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人族的敗類
「好人？」聽到老者的話后，林楓與晴格格皆是愣了一下，忍不住喃喃自語。
「你說的沒錯，人妖一族積怨已深，不管妖族如今對人族是否還存在敵意，妖族必須是人族的敵人，那此大勢力也必須讓妖族這個敵人存在。」老者緩緩說道，目光緊緊的望著石柱上纏繞著的鐵鏈，眼眸處不禁浮起一抹異樣之色。
聽完老者的一席話，林楓與晴可可皆是陷入了沉默，默不作語。
他們自然是聽出了老子的弦外之音。
太初域，北仙域與九天域不同，九天域雖然有三大聖地這種頂尖勢力坐鎮，但三大聖地不同與聖墟殿與天擎宗。
三大聖地只是相當於九天域的最頂尖的學院，三大聖地不參與九天域內其它宗門的爭鬥，三大聖地只是為九天域培養祥子的一處學院而已，雖說受人膜拜，但不足以統治。
不同於九天域的爭亂，太初域內的宗門勢力不管大大小小，皆是以聖墟殿為首，聖墟殿在太初域中可是絕對的統治地位，不管王朝還是宗門，他們皆是要受聖墟殿的管轄。
雖說勢力之間的爭執，王朝之間的戰爭聖墟殿不會直接出手干預。但他們都清楚，他們的上面站著一個無法觸及的巨人，只要那個巨人開口，不管起因如何他們都沒有拒絕的權利，這就是帝境強者的威懾力。
北仙域與太初域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北仙域內只有天擎宗一個宗門，除了天擎宗一個宗門之外沒有任何宗門勢力。北仙域是由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王朝組成，不管王朝大小皆是把天擎宗奉為「主教」。
因此天擎宗在北仙域內擁有無數信徒，普通百姓至少有九成以上的人信奉天擎宗，就連修鍊者的信徒也佔了接近一半的比例，其恐怖的號召力即便是實力略勝一籌的聖墟殿也感到頭疼。
如果說聖墟殿是靠強大的帝境強者的威懾達到控制太初域目地，那天擎宗則是靠龐大的信徒。
兩者之間不管手段如何？他們皆是靠妖域這個「敵人」的存在才能實現。所以說，最希望人妖兩族保持這種微妙關係的，便是聖墟殿與天擎宗。
兩人思慮間，老者的話音再次響起。
「在北仙域與妖域的交界處有一座城，那裡生活著一群特殊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人關心他們的來歷，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人，不管是善是惡，只有進了那座城就等於重生，所以那座城被稱為「輪迴之都」，寓意為進入輪迴之人。
輪迴之都有一特別之處，「只進不出」。特別之處就在於這隻進不出並不是強制性的，而是城內之人心甘情願的留在輪迴之都中。
城內沒有爭鬥，無論實力如何，是何種族，無論是天聖境強者還是破脈境，人族還是妖族，他們在輪迴之都中都是平等的。因此城中不僅生活著人族，就連一些實力強悍的妖族也從妖域中「逃脫」而來，來到了這輪迴之地。
進城之前所有人皆是心照不宣地自行封印住了實力，在城中他們不再是受人景仰的強者，他們只是一個想要尋求一片安定之所的「普通人」。
就是這麼一座特殊的城池，天玄界中最後一片安定之所，卻是惹來了殺身之禍，因為他的存在打破了人妖兩族的微妙關係。
那一晚，絕望的哀嚎聲響徹天地，就連天地都為城中的悲慘一幕響起了哭泣聲。
那一晚，血流成河。沒有人知道來襲者的身份，他們皆是穿著黑衣帶著面具，一進城就大開殺戒，大部分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神魂盡滅，只有一小部分人解開了封印，勉強抵擋來襲者的襲擊。
可來襲者不僅實力強悍，在人數方面幾乎以成倍的優勢壓倒倖存者，而因為強行解開封印的緣故，倖存者的實力因此折扣了不少。
沒有任何意外，倖存者們只是堅持了片刻的時間便臨近崩潰。就在千鈞一髮時，她出現了。」說道此處，老者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她是妖域中人，也是輪迴之都的城主，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來歷，只知道輪迴之都是由她所建的，城內的人都稱她為蓮花仙子。
即便蓮花仙子有天聖境的修為，可對方卻是擁有三位天聖境強者，十數位天輪境，天輪鏡以下的更是數以百計。
最後是蓮花仙子燃燒了靈魂本源，這才阻擋住了來襲者的攻擊，為最後的倖存者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倖存者在蓮花仙子的掩護下得以逃脫，而蓮花仙子也因此失去了生命。」說到此處，老者的眼眸中不禁浮起了落寂之色。
「就是這人族中所謂的敵人，她最後只是為了堅守那一座城，那一片安定之所。而能在北仙域擁有如此強大的陣容的只有一處，那便是天擎宗！被世人奉為「救世之主」的天擎宗！」說到此處，老者的雙手不禁緊握了起來，臉龐也是逐漸變得猙獰，眼瞳中的憤怒不加掩飾。
聽完老者的一席話，林楓臉龐上不禁浮起一抹異樣之色。
對於天擎宗的所作所為，林楓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因為林楓與輪迴之都的人一樣，與天擎宗同樣有著生死之仇。
對比林楓，晴可可則是一臉茫然之色。所以說她不是北仙域之人，可天擎宗在她的意識中一直是佛門高雅之地，這也是天擎宗為何會在有如此眾多信徒的原因之一。
