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壓箱子的本事
“姐!昨天家裏的遊戲室被鄉上的人給全砸了……嗚嗚……”
終於打通姐姐電話的柳瓊,才說了一句就放聲大哭起來。
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柳驚鴻愣了一愣,一股火氣就竄上頭頂,剛要發火,才想起這屁股大的事情不值得理會,耽誤了今晚的謝幕演出那才是虧大了。
砸了更好,姐正好衣錦還鄉回去逞威風!還正愁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出氣筒,結果人家就自動送上門來。
想了一想,板著臉罵道:“哭什麽哭,沒出息!不就是一個店鋪嗎?砸了就砸了,等姐回來了讓這些人賠新的!你們沒事吧?”
“沒事……媽媽和麗麗姐去派出所報案了。讓我來郵局打電話告訴你一聲,讓你別忙著回來,媽媽去找徐姐姐幫忙。”柳瓊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珠,強忍著抽泣聲匯報情況。
“這樣好了,明早我打電話過來。現在姐姐有點忙,就不多說了。等下讓麗麗姐去縣委賓館給你們掛個號,你們先去那裏住下,不許回家去住,聽到沒有!告訴媽媽,是我要求的,這次可得聽我的。”
柳驚鴻叮囑了幾句,才放下電話,猶如沒事人一樣走到了酒店用來排練的大房間。今晚是他們最後一次壓軸演出,可是關係著整個樂隊,也關係著自己的“江湖地位”的大事。
家裏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說到底都是有人眼紅她這鄉下姑娘罷了。她越是在外麵出人頭地,回去說話的分量越重!一個大柳鄉的打工妹說什麽都是無足輕重的,但一個世界頂級樂團的演奏家,足以讓縣裏市裏供著捧著,她的言語就是擲地有聲。
看著樂隊前方的皺著眉頭的伯納德,又看了一眼再次出現在奇跡樂團中濫竽充數的謝飛,突然有了主意。
上前兩步,對伯納德建議道:“先生,你就算將丟失的華彩樂章重新寫出來,其實意義已經不大。在我們晚上演奏前,這部分旋律就會出現在某個樂隊中,然後借此挑起話題。我認為為什麽不改變思路,讓我們最後一次演奏,回歸傳統?”
伯納德盯著她幾秒鍾,有些驚愕地道:“柳,我還沒有弄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說明白一點嗎?”
柳驚鴻擲地有聲地道:“伯納德先生,我們樂團這幾日出盡風頭,所有的讚譽都集中在了另類、別出心裁、個人風格明顯得方麵,依然沒有認可先生在古典音樂的貢獻。為什麽我們不再次給世界一個驚喜?”
見伯納德和其他隊員豎起耳朵,給出了準備好的答案,“就在大眾都以為我們將在離經叛道的風格上越走越遠的時候,我們回歸正統,正麵挑戰世界兩大古典樂團,給出最好的回擊。”
伯納德眉頭一揚道:“走傳統風格?”
柳驚鴻點頭道:“對,就是走傳統風格。昨天晚上的演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所有隊員都配合得十分默契,改編也是最小的。那最後一場演出,我們繼續回歸古典,回歸柴科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而不是改編的鋼琴協奏曲。”
所有流派的音樂家,都有一顆古典的心。
柳驚鴻可是十分清楚伯納德的心思,在技巧指法得到認可之後,更進一步就是成為新古典樂派的音樂大師。
這時候鋼琴指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協調指揮能力,是他在傳統音樂篇章中的表現能力。
也是自己拿出最拿手本事的時候了。
柳驚鴻說完,幾步走到坐在邊緣位置的謝飛麵前,微微欠身道:“謝先生,能借你的小提琴用用嗎?”
謝飛對這請求簡直是求之不得,連忙將手中用來做擺設的世界名琴“地獄烈焰”送了上去。當然更不忘記打趣一句:“柳小姐難道還是深藏不露的小提琴家?”
柳驚鴻鼻子輕哼一聲,雙眸送過一個“算你說對了”的表情,一甩秀發,就拿著小提琴走上了前麵的舞台。
什麽話都不說,將熟悉的小提琴放在肩頭,左手搭在五根琴弦上,右手輕輕一抽。低沉悠揚的小提琴聲就飛灑而出。
這是柴可夫斯基協奏曲的第二章,琴聲優雅清新,旋律悠揚輕柔。
雖是柳驚鴻重操舊業,第一次在樂隊中演奏小提琴,但即興發揮的旋律,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幾個小節演奏下來,充滿感情的小提琴聲讓伯納德的兩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下麵的幾個小提琴手更是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對於他們這些真正的音樂演奏者來說,當然能聽出柳驚鴻的小提琴比起她的鋼琴還要高明一些。如果說她在鋼琴演奏上是一個嶄露頭角的天才演奏者的話,那她的小提琴演奏就是大巧不工,純熟圓滿的大師。
尤其在樂章中自由發揮的地方,更是信手拈來,將伯納德的一些鋼琴演奏指法技巧融匯到了小提琴中,充滿了一種“伯納德式”的風格。
這可是她壓箱子的本事!
