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砸店
“媽，姐早說了，讓你去省城，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天天有人往家裏送豬拱菌，害得我和妹妹一天到晚都在公園呆著，電腦打字不能練了，吃飯也成問題……”
柳瓊將盒飯放在了石桌上，嘟著嘴巴埋怨，順手拉著同盟軍柳茜道：“小花，你說是不是？”
柳茜馬上附和道：“就是，姐姐說了，一天到晚吃盒飯不好！”
張秀掛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板著臉道：“別跟著你二姐說話，你們兩個一天就是惦記著看電視。難道這裏茶館沒你們看的？媽媽身體不好，你們大姐可是讓我多鍛煉身體，我來公園學習氣功，你姐高興還來不及呢！難道你們想讓媽媽住醫院？”
說完，用力掐了一下煽動小女兒造反的銀花。
“咦，胳膊有肉了。銀花，胳膊給媽媽看看！！”張秀覺得手指上肉墩墩的，一抓給嚼舌頭的二妹手臂抓了過來。
“都瘦了一兩斤了！”銀花深深吸一口氣，擺出尖嘴猴腮的樣子，依然一臉的不滿。
張秀將二姑娘揪在麵前，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一下。原來的黃毛丫頭早就不見了，臉頰長得團團的，看起來白白嫩嫩，清清秀秀，加上她嚴嘉姐送的漂亮的黃色連衣裙，一身城裏人的打扮，很有神氣。
見丫頭不高興，捏了捏她的嘴巴，“還好意思說痩了？媽一天到晚餓著你們了？一天到晚零食就沒停過，你們說吃啥媽就買啥。咦，對了，你們可得老實交代，你們一天到晚買東西的錢是哪裏來的？”
柳瓊繼續嘟著嘴道：“姐姐給的！姐姐知道你舍不得花錢，專門留了三百元在我這裏，讓我們當零花錢。”
要是半年前，三百元可是全家幾個月的生活費用，哪裏會讓二姑娘拿著。但現在一天店子裏就一千三四的現金收入，這點數額倒也不放在心上，女孩子有點錢在兜裏方便。
又將繼續吃著盒飯的小花揪麵前看了一下。和她二姐想必，小丫頭越發出落得水靈靈的，秀秀氣氣的臉頰可討人喜愛，一身小紅裙子也十分惹眼。加上脖子上掛著的隨身聽，架勢簡直和她大姐一樣時髦貴氣。
柳茜趁機道：“媽，我吃不完了，我帶回去喂狗狗好嘛？”
“媽幫你吃！銀花，去將你弟拉回來，都跑那麽一大截了！繩子馬上放完了。”
公園的好處就是地麵全是水泥的，坐在學步車裏的寶貝兒子想跑多遠就跑多遠。因為出了一次事故，任何時候都是讓二妹或者自己看著，生怕被人給拐走了。就算是馬上七歲的柳茜，都不放心她單獨出門的。
家裏條件好了，什麽都不需要自己做了。就學她們大姐說的那樣，她這個當媽的，現在最大的工作就是照顧三個孩子，掙錢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
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衝著她嚷嚷道：“張阿姨，有電話找你！”
張秀見過來的是公園茶館家的小閨女，這幾天和兩個丫頭混熟了。這裏的電話就隻有門市上知道，不然任何人都不曉得她在這裏。
連忙放下飯盒，對小妹道：“你將剩菜剩飯收拾一下，拿掃把打掃打掃，我去接電話！”
走到茶館，就聽到電話裏急匆匆地道：“張嫂，門外來了幾十個人，都說是找你的！看神氣都是找麻煩的，要不要我幫著報警啊？”
張秀呆了一呆，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連忙道：“不用報警，不用報警！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想了一想，對兩個丫頭道：“你們都跟我回去了，家裏有事情，快點走！”
心頭有些焦急，知道這正好是中午吃飯時間，店裏最得力的王麗麗回家了，就剩兩個幫忙的小工，自然也說不上一二三來。
銀花腦袋靈光，跟著過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一點忙。不過家就在電影院，全縣城最熱鬧的地方，也不怕出什麽大事情。
張秀第一次坐上了人力三輪，讓蹬車的師父趕快一點。
趕到電影院門口，就有些傻眼了，堵在樓上的有三四十個人，樓下還有五六十人。隻認得幾個眼熟叫不出名字，更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電影院見人多，也慌忙派出兩個保安在旁邊維持秩序。
張秀一下黃包車，就有人大聲道：“大家讓讓，大家讓讓，張家嫂子來了，別擋著路！”
