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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殺無赦

  李全德當即會意,恭恭敬敬地上前,笑道,「娘娘快別如此,陛下知曉今日若非您,這圍場都亂了。娘娘功不可沒,快請起。」

  柔妃不是個拿喬做捏的,知曉李全德這是代替不便行走的景元帝扶她呢!

  垂淚起身。

  就聽景元帝道,「你不必擔心,今日之事,朕心中有數。若非漢亭侯在側,朕此時只怕連性命都不保……」

  「陛下!」柔妃一慌,「萬不可如此說!您真龍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景元帝卻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漢亭侯府上那孩子平白受了朕的牽連,你先替朕去瞧一瞧。」

  柔妃知曉這是有正事要處理了,也不多言,溫順內斂地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賬外,正好韓經年和懷寧伯,還有漢亭侯等人齊齊而來。

  碰到柔妃。

  韓經年先豎起手掌,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

  柔妃看見了後頭的哥哥,眼底微紅,面上卻一副貴氣優雅的模樣。

  朝韓經年還了一禮,道,「今日之事,多虧國師。」

  韓經年還了半禮,「職責所在,娘娘不必掛懷。」

  旁邊,懷寧伯讚賞地摸了摸鬍鬚。

  便跟著韓經年先一步進了賬內。

  漢亭侯落後一步,朝柔妃看去,「娘娘,皇上怎麼說?」

  柔妃道,「皇上說,才哥兒是受了他的牽累,讓我好生去瞧一瞧。」

  漢亭侯眼神微變,點了點頭,「我知曉了。娘娘也自當珍重身子。老三家的那邊,就托娘娘安撫了。」

  柔妃點頭,擦了擦眼角,扶著雲雀的手走了。

  漢亭侯略站了片刻后,臉上滿是悲痛之色,走進了帳內。

  景元帝正在跟國師說話,看見他,招了招手,「漢亭侯,以你之見,李昌羽之罪,該如何定斷?」

  因著宮中柔妃多年執掌後宮,避免外戚干政,漢庭侯府其實一直被排在政權中心之外。

  可這一次,景元帝竟主動詢問他如何處置一朝公爺,可見心中已將其視作何等地位。

  懷寧伯朝他看了眼。

  漢亭侯走過去,跪下來,深深伏地,「臣罪該萬死,知曉陛下心中自有主意,可還是不忍家中孩兒無辜慘死!臣有私心!求陛下,重罰鎮遠公!」

  情真意切,實為一個經歷了喪子之痛的悲傷長者。

  景元帝嘆了口氣,「你先起來。」

  漢亭侯也不痴纏,擦了擦眼淚,站起來,站到了無機旁邊,還朝他深深行了一禮,「今日多謝國師了!若不是國師,我漢庭侯府只怕……」再次哽咽。

  懷寧伯瞄了一眼,心說,方才見著國師怎麼不說?在皇上跟前這鬧的,嘖嘖!

  韓經年卻神色淺淡,平靜地還了半禮,「漢亭侯節哀。」

  漢亭侯嘆氣,沒再說什麼。

  景元帝再次看向韓經年,「以國師之見,鎮遠公之罪,該如何定論?」

  韓經年轉著佛珠,面無起伏,高雅風輕的姿態,叫人看不出半點的殺伐果斷之戾。

  張口卻緩慢地說出一句,「以下犯上,意圖謀害天子,是為謀逆。殺,無赦。」

  後頭,懷寧伯一把揪掉一根鬍子,倒抽了一口氣。

  漢亭侯看了韓經年一眼,垂眸,沒說話。

  景元帝皺了皺眉。

  證據確鑿,皇上卻沒有立刻收押鎮遠公,而是只是讓人將他軟禁在帳中,足見其憂慮極多。

  旁邊有另外隨行的幾人看了眼景元帝的神色,對視一眼,紛紛開口。

  「陛下,鎮遠公世襲多年,在京中盤根錯節,若要動他,只怕連帶朝廷都要不安穩。」

  「陛下三思,鎮遠公雖有謀意,可私心卻也能叫人想到。如今鎮遠公府已承襲五代,只怕是想冒險立個大功勞,好承襲爵位。罰其謀逆,只怕過枉。」

  「陛下不如尋個折中之法,只罰謀事之人,若是過錯牽連,人心惶惶,反為不安。」

  「國師乃清高決斷之人,可也該考慮朝堂形勢,怎可如此諫言於陛下?」

  一時吵鬧哄哄,惹得景元帝眉頭直皺。

  懷寧伯也跟著吵起來,「國師不能如此諫言?那該怎麼諫言?看著人都放野獸去攻擊皇上了,然後說人不是故意的?你當皇上是五歲小孩呢?」

  「……」景元帝看了他一眼。

  素來穩重的漢亭侯也跟著點頭,「鎮遠公以下犯上,其罪可誅!今日若非國師,殊不知是何後果!斷不能輕饒!」

  站在他身後的幾人也跟著道。

  「是!鎮遠公非但用心狠毒,連天子都敢冒犯!若讓他得逞,還不知他以後會做出什麼更大逆不道的事兒來!」

  「就是!絕不能輕饒!」

  一人一句,兩邊說辭,正吵得不可開交之時。

  忽而,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陛下若為顧及朝野安穩,不想動蕩國運安穩,臣,有一法。」

