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兩條命換一條命

  等木逸風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東方情與青衣合力將他抬到了床上。然後兩人來到了外麵，靜靜地看著屋前那條一直延伸至遠方的青石小徑，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跟在東方情身後的冬梅幾次想拉東方情離開，都被她一個冷眼給硬生生地嚇住了。


  沉默了許久，東方情轉首看向青衣，開口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青衣也轉首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轉回頭看著遠方，良久，才淡淡地道：“他……中毒了，剛才是他體內的毒發作了。”她說著，臉上露出了心疼之色。


  “中毒？”東方情詫異，倏地想起在牢房時，慕放年曾說木逸風的娘是為了偷解藥給兒子才會被慕放年殺死的，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年前！

  也就是說，木逸風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中了毒了！


  “是的。”青衣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調向了更遙遠的天際，“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了木逸風是慕放年的兒子這件事吧，但你一定不知道，他這些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說著，她回首望向了東方情，原本清瑩澄澈的水眸此時已被一層深深的哀痛所占據。


  東方情看著她，此時的青衣，哪裏還是當初她所認識的那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如今的她，就和她一樣，早已沒了那淩人的傲氣，隻餘滿身的傷痛。隻不過，一個是被情所傷，一個是被命運所傷。


  思及，她淡然一笑，“我知道他是慕放年的兒子，我也知道是慕放年殺了他的母親”


  青衣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不，你知道的這些隻是表麵，他這些年受的苦，沒有人知道。心裏的苦，身上的痛，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她說著，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臉龐。


  見狀，東方情從懷中掏出巾帕遞給她，微微笑道：“反正時間還早，你可以慢慢說與我聽。”她知道，此時的青衣太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了。


  青衣看著遞過來的巾帕，微微怔了怔。她抬眸看著東方情，良久，才伸手接過了巾帕，“我不知道慕放年跟逸風的娘之間是怎麽回事，我隻知道，在這裏，沒有人當他是少主。在慕放年的眼中，他就是一個殺人工具，從來沒有當他是自己的兒子。我怎麽也不相信慕放年居然那麽狠心，為了控製他們母子，在逸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給他下了‘斷魂’毒。剛開始我並不知道，直到跟他來了擎天盟，一位一直跟在他娘身邊的丫環告訴了我。那時，他每三個月才毒發一次，後來慢慢變成了每月發作一次，最近，半月就要發作一次。那丫環說，如果他體內的毒發作得越頻繁，就代表他越危險，隨時可能毒發而亡。當初，慕放年曾答應過他，隻要他幫他拿到無字天書，就給他解藥，放他和他娘自由。”


  聞言，東方情徹底呆住了，竟然是從小就被下了毒。想起他剛才毒發時那痛苦的樣子，這樣的痛，竟然一直伴隨著他二十幾年。


  他這些年究竟是怎麽忍受過來的！

  難怪他母親要為他偷解藥，求慕放年放他自由。且不說是他母親，就算是她這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看了也不禁為他感到心痛難忍。


  隻是，她真的和他毫無關係嗎？

  他幾次三番地救了她，她欠他的，已不是一句謝謝就能夠撇得清了。


  當初，她也曾答應過他，要將無字天書交於他。如果，她早些將無字天書交給他，他的母親或許就不會死，他也就少受幾年苦了。


  當初，他對她說救人，一定是救他的母親吧。


  思及，她心中感到一陣內疚，已然有了決定，“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你”青衣震住了，呆呆地盯著東方情，臉上露出了不置信，“你不恨我嗎？”當初，她想盡方法地害她，如今，她怎麽可能會救他。


  聞言，東方情慘然一笑，笑容裏有著幾多無耐幾多淒涼，“在這個世上，我唯一恨的人，是我自己。”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青衣很久很久還未回過神來。


  她說，她恨的人是她自己？

  回來的路上，東方情從冬梅的口中得知唐沁兒的住園後，便直接找上門來。


  正欲推門而入，突然從裏麵傳出了談話的聲音，“你是說那賤人的兒子又毒發了？嗬嗬，太好了，最多不過三個月，他就會全身筋骨盡斷而死。我的兒子死了，我也定要那賤人的兒子陪葬！哈哈哈……”這麽怨毒的聲音，一聽就知是唐沁兒的。


  三個月！


  東方情心中驀然一驚，連忙推門而入。


  “你來做什麽？”見到東方情，坐在桌旁的唐沁兒停止了大笑，臉上仍有掩飾不住的狠毒。


  東方情神色清冷，毫無畏懼地望著唐沁兒，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斷魂’的解藥。”


  聞言，唐沁兒站起身緩步來到了東方情的跟前，一挑柳眉，道：“怎麽，你想救那賤人的兒子？”


  “我不能見死不救！”東方情冷冷地直視著她，臉上，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見死不救？哈哈哈……”唐沁兒仰頭笑了起來，笑完之後，突然朝東方情又露出了一抹極是嫵媚的笑容，“我為什麽要救他？我巴不得他馬上死了才痛快呢，讓我救他，做夢！”


  東方情也露出了一抹笑靨，清絕的容顏上卻漾著嫵媚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卻是更加得惑人心神，“那如果我非要你救他呢？”她慢慢地說著，伸手拔掉了束發的木簪，失去縛束的發絲瞬間傾瀉而下，披散在了她的肩頭。她拿著那隻木簪，慢慢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後含著盈盈淺笑望著唐沁兒。


  “你”果然，唐沁兒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你敢威脅我？”


  東方情笑著道：“你也可以不受威脅，不過就是一個孩子而已。”其實，她這麽做是下了極大的賭注，她賭唐沁兒在乎這個孩子，因為這是慕憶秋的骨肉，是她的兒子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賭贏了，木逸風就有救了，若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東方情，你不要以為你懷了秋兒的孩子，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唐沁兒有些惱羞成怒，含怒的眸光宛如利刃，似乎恨不能將東方情一刀一刀淩遲。


  “如今，我的生死大權已握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全憑你一句話。”東方情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微微抬首，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唐沁兒，“木逸風對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如今，我拿我和我肚中的孩子兩條命換他一條命。如果你救他，我會記住你的大恩，到時候定會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隻要孩子一生下，我，隨你處置。”


  孩子，對不起！娘親這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拿你作交換的籌碼。要救的那個人，也是你的親叔叔啊！

  “如果你不救他”她說著，拿簪子的手微微用力，鋒利的簪尖刺破衣服，很快就見一抹嫣紅自簪子周圍暈染開來，“反正我早晚是死，也不在乎多活這幾個月，不如現在就死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