可當她聽了老者的一席話后，彷彿感覺整個世界瞬間崩塌，若是老者所言屬實，那這天擎宗又與魔宗何異！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因此陷入了迷茫中。
沉默了片刻，林楓緩緩回過神來，道：「那壁畫上的小女孩就是蓮花仙子吧」雖然不知那蓮花仙子為何是一副小女孩模樣，但他從老者的眼神中已是猜到了小女孩的身份。
「嗯，她便是輪迴之都的城主，蓮花仙子。」老者輕聲應道，並未打算隱瞞。
「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們馭獸宗是想妖復活她，以血祭之術凝聚靈魂，以達到重生的目的。」林楓淡淡的開口道，語氣雖是平淡，可言語中卻是充滿了震驚。即便他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聞聽此言，晴可可瞬間陷入了獃滯中，目瞪口呆的望著林楓。在她還為馭獸宗的所作所為而指責時，林楓的話就像一個重鎚，重重的敲在了她的腦海中，一下子敲醒了她。
對於林楓的話，老者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目光淡淡的望了林楓一眼，隨後緩緩說道：「當年在輪迴之都是她救了我，也就是因為她給了我希望，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世人只知無禪老祖的威名，孰不知那個受人景仰的無禪老祖卻是人族口中的「敗類」，「雜種」。
我的父親是大禹王朝的統治者，他是個好君王，也是個好父親。而我的母親是一位化了形的妖獸，雖然我從未見到她的樣子，但我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善良，漂亮的人，因為父親在談論母親的時候臉上總是充滿著愛意。
父親與母親非常相愛，在人妖兩族關係如此惡劣的情況下娶了母親，還生下了我。
以當時人妖兩族的關係，若是被其它人發現大禹王朝國母的真實身份，不僅是身為君王的父親還是大禹的子民，定會受到天擎宗與天擎教徒的怒火，甚至會集齊人族的憤怒。
為了掩藏身份，母親親手廢掉了自己的修為，這才如願成為了大禹王朝的國后。可事與願違，母親在生下我時暴露了身份。
那一晚，整個王都皆是陷入了恐懼中，他們眼中的不再是那個母儀天下，賢良淑德的國母，而是人族的宿敵，一頭「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妖獸。
身份暴露后，天擎宗的執法隊很快就來了，父親拚命阻止，最後卻被執法隊以「叛逆者」的罪名廢掉了修為與王位，而母親也彼執法隊帶走。
王位被廢后，父親與我被新任的君王以罪人的身份關進了天牢中。
七年後，父親因病仙去，而我也被格外「恩准」派去守皇陵，之後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從皇陵逃了出來，逃到的輪迴之都。
在輪迴之都我見到了她，她是那麼聖潔，那麼的善良。而我也第一次受到了別人的尊重，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標。在輪迴之都生活的那一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快樂最難忘的時光。
我的師尊是一個生活在輪迴之都的鐵匠，他特別愛酒，因為我師娘是一個釀酒的。他腰間總是別著一個酒壺，裡面裝滿了新娘所釀的桃花酒。是師尊教會了我修練，也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可如此善良忠厚的人卻死在了那次襲擊中。」說到此處，老者的眼神中不禁浮起了一絲落寂。
「母親與蓮花仙子都是「好人」，她們不應該就這樣死去了。」說道此處老者收回目光，轉而看向石台下那一道道聲音。
「這些孩子與我一樣，都是被人族遺棄的「敗類」，都是被人族所厭惡的「雜種」。
就是這麼一群可憐人，即便是逃到了這深山中依舊逃脫不了命運，但這一次我們選擇與命運抗爭！可惜，我們終究還是失敗了。」說到此處，老者眼瞳中不禁泛起了一抹遺憾之色。
聽完老者的一席話，林楓與晴可可皆是陷入了沉默中，臉龐上的神緒有些複雜。
望著眼前的這個有些憔悴的老者，他們似乎是失了聲一般，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了片刻，林楓與晴可可不約而同的緩緩俯下身來，朝著老者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小娃子，不必如此。說到底，我們馭獸宗始終是行了血祭之術，行了這巫邪之術。」老者面帶微笑，可那眼眸深處卻是藏著一抹落寂之色。
「方才是小子固執己見，孰不知前輩竟如此大意，是小子錯了。前輩也不必自責，前輩的選擇是遵從內心，他們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如前輩一樣呢？」林楓已是捕捉到了老者眼眸處藏著的異樣之色，他知道老者最為過意不去的便是這群為血祭之術所獻祭的馭獸宗弟子。
「用劍之人，決定的劍是否成為兇器的是執劍人本身。」林楓話音落下后，晴可可也是附聲道。
「唉！沒想到老朽這把年紀了，還讓你們這兩個小娃子來開導。」老者輕嘆道，雖然言語中帶著些自嘲之意，但玩笑的語氣也證實了老者已是放下了心中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