  眾人一噤。

  好幾人狐疑地朝國師看去。

  卻聽他又道,「此為機要,請皇上先屏退左右。」

  滿場一震。

  有幾個人張口。

  「事關鎮遠公,國師怎可單獨進言?」

  「國事要緊,國師莫不是此時還心存排擠之心?」

  「茲事體大,國師不知何法,也當讓吾等一起斟酌,好尋個最好的法子才是。」

  懷寧伯在旁邊瞅著這幫人的嘴臉,哼笑了一聲,「老夫記得你們這幾個,似乎跟鎮遠公平時交情不錯?」

  幾人一頓。

  瞬間爆開!

  「懷寧伯你什麼意思!」

  「我等一心為國!怎會以一己私慾妄顧國事!」

  「你……」

  「都下去吧!」忽而,景元帝開口。

  懷寧伯咧嘴,漢亭侯第一個行禮,先走了出去。

  那幾人猶不甘心。

  「陛下,鎮遠公府,涉及朝中不少,宮中還有德妃娘娘,若以國師一人之言,只怕……不堪服眾。」

  一直沒說話的趙庭雨突然開口。

  景元帝面上果然出現一絲遲疑。

  韓經年抬眸,朝趙庭雨看了一眼,又道,「趙大人若不放心,可共聽。」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你一個能留。

  另外幾人當即神色不虞地朝趙庭雨看了眼。

  趙庭雨心下微沉——好一招不動聲色的離間計。

  不過無妨,不過一點小手段,妨礙不了什麼。

  笑著躬身,「如此,下官便多留片刻,替各位大人一同幫陛下參詳參詳國師的妙法。」

  幾人這才放下心來,齊齊行禮,躬身告退。

  景元帝揉了揉眉心,看向韓經年,「國師說的,是何法子?」

  韓經年卻沒說話,清淡的目光抬起,朝趙庭雨看去。

  趙庭雨心頭忽而莫名『咯噔』一聲。

  就聽韓經年道,「此事,還需趙大人鼎力相助。」

  「!!」

  趙庭雨當下的腦子裡只有四個字——自投羅網!

  這看著萬事不入心人情不能近的無上佛,居然在算計他?!

  為何?!

  ……

  夏晚安回到帳子里。

  白芷幾個當頭便跪了下來。

  青梨一臉的著急,「殿下,你怎地一聲也不說便自己跑去了湯泉宮?若是遇著了危險可怎麼辦啊!」

  紫丹也跟著點頭,「殿下,如今這圍場不是宮內,人多口雜的,您私自行動,若是被有心人議論,不定會說出什麼,還請殿下莫要再如此了。」

  白芷倒是沒說什麼,只輕聲問了一句:「殿下沒事兒吧?若是為著昨夜的事……」

  另外兩人立時反應過來。

  莫不是因為昨天的事兒,公主殿下心裡不快活,所以才這麼私自跑去湯泉宮了?

  看向夏晚安的眼神瞬間變得內疚又擔心。

  夏晚安知道她們這是還不知道圍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也不知方園讓人是怎麼跟她們說的。

  夏晚安也不欲提及更多。

  笑了笑,搖頭,「我沒事兒,就是剛巧路過,便過去玩了會兒。」

  紫丹還是忍不住擔心,「可殿下也要說一聲才是……」

  話沒說完,卻見夏晚安朝椅子里一坐,揉了揉肩膀道,「外頭沒出什麼動靜吧?」

  白芷幾人疑惑地搖搖頭。

  倒是王萬全在帳簾口那兒聽到,躬身回道,「就是國師獵了頭黑熊,大傢伙兒正熱鬧著呢。」

  『國師』兩個字一出,幾人都是神色一變。

  悄悄地去看夏晚安的神色。

  先前她裝扮宮女去飛雲宮的事兒如今是藏不住了,可也不見國師有什麼異象。

  幾人都怕夏晚安惱羞成怒。

  不想卻一直見她淡定冷靜,似乎一點也不慌張。

  心下暗暗高興。

  卻不知,夏晚安不過表面裝得滿不在意罷了。

  一想到方才在溫泉那裡,那個人在水底,將她按在池壁上,湊過來的唇……

  咳咳!

  她強迫自己挪開注意,又下意識去摸左手上的佛珠,問:「沒有其他的事兒了?」

  王萬全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想了想,道,「就是先前安南侯府上的小姐來拜訪您,您沒在,奴婢就讓她們改個時辰再來。」

  安南侯府的小姐?是誰?

  安悅華?安悅容?

  莫不是知曉上次琴閣的人是她了?

  夏晚安心下閃過疑慮,卻沒有多計較。

  皺了皺眉,道,「鎮遠公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王萬全一愣,搖了搖頭,「沒有聽說。奴婢去打聽打聽?」

  夏晚安點頭。

  王萬全立即要出去。

  不想夏晚安卻又在後頭喚,「慢著。」

  「殿下還有何吩咐?」他連忙轉身。

  夏晚安卻站了起來,「我自己去外頭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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