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以攝政太后之名

  第180章 以攝政太后之名


  十個頭戴獅紋半盔、肩披深紅披風的蘭尼斯特紅袍子護送下，提利昂·蘭尼斯特騎馬出了紅堡。


  提利昂側頭看向了自己的新侍從，他是個安靜且害羞的男孩。


  提利昂沒事就喜歡拿他打趣：「波德，抬起頭，威風一點，你可是蘭尼斯特雄獅的侍從。」


  提利昂的新侍從來自蘭尼斯特的封臣家族，名字叫波德瑞克·派恩，是已故伊林·派恩爵士的遠房堂親。


  波德瑞克今年十二歲，男孩的身材消瘦，有著棕色的頭髮和藍眼睛。


  波德瑞克連忙抬起了頭，又挺起了並不結實的胸膛，男孩的舉動惹的提利昂哈哈大笑。


  因為傳來的笑聲，讓波德瑞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保持著「威風」的姿勢。


  提利昂忍住了笑意，裝作嚴肅：「可以了，精神點，我的侍從。」


  波德瑞克說話時有些結巴：「遵命，大人。」


  提利昂轉過頭瞥了眼身後跟著的紅袍子兵士，道：「波德，靠近點。」


  「遵命，大人。」，波德瑞克輕踢了下馬腹，與提利昂並排騎行。


  提利昂稍微壓低了聲音：「波德，找到耍劍的好手了嗎？」


  波德瑞克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大人，我找到了幾個，其中一個人的身手很強，但我有些不放心那個人。」


  提利昂再次壓低了聲音：「怎麼說？」


  波德瑞克細聲道：「我……我覺得他只看重金龍，他……他……他沒有榮譽感。」


  提利昂是在故意拿男孩打趣，他嘎嘎笑：「別那麼小聲，我的侍從。」


  提利昂本想伸手拍拍呆愣的男孩，以示鼓勵，但發現……稍微夠不著……所以打了個響指。


  「波德，做得很好，我喜歡現實的人。金龍是個好東西，我愛我的父親，讚美蘭尼斯特。」


  提利昂今天特意帶上了詹姆留給他的十名護衛，新首相今天的目的是巡視君臨城。


  …………


  君臨經歷了上次的暴亂之後，兩兩成對的金袍兵士隨處可見，他們穿著黑色鏈甲，在大街小巷巡邏，鐵棍從不離手。


  君臨的街道向來是熙來攘往，人馬喧騰，但此刻卻顯得很蕭條。


  市集里滿是衣著破爛、變賣家產的人，有人肯出價他們就賣……卻幾乎沒有賣肉菜的農夫，少數幾個擺出食物的攤位要價卻是去年的三倍。


  提利昂領他的侍從和紅袍護衛到處巡視，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新首相意識到君臨的食物危機已經相當嚴重，如果不能儘快解決，下一次的暴亂不會太遠，而且暴亂的規模只會更大。


  「新鮮老鼠哪！新鮮老鼠哪！」，有個小販沿街叫賣串在肉叉上的烤老鼠。


  麵粉街的每家店門都有守衛站崗，現在的君臨……雇傭兵的雇傭價格都比麵包便宜。


  提利昂擰起了眉頭，略感不安地在馬鞍上動了動……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掉糧食危機的問題，不然蘭尼斯特很快就被餓紅眼的民眾撕碎。


