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你不太熟
指尖在一個個黑白琴鍵上飛速地躍動，將《命運交響曲》的主旋律再次引領樂章。柳驚鴻的額頭泛起絲絲汗珠，匯聚成一條絲線，順著下巴流淌下來，凝成一顆黃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衣口。
裸露在外的兩隻胳膊，更是濕漉漉的一片，座位下已經飛灑出了一片汗漬，讓她身軀的左右擺動有些緩慢下來。
這不是彈鋼琴，這是重體力勞動！要不是這身體長期幹重活，力氣耐力比起嬌生慣養的城裏人強了一兩倍，她根本無法堅持到交響曲的第三章。早彈奏完第一章就徹底趴下了！
終於可以休息兩分鍾了！
柳驚鴻最後八個音符按下，收起胳膊，大聲地喘息著粗氣，手腳同時停頓下來。抓起放在長凳左手邊的礦泉水，猛然灌了兩口下肚，才覺得涼爽了少許。
放下瓶裝水，又拿著一塊巧克力送入口中。
要是不補充一點熱量體力，她可演奏不完下麵的樂章。
慶幸的是這演出是半正式場合，可以不那麽規矩，要是在世界頂級劇院，她就隻能空著肚子等候。
謝飛這冒牌隊員並沒有上台表演，而是充當了替補人員站在台邊，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照相機，衝著樂隊一陣狂拍。
柳驚鴻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專程對自己狂拍照，早就無暇顧及琴鍵之外的事情了，就是對前麵的指揮棒都很少有時間看上一眼。
這真是一曲發自所有隊員心聲的命運交響曲！他們能出現在這個舞台上，就是對命運的抗爭！
他們匯聚起來的旋律可能還有這樣那樣的小瑕疵，但他們的激情，卻是專業樂隊不能企及的。
作為指揮的伯納德已經改變了指揮方式，盡量引領隊友迸發出他們的熱情，而不是按照曲譜來束縛。
故此，現在的合奏已經“離經叛道”，變成了交響曲的變奏形式，但柳驚鴻的主旋律依然掌控著大局，依然沒有脫離命運的主題。
每當三短一長的節奏響起，就是一次激情的飛揚，就是一次不屈的抗爭。
也是柳驚鴻用盡吃奶的力氣演奏的時刻。
這次演奏下來，至少三四天她不要想演奏任何東西！要是她年老幾十歲，那直接可以送醫院了！
柳驚鴻在休息了一分鍾之後，依然沒多少力氣按下琴鍵。伯納德見她苦笑的表情，按照編排時候預訂的第二個方案，將主旋律交給了首席小提琴手來負責。
還有四分鍾就是高潮的主旋律，柳驚鴻知道她的力氣隻能參與最後一次演奏了，需要積蓄最大的力量。
在小號和鼓聲響起之後，柳驚鴻的鋼琴加入了主旋律的鳴奏，在全樂隊管弦輝煌壯烈的和聲中，依然發出強勁有力的重音，與管弦小號匯聚成為不可摧毀的洪流，一浪高於一浪地衝擊著聽眾的心靈。
最後一個音符重重砸在了上萬觀眾的心田。
命運的樂章統治了整個世界！
震天的掌聲從四麵八方想起！
謝飛情不自禁地衝上台去，重重將柳驚鴻擁抱在懷中，大聲道：“你演奏得太出色了！”
柳驚鴻連退開他的力量都沒有，有氣無力地翻了他一個白眼，小聲道：“放手！”
謝飛連忙訕訕鬆開胳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柳驚鴻不理會這突如其來家夥，走出幾步，與瑪雅、伯納德、艾麗莎幾個牽著胳膊，一道向台下謝幕。
不過沸騰的人們已經有不少衝上台來，和樂隊擁抱在一起。
熱鬧得過分的場麵持續了十多分鍾後才恢複正常，無數的閃光燈和攝像頭，記錄下了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等大家回到酒店慶祝的時候，伯納德才找到一個機會，和威廉站在一起，對柳驚鴻道：“柳，你是正確的。隻用的指法，是無法演奏完一曲完整樂章的，你拋棄了大部分無關緊要的技巧，也才勉強能演奏到最後！是我高估了人類自身的能力。”
柳驚鴻笑著道：“伯納德先生，難道你沒有想過，這門技巧對於演奏一些短小的曲子，可是很有優勢的！不過接下來的三四天，我恐怕是不能再次演奏命運交響曲！”
伯納德開心地道：“沒關係，親愛的，我們放假兩天，不表演任何節目，等星期六再和我的老對手們競爭！”
柳驚鴻立刻鬆了一口大氣，還不等回過神來，手機響了。
“驚鴻，快想法子進一批筆記本電腦過來，你送過來的全賣光了，還有很多人等著買呢！我做夢都沒想到生意會這麽好！其他的貨物也賣得差不多，就暫時不管了，等我後天過來再說！”
嚴嘉興奮的聲音從萬裏之外傳了過來。
“十二台筆記本全賣光了？”