一大群人立刻讓開了一條路。
張秀也有幾分心計，見一大群人找上門來，自己又不熟，可不能傷了孩子，連忙對身邊的柳瓊道：“銀花，帶小花和你弟去對麵的台球室等著。”
柳瓊抱著柳根，讓小妹拿著學步車，指著街對麵道：“我去董爺爺那裏等著。”
姐姐可交代了，要是有人找上門來，就打電話給她。
張秀可顧不得孩子，幾步走上樓去。有意無意地瞟了遊戲室裏一眼，從玻璃門中看到沒有人進去，越發放心了。
見前麵的天台上站在一大堆老老少少，好幾個都是村子裏的，幾個月前都向他們收購過豬拱菌。有些明白過來，知道多半是大女兒說中了，為了豬拱菌來的。
也不打開後門過道的柵欄門，對麵前的人道：“幺叔公，你們人多，恐怕進去也坐不下。有什麽事情，你們就直說了吧！”
一個黑黑瘦瘦的老頭擺手道：“我可說不清楚，讓許老大來說吧。”
張秀越發後悔起來，早知道就照大女兒說得那樣，躲在省城。就算有人過去，也是幾個人罷了，哪些如現在一大群，好像自己欠了他們一樣。
另外一個身材魁梧，滿麵紅光的漢子上前一步，大聲道：“張家嫂子，你知道的。現在鄉裏向幾個生產大隊收購了幾千斤的豬拱菌，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銷路。承諾給大家的錢也支付不下來，我們都知道你家姑娘在賣，能不能讓金花回來，幫我們跑跑銷售，也是幫鄉親們一個大忙。
“至於她該得的，我們一分錢也不會少她的。”
張秀頓時心裏鬆了一口大氣，搖頭道：“許大哥，大家都是喝一條河裏的水長大的，都是鄉裏鄉親，能幫的我絕對會幫忙。但要說找銷路，你可就太高看了我家金花了。她就是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小姑娘，能跑到什麽銷路？”
頓了一頓，繼續道：“上次是她幫人家收去搞研究，人家早就不要貨了。不然要是有人繼續要，我一天到晚不忙著去收來賣啊？”
魁梧漢子許成功皺著眉頭道：“要不，你將金花喊回來，我們親自和她說，你看怎麽樣？”
張秀寒著臉道：“她出國工作去了，你說得倒是輕巧，將她喊回來？要是喊回來丟了工作，你讓她找誰去？”
徐成功冷笑道：“張嫂子，你就別裝了。前幾天就有人看到你女兒回來了，還跑去銅川鎮收豬拱菌。你說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你有銷路不照顧鄉親，反去照顧外省人。這是什麽道理？你家受窮的時候，鄉裏可沒少幫你，現在發財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張秀心一橫，板著臉道：“許大哥，你這話可就是血口噴人了。什麽叫翻臉不認人？我家金花出國打工賺了一點錢，鄉裏村裏來借錢，我什麽時候拒絕了？我就算沒有都要出去給外人借，都一句話沒說。收豬拱菌是鄉上的決定，又不是我家金花收的，關我家什麽事情？”
許成功大聲道：“那你將金花喊回來，給鄉親跑銷路，難道就錯了？”
張秀拉長臉麵道：“我家金花是縣委曹書記幫忙開證件出國打工的，工作還不是曹書記幫著找的，是她在外麵自己找的。我可沒本事將她叫回來！我也問了曹書記了，鄉裏的東西不是她收的，她也沒有幫著賣的說法。是不是你許老大去鄉上收豬，賣不出去是我柳家不對？”
“媽個巴子！你這婆娘有錢就拽起來了，老子今天就將你店給砸了，看你拽什麽拽！”許老大伸手猛力朝張秀一推，將她一屁股推在地上，順手一腳朝玻璃門踢了過去，將左邊的玻璃門踢得粉碎。
另外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大聲道：“大家將她店裏的電腦全搬了，要損失大家一起損失！”
三四個痞裏痞氣的青年搶了進去，衝著裏麵大聲吼道：“沒事的給我滾開！這婆娘欠我們鄉上幾百萬，我們先拿東西抵賬！”
本來是中午，遊戲室人最少，七八個上機的青年嚇得連忙躲在一邊，轉眼又是幾個年輕人衝進店裏，抱著機器就走。
許老大在門口攔著，黑著臉道：“全砸了！”
他可清楚得很，鄉裏叫來的幾個痞子想渾水摸魚，他可不想當領頭羊。砸東西和搶東西可是兩回事情！
見幾個流氓舍不得放手，拿起玻璃門掉下的銅杆，一棒子有意無意地敲在抱著電腦的痞子手掌上，啪地一聲。顯示器落在地上，砸成粉碎。
其他幾個流氓見狀，也隻好一陣亂砸亂甩。
張秀剛從地上爬起來，見上萬元的電腦砸得粉碎，腦袋中一片空白。慌亂中隻記得一句話，“媽，萬一發生火災，你千萬不要去搶東西，人最重要！照顧弟弟妹妹最要緊！”
現在東西就等他們砸，就不相信金花的幹媽幹姐收拾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