  …………


  一個小酒館的門前，瓦里斯雙手相挽站立著，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溫軟的微笑。


  提利昂停下了馬匹，接著在侍從的幫助下跳了下來。


  「瓦里斯大人……」


  提利昂抬眸打量了一下裝飾不起眼的小酒館，繼續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在等我？」


  瓦里斯微微頷首：「親愛的首相大人，真高興見到您。如有打擾之處，還請您見諒。」


  提利昂咧嘴：「同我喝兩杯？」


  瓦里斯再次頷首：「榮幸之至。」


  …………


  酒館內，提利昂爬上椅子坐下后，瓦里斯先是微微欠身，才緩緩落座。


  「瓦里斯大人是帶來了好消息嗎？」，提利昂一邊說著，一邊晃著杯中的酒。


  提利昂面帶微笑，心下卻警惕著掌握了自己動向的八爪蜘蛛。


  「提利昂大人，這段時間我的小小鳥只能聽來不好的消息，唉！」


  頓了頓，他接著道：「真是讓我傷心呀……我現在想討得攝政太后的歡心都很難，這讓我深感不安。」


  提利昂咧嘴：「也許是伱的方法沒有找對。」


  瓦里斯微楞，下一刻滿臉堆笑：「您和太后是姐弟，自然是相互了解的多一些。我只是個膽小的僕人，大膽猜測大人物的喜好，這本身就是一種罪行。」


  「罪行？」


  提利昂一邊打量著滿面笑容的瓦里斯，一邊抿了一口酒。


  「我曾暗自希望我和藹可親的父親大人去死，也對我姐姐有過相同的念頭，我指的是我們美麗溫柔的攝政太后。瓦里斯大人，這算不算罪行？」


  提利昂的話音落下，瓦里斯嚇得慌忙左右查看，見沒有其他人，他才呼了口氣。


  提利昂笑得很開心：「瓦里斯大人，你也太謹慎了，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蘭尼斯特可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提利昂一直在說笑，他卻一直悄悄留意著瓦里斯的神色。


  瓦里斯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我的首相大人啊，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瓦里斯仍是心有餘悸，他拍了拍跳動厲害的胸口，又道：「我服侍過瘋王和勞勃一世，通過很長的時間，我才終於認識到小人物千萬不要和大人物講道理……所以，謹慎才是最穩妥的保命辦法啊。」


  提利昂嬉笑：「嗯，我的小小雞告訴我，這是個好心的建言。」


  瓦里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出門的話要多留心啊，我的首相大人！眼下時局混亂，君臨最近不怎麼安全，法外兇徒四處橫行，手中刀劍冰冷，心地更是冷酷無情啊。」


  提利昂明白瓦里斯的意思，今天找上他的是沒有危險的瓦里斯，其他人當然更可以手提刀劍找上門來。


  提利昂的一隻眼睛眨了一下，道：「我的姐姐很愛我，因為我現在是她的首相……嗯，攝政太后的跑腿首相。」


  瓦里斯正色道：「提利昂大人，我的小小鳥告訴我，您昨天離開后，瑟曦太后就召見了克萊勃伯爵。」


  提利昂的眼眸一動，他苦惱地撓了撓頭：「我姐姐還真是單純直率……」


  提利昂在反省……很多時候，他的嘴比腦子快，這個毛病真得改改。 瓦里斯的胖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瑟曦太后很信重克萊勃伯爵，金袍子放在他的手裡，她比較放心。」


  提利昂拿起了酒壺，他為了給瓦里斯斟酒整個小身板幾乎要趴在桌子上。


  他一邊倒酒，一邊道：「瓦里斯大人，你有辦法？」


  瓦里斯微微搖頭，臉上的笑容漸深：「提利昂大人，您覺得太后是靠金袍子的6000把劍掌控君臨嗎？」


  提利昂一隻手撐著身子，另一隻手拿著酒壺，笨拙地坐回了椅子。


  嘩啦啦，他垂著眼眸往自己的酒杯斟酒。


  提利昂放下了酒壺，停止了思緒，他笑眯眯地道：「瓦里斯大人，你有不同的看法？」


  瓦里斯拿起酒杯淺嘗了一口，道：「除了6000個金袍子，君臨還有2000個克萊勃的藍袍子。」


  頓了頓，他感慨道：「母獅擁有過人的勇氣，真是令人敬佩。」


  提利昂其實聽得心慌，但他表面上顯得自信滿滿，他咧嘴而笑：「看來是我弄錯了解決事情的方向。」


  瓦里斯的聲音里含帶著些許關心：「克萊勃伯爵有著騎士的憐憫之心，但他令人稱讚的品質是忠誠之心。事已至此，您已經是人人羨慕的御前首相，因而我想勸您謹慎行事，您畢竟是瑟曦太后的弟弟，我相信她不會過分難為您。」


  提利昂聳聳肩，他也想過隨便對付一下首相的職務，但他實在是手癢……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成為拯救王國的侏儒英雄？讓所有嘲笑自己的人閉上嘴巴？還有很多理由。


  提利昂在心底自嘲，或許他只是想嘗嘗掌握權力的滋味。


  提利昂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的語氣變得鄭重：「瓦里斯大人，感謝你的提醒，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瓦里斯微微搖頭：「其實我什麼也沒做，我也不敢多做什麼，我只是希望難得的好人能好過一點而已。」