柳驚鴻驚訝地問了一句，在這年代，國內所有筆記本電腦都是進口的，型號還是兩年前的，當然競爭不過她直接走私過去的。
一台筆記本，她們要賺七八千元；相當於一千美刀；幾天時間，每人賺五六千美刀；怪不得翻譯姐姐如此興奮了。
最重要的是那奢侈品高檔商店的名氣打出去了，這就是口碑效用。一下斷貨了，翻譯姐姐絕對急了，想盡心思都要過來帶貨回去。
“當然賣光了，就連我手上那台都差點被我媽給賣了。不說了，你的演出開始了嗎？”
嚴嘉帶著一絲忐忑不安地追問道。
柳驚鴻嫣然一笑道：“好像還不錯，你要是不出意外，還能參加這次音樂節的閉幕式。我替你準備幾張門票，究竟要幾張？”
“兩張！明天我還有一次大任務，就不和你多說，先休息了！”
嚴嘉放下電話，明天的任務可是有些棘手。應付的外國人多了去，但死纏爛打的還是少見，要是明天那個花花公子再過來糾纏，就借故請假。甄主任那邊不用給麵子了，反正自己都想離職了。
或許，這次就是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
趁機和花花公子湯姆遜鬧出一點矛盾，再借機掛職走人。既給足了齊伯伯的麵子，又讓甄主任這個馬屁精下不了台。
一想到借機鬧事，嚴嘉轉眼就有了主意，心頭可是羨慕起柳驚鴻來，要是有她的本事，還可以出一口惡氣。不然憑自己細皮嫩肉的身材，還不是牛高馬大的湯姆遜的對手，隻能玩一點陰損招數了。
柳驚鴻在萬裏之外摸摸耳朵，總覺有些發燙，不禁暗中嘀咕一句，翻譯姐姐絕對在念叨自己什麽！要是自己有幹姐姐的圓滑，早就將麵前的綠頭大蒼蠅給趕走了！
看到拿著酒杯走過來的謝飛，柳驚鴻先伸出手掌，擋在麵前，板著臉道：“別想得寸進尺，告訴大家你是我的男朋友！剛才被你偷襲得逞，我還沒找你算賬！”
謝飛聳聳肩膀道：“你救我一命，我隻好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柳驚鴻譏笑道：“等你下輩子變成女孩子再說，或許你也可以去做一個變性手術！不要臉的人總是不要臉，本姑娘可是見多了！”
謝飛湊過身體，對她道：“既然你不想被任何人占便宜，這裏可是國外，入鄉隨俗的道理你總明白吧？由我這個老熟人當一下護花使者，總比便宜其他外國人強吧？！”
柳驚鴻咬牙切齒地道：“算你有點道理，就給你一個小小機會！”
說完，伸出胳膊，輕輕挽著他的胳膊，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謝飛覺得她柔軟火熱的胳膊好像在微微顫抖，小聲道：“別害怕，我不是獅子老虎，你不用全身發抖吧？”
柳驚鴻想重重踩他一腳，又覺得更像是打情罵俏，隻好冷冰冰地道：“我發抖是因為剛才的演奏太累人，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謝飛體貼地道：“等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請最好的師傅替你按摩按摩，消除你的疲勞，柳小姐總不會拒絕吧？”
誰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姑奶奶馬上就回國去做按摩，要你獻殷切？
當下淺淺一笑道：“多謝你提醒，讓我想起一位開按摩店的老朋友。要是等下謝先生想隨我一道去女子保健會所，我建議你先喬裝打扮一下。”
謝飛無奈地搖頭道：“也得等我們先離開酒店再說吧？！”
柳驚鴻輕輕鬆開他的胳膊，義正辭嚴地拒絕：“我和你不太熟，尤其我這種年齡的小女孩，最容易被你這種經驗老道的花花公子引誘，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話可是我們樂團的幾位阿姨叮囑過的。”
謝飛用手在兩人間比劃幾下道：“熟悉也是慢慢的一個過程，你不給機會，我們怎麽能彼此熟悉呢？”
柳驚鴻盯著他的眼睛道：“你一天不油嘴滑舌會死人？要想追我，拿出一點本事來，別成天用老一套，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說完，嫣然一笑道：“我是學古典音樂的，為人也十分古板。可不是謝先生天天遇到的時髦女孩子，你一天到晚對我獻殷切，可是打錯主意了！謝先生明白嗎？”
謝飛有些沮喪，又有些興奮地道：“至少說明你對我不是那麽反感？”
柳驚鴻直視他有神的目光，嬌笑道：“難道謝先生有多大的魅力，自己都不知道嗎？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