“我的上帝啊!”
在柳驚鴻放下小提琴的瞬間,艾麗莎幾步搶了出來,緊緊擁抱著這個神奇的東方女孩。
伯納德強自收攝心神,雙目都是盈盈淚光,知道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天才學生,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他的指法從鋼琴變化到小提琴上,足以讓他創造出一個音樂流派出來,在現代音樂發展史上,留下一段絢麗璀璨的音符樂章。
看著麵前充滿自信的女孩,伯納德鄭重地道:“大家注意了,我們重新開始排練。這次我們回歸古典,回歸柴可夫斯基!”
沒有了小提琴的謝飛看著意氣風發的柳驚鴻,知道他終於打開了女孩的一片心扉,有了一個最好糾纏她的借口。
這樣有本事的女孩不追在手中,可是他一輩子最大的損失。
下午吃飯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翻譯姐姐看到某位坐在柳驚鴻對麵的男士,湊過嘴唇,對柳驚鴻咬耳朵道:“就是這家夥追你?這麽帥酷?你要死了,還看不上眼?”
柳驚鴻淡淡道:“我還小。”
嚴嘉想掐她兩下,又礙著有人在旁邊,恨恨道:“小你個頭!小心被人追走了,你隻有躲在被窩裏哭的份。”
柳驚鴻小聲道:“有名的花花公子,被纏上了才是倒大黴!姐,不跟你說笑了,有件事情得請你幫忙。我家的門市被鄉裏的人給砸了,起因就是逼迫我媽叫我回去替他們推銷鬆露,我媽不答應他們就動手了。我想請嚴伯伯派個專業的記者下去,替我拍拍照片當證據。”
嚴嘉一聽,柳眉都豎了起來,怒氣衝天地道:“驚鴻,你放心,這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我叫那些人吃不完兜著走,不掉兩頂烏紗帽下來,還當你是好惹的。”
說完就要起身打電話,柳驚鴻拉著她道:“姐,別激動!等我今晚的演出結束了,我就將對麵那花花公子拉著一起回去投資,一鼓作氣解決這事情。嚴伯伯的報社那邊,就暫時不要先報道,免得打草驚蛇!”
嚴嘉神色古怪地打量了柳驚鴻兩眼,忍不住道:“驚鴻,有時候我真的不相信你才十七歲,你懂的也太多了一點。你這殺氣騰騰、心狠手辣的樣子,我看著都有點害怕了。誰得罪了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柳驚鴻憋著笑意道:“當保姆時間多,陪著吳奶奶看了不少勾心鬥角的電視劇,加上老太太喜歡討論劇情,可教了我不少陰損的法子。我隻是學以致用罷了!”
嚴嘉羨慕道:“為什麽我就遇到一個深藏不露的老奶奶呢?!”
柳驚鴻笑而不語。
今夜的音樂節閉幕式分外的盛大隆重,臨時充當服務員的嚴嘉陪著樂隊走到幕後的舞台,驚訝地道:“驚鴻,你的鋼琴呢?”
柳驚鴻揚起手中的小提琴道:“給觀眾一個驚喜,改拉小提琴了!你難道沒有看到我一直拿著琴盒嗎?”
嚴嘉拍拍胸口道:“還真嚇了我一跳,以為有人故意整你呢!”
柳驚鴻推了她一下道:“回去工作了,人家還等著你呢!”
嚴嘉才悻悻離開,走回座位上。經過邊上的嘉賓席時,才看到柳驚鴻說的那個花花公子,正和一位豔麗嬌媚的年輕女孩親昵地談論著什麽,不禁愣了一愣,心頭泛起一絲厭惡。
想到幹妹妹不假顏色的態度,才稍微放下了懸著的心。死丫頭聰明著呢,多半是不會上人家的當。
夜幕降臨,幕布緩緩升起。無論是現場的十多萬觀眾,還是電視機前的人們,都微微有些吃驚。這幾天震驚歐洲的奇跡樂團,居然放棄了他們獨一無二的鋼琴演奏?年輕靚麗的鋼琴師丹妮絲居然拿起了小提琴?
太多的疑問浮現在眾人的心中。
但隨著伯納德指揮棒的揮舞,一道如歌如泣的小提琴聲回旋在明亮的夜空,洋溢著大眾熟悉的“伯式”風格,將悠揚動聽的旋律送入眾人的耳朵中。
隨著小提琴急促纏綿的獨奏,將世人熟悉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演繹得完美無缺,猶如教科書般呈現出來。
我的上帝啊!
這是所有聽眾心中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