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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圓著眼睛,眼睛裏有楚楚的淚光。
他突然看不下去那種倔強而反叛的表情,猛然背過身去,一個字都不再說,大力將門拉開。離開門口時,那挺直的背景明顯僵硬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回頭。
解釋不是他所能做的事,而這個頑固的女人,他也不知道如何溝通。
隻聽沈凝驚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靳,你們到底說了什麽啊?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黑司靳低低地答了句:“沒什麽,我在外麵等你。”
沈凝也沒再問,但躺在病床/上仿佛被瞬間抽幹了力氣的鄭憂卻閉上了眼睛,腦海裏能浮現出沈凝充滿疑惑的表情。
果然幾秒鍾後,沈凝重新走了進來,一看到鄭憂的表情,她的眼神飛快地閃過銳利之色。
聽到腳步聲,鄭憂睜開眼睛對她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對不起哦,凝凝,剛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好像把黑先生給惹生氣了……”
沈凝按捺不住滿心的好奇:“可以告訴我,你們在說什麽嗎?”
鄭憂遲疑地答道:“我……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是黑先生前妻的堂姐,剛才不小心提到了過去的事,所以他生氣了。”
沈凝的臉色突然變得飄忽不定起來,暗淡了幾分,道:“原來是這樣子啊!小憂,你以後不要再在他麵前提起他的前妻,過去的事情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他跟我說過那些事情早就要忘記的。”
忘記?
鄭憂擱在被子裏的雙手霎時握成了拳頭,雙唇緊抿起來。
沈凝定定注視著她,不慌不忙地補充道:“說起來,你堂妹的事……我也曾聽說過,不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阿靳從最初到現在想娶的人都隻有我,你堂妹的出現是一段老天安排的插曲。唉!我也很遺憾,雖然沒見過你堂妹,但我依然對她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
語氣裏透著惋惜,她知道自己對小憂說的這每一句話都有用心,但願小憂能聽得明白。像黑司靳那樣的男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惹得起的,就算鄭央曾經是他的妻子,那又怎樣?一點也沒改變宿命!
鄭憂不是傻子,可是聽到沈凝如此直白但充滿感情的言辭,她的心還是小小地被刺痛了一下。
原來,那個男人早就打算要忘記一切的!
原來,那個男人所謂的痛苦和想要補償,都隻是出於對小央已死的愧疚而已!
“沈小姐,我有點累了,謝謝你這麽關心我。時間不早,你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鄭憂道。
“恩,那我先走了。我爺爺和奶奶都很關心你,至於這次的冤案,我一定會盡量幫你討回公道的。你也好好休息。”沈凝的嘴角微微揚起。
“我不需要任何經濟賠償。”鄭憂對上她的眼睛,“無論如何謝謝你,我要的隻不過是一個清白的證明。”
沈凝朝她點點頭:“我明白了。等你身體好了,我會親自帶你到憶豐集團公開向大家說明你的情況,證明你是無辜的。”
鄭憂皺起眉頭,那樣做的話,自己入獄的事不是被更多人知道嗎?她堅定地說:“如果可以的話,等我恢複上班,我就繼續為憶豐的領導們送咖啡,好嗎?”
沈凝的臉上露出意外,她沒想到經過這麽大一個教訓後,鄭憂還敢到憶豐來,難道沒有心有餘悸嗎?
“你不怕……又被人陷害嗎?”
“憶豐集團的內部不會有那麽多問題吧?”鄭憂對她淡然地笑笑,解釋道,“與其努力去跟大家解釋什麽,不如直接用行動現身證明我是清白的。憶豐願意再給我這個機會,我既能證明清白又能繼續保障工作,我最要感謝的人是沈小姐你啊!”
沈凝離開後,小嬸不解地問鄭憂原因。
鄭憂的眼中難掩憂鬱,卻又那麽堅定,道:“隻因為……憶豐集團終究是沈家的,每天踏進那裏,就像是離他們更近一點。”
小嬸頓時濕潤了眼眶上前擁住她,什麽完全明白了。
這孩子的心……
多麽敏感又多麽脆弱啊!她明明那麽渴望與沈家人親近,卻又害怕得躊躇不前,怕一旦身份暴露後會引來更多不想麵對的是非恩怨。
可憐的孩子,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靠近自己的家人,感受到有沈家人存在的氣息……
“無論你做什麽,小嬸都會支持你,隻要不讓自己受委屈就好。”
在醫院裏隻住了一個晚上,楚子睿也堅持陪了鄭憂一個晚上,當她早晨睜開眼睛醒來,發現在病床邊平日清亮黑眸中充斥血絲的他時,感動與多種情緒同時湧上。
楚子睿一趕去公司,鄭憂就立刻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
走進那條陳舊的小巷子,她碰到了房東太太,沒想到房東太太一開口便道:“小憂啊,你終於出差回來了,前天你們家小星突然失蹤,可把我們全都嚇壞了。”
鄭憂忽地刷白了臉,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你說什麽失蹤?小星失蹤了?”
房東太太趕緊糾正道:“哎呀呀,原來阿芳沒有告訴你?你別慌!都是前天的事了,聽說小星一個人冒著大雨從幼兒園出走,老師們都急壞了。後來很晚的時候,楚先生親自送阿芳和小星回來的!”
為什麽?為什麽小嬸和阿睿都沒有提起過。
鄭憂簡直無法想象,那樣一個小孩子一個人在大雨中孤獨流落的情形……她害怕得雙唇發抖。
不行不行,她得馬上去幼兒園看看小星,她好擔心好害怕……
“小憂,你別急啊!你才剛回來又去哪啊?”
顧不上回答房東太太,鄭憂一扭頭就往外麵跑。
“啊……”一聲悶哼從被撞的人嘴裏發出,那人帶著沉沉地痛楚一把抓起她的肩,咬牙道,“女人,我才剛回來,你就想謀殺孩子他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