  說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瓦里斯從椅子上起身：「首相大人，我先告退。」


  離開椅子后，瓦里斯搓搓撲過粉的雙手，道：「提利昂大人，我走之前，可否給您猜個謎語？」


  沒等提利昂回答，他開口道：「三位地位顯赫之人坐在一個房間，一位是國王，一位是修士，最後一位則是富翁。有個傭兵站在他們中間，此人出身寒微且才能平庸。每位顯赫之人都命令他殺死另外兩人。國王說……我是你合法的君王，我命令你殺了他們。修士說……我以天上諸神之名，要求你殺了他們。富翁則說……殺了他們，我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給你。您猜……究竟誰會死，誰會活呢？」


  說完，瓦里斯微微頷首，踩著軟底拖鞋，匆匆離開了酒館。


  提利昂靠在椅背，抿了一口酒。


  謎語很好猜……拿劍之人想殺誰就殺誰，顯赫之人都有可能死掉，但拿劍之人卻不會死。


  提利昂盯著杯中酒……瓦里斯對他的好意來得突然，但又細潤無聲。


  瓦里斯在打什麼主意？

  瓦里斯想告訴他，他們可以成為自己人嗎？

  提利昂覺得瓦里斯絕不是表面上表現得那樣膽小怕事……他服侍過瘋王和勞勃，現在仍在好端端地當著新國王的御前重臣……太監不簡單。


  這些都不重要，他現在勢單力薄，急需拉攏一些能站在自己這邊的人。


  提利昂抿了一口酒……他現在還沒到能可以挑剔的時候，現在只看值不值得拉攏，或者是能不能被他拉攏了。


  …………


  碰，碰，碰！

  突然的響聲，不僅打斷了提利昂的沉思，也讓提利昂驚了一下。


  是關窗的聲音？！提利昂一手抓著椅背，整個人站在了座面之上。


  燭光搖曳，酒館內變得有些昏暗，提利昂這才發現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提利昂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的護衛就在外面，他必須儘快與他們匯合。


  踏~踏~踏~踏~隨著腳步聲傳來，一個挺拔的身影，在提利昂的視線內逐漸清晰。


  提利昂的眼睛微微睜大：「格林？」


  提利昂坐回了椅子，他對面坐著的那個人，剛才是瓦里斯，現在卻變成了格林。


  格林攤了下手，道：「提利昂首相，像不像是瓦里斯故意把你引入了這裡？」


  提利昂的面色嚴肅：「我的小侍從和護衛呢？」


  格林緩緩抬起一隻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提利昂的目光變得銳利，他凝視格林，對面的人臉色不變，兩人對視，氣氛很沉重。


  沉默了一會兒，提利昂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格林，瑟曦睡過你嗎？」


  沉悶的氣氛頓時被打破，格林仰臉而笑。


  提利昂咧嘴：「不介意的話，把每一個細節，一個一個地說給我聽。」


  格林揉了揉墨黑的頭髮，無奈地道：「怪不得瑟曦太后總是恨不得把你的頭掛在城頭上。」


  提利昂先是哈哈一笑，接著正色道：「格林，抱歉，我的嘴有時候喜歡跑在腦子的前面……嗯，特別是在親愛的姐姐面前。」


  格林修長的手指輕敲了敲桌子：「提利昂，以攝政太后之名，問你一些事情。」


  提利昂笑眯眯地道：「嘿，我可沒有做對不起姐姐的事情，她的弟弟又乖又聽話，她絕對是個幸運的姐姐。」


  格林提示道：「魔山的人頭。」


  提利昂的笑容一僵，他思索了一會兒，忽道：「是你猜到的？」


  格林輕點下頜。


  提利昂抓了抓頭髮，抱怨道：「格林，我討厭你的聰明。」


  他手中的動作一頓，又道：「你猜到了哪裡？」


  格林眉眼含笑：「聯姻。」


  提利昂的聲音里含帶著期望：「瑟曦應該不知道吧？」


  格林聳聳肩：「以攝政太后之名，友好地審問你。」


  提利昂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他扶著額頭，道：「我可以解釋……我最愛的姐姐……我是為了……」


  提利昂猛地直起了腰，他的雙手抓著桌子，道：「你跟我那美麗、迷人、溫柔、善良的瑟曦姐姐還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