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文景又來了
「沒……嘔!」夏晚安又一把捂住嘴。
雲雀一驚。
白芷輕聲道,「約莫是肚子不舒服。」
雲雀皺了下眉,朝四周看了眼,招了招手,一個小內侍連忙跑過來。
她低聲道,「去瞧瞧隨行的太醫都有誰,若是有常侍奉九公主的,讓人立刻去給九公主瞧一瞧。」
「是。」小內侍應聲,扭頭就跑了。
白芷朝她感激一笑,「多謝雲雀姐姐。」
雲雀點頭,又看了眼主桌那邊,低聲道,「陛下和娘娘現在不得空,奴婢稍後會告訴娘娘一聲。太醫給九公主瞧過後,你也派個人來跟我說一聲,我好給陛下和娘娘回話。」
「是。」
白芷答應。
「嘔!」夏晚安又捂住嘴,幾乎蜷起來,「快點兒……」
兩人便立時扶著裴秋陽退了下去,呂芳匆匆跟上。
而主桌邊。
誠親侯一杯酒飲下,卻見無機站在那裡,神情淡漠,似在出神。
完全沒有在意他的模樣。
頓時怒火中燒,看了眼旁邊的景元帝,心下一轉,笑
道,「國師果然高人,陪同陛下飲宴,還能另作他思,心神往他處去,佩服佩服!」
這是在說韓經年不僅不在意他,連皇帝都不放在眼中了!
不想,話音剛落,方才還一臉清冷的無機轉回視線,朝景元帝道,「陛下,今夜星象甚好,明日乃是大好晴日。」
誠親侯一頓——這是果真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想景元帝卻心情大好地笑了起來。
「那好!明日朕可要好好地獵幾頭好物!」轉臉又看誠親侯,「國師素來如此,心神俱往天地處,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氣。」
誠親侯頓時面色發僵,乾笑了笑,又要說什麼。
旁邊漢亭侯哈哈大笑,「常人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誠親侯,你從前就這樣,摳摳索索斤斤計較的,國師的心胸,那是你能媲及的?還不給國師賠罪?」
他素來是個豪爽性子,跟誠親侯又是個明爭暗鬥的,每每對上,總免不了話里話外的諷刺幾句。
聽著他說,柔妃和他身後幾個小輩都笑了起來。
誠親侯臉都黑了,當著景元帝的面不好跟他爭吵,索性笑道,「漢亭侯這說的什麼話?我自然不敢跟國師計較,不過小兒前幾日做錯事,牽累了國師,心中過意不去,才來賠罪的。」
漢亭侯將酒杯一放,剛要說話。
對面的鎮遠公也笑了起來,「不知世子是因何事得罪了國師啊?國師素來雅淡風輕之人,不為紅塵俗世牽絆,世子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能把國師都得罪了啊?」
誠親侯面色又是一青,朝鎮遠公看了眼。
這邊漢亭侯又笑,「能是什麼事啊?國師方才分明都說不知道了,他父子倆還在這糾纏不清,叫國師就此揭過!笑話!這是誰不肯揭過啊?」
景元帝喝著酒,看誠親侯的嘴角抽得跟快抽筋似的。
忍笑,搖搖頭,佯怒道,「國師天人之心胸,休得再胡亂議論。」
眾人一頓,紛紛起身賠禮。
被幾人當作話題的無機卻只是神色漠然地坐了回去,霜寒的眉眼,連起伏波瀾都不曾有過。
當真是不近人情冷若冰霜。
文景跟文宇亭坐回位置上后,便被他罵了一句。
「誰叫你自作主張的!再敢胡亂行動,我打斷你的腿!」
文景也不反駁,朝柔妃身後看了眼,然後低聲道,「父親,裴秋陽離席了。」
文宇亭一頓,也朝那邊掃了眼,迅速收回目光,朝他點點頭,「記住,只許事成不許失敗!」
「是,父親放心。」
文景點了點頭,站起來。
文宇亭看他離去,到底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對身後跟侍衛一樣站著的文敬乎道,「你去看著他,別讓他再失手。記住,務必要讓他拿下九公主!」
文敬乎神色平靜地行了一禮,退下。
席上。
又有個大臣上前,給景元帝敬過酒後,轉向韓經年,「國師,下官近日家中夫人有喜,想請國師給算個……」
不想,卻見韓經年站了起來。
「國師?」景元帝看他。
韓經年朝景元帝行了一禮,「陛下,臣就此告退。」
景元帝一愣,看了眼韓經年清冷的臉,隨後又一笑,「國師辛苦,去吧。」
「是,多謝陛下。」
看著國師離去的背影,那個敬酒的大臣尷尬地笑了笑,朝景元帝道,「國師還真是……來去隨心的……」
話沒說完,見景元帝朝他看了眼,立時噤聲,手中的酒也不經灑了些許。
趕緊悄悄地退下了。
退到桌邊,忽而又發現。
方才離席的國師大人,被人攔在了外場的一堆篝火旁。
而他對面的……
那大臣眯了眯眼,嘀咕了一聲,「是五皇子啊!嘖嘖,也來攀結國師了啊!」
……
「嘔!嘔!」
夏晚安還沒到自己的帳子前,就實在忍不住了,衝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裡,扶著樹就吐了起來。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幾乎扭做一團,吐得她眼裡都直冒金星。
半晌才昏昏沉沉地起身。
白芷和紫丹在旁邊都嚇壞了,一個撫背,一個扶她。
「殿下,可好些了么?」
「這不應該啊,也沒見旁人吃得不適啊……」
夏晚安晃了晃,嘴裡實在難受得很,不想開口。
這時,呂芳從後頭走上來,捧上一個水壺,道,「這是卑職的……沒用過,公主可飲用少許,當能舒服一些。」
白芷驚訝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卻已放下水壺,躬身退回了原處。
夏晚安實在難受,接過後就趕緊地喝了一口,到嘴后才發現——竟是清酒。
不由頓了下。
紫丹立時緊張,「怎麼了,殿下……」
話沒說完,聞到淡淡酒味,連忙要拿過水壺,「殿下不勝酒力,奴婢扶您回營帳吧?」
夏晚安卻擺了擺手。
看了眼手裡的水壺——青梅味的清酒。
是她被夏正林賜死的前一夜,有人悄悄地放在她的房門前的。
那個時候,她周圍的人已經一個都不在了,不知誰還會好心地放這樣一壺酒來給她送行。
那一夜,那壺酒,淡淡的青梅味,盈香了她最後的晦澀一夢。
她放下水壺,朝呂芳看去。
呂芳正看著她,見她望去,猛地轉頭,片刻后,又悄悄地挪回來。
見她還望著他,頓時僵住。
僵硬地站了片刻后,抱拳行禮,正色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夏晚安回過神來,晃了晃手裡的水壺。
「很好喝。」淺淺一笑,「多謝。」
呂芳眼眶一瞪,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只是一張俊秀白皙的臉,卻微微發燙起來。
心中又暗自慶幸,幸而夜色,無人發現。
夏晚安提著水壺轉過身來,朝前走去,抬眼,看漫天的星光,忽覺心情大好。
笑著對紫丹說道,「明日不知能獵到什麼,帶回東華苑跟小鹿兒作伴……」
「嗖!」
忽而,半空,一聲裂空之聲猛地朝近處襲來!
夏晚安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忽而被人用力一拽。
頓時扯到傷口,痛得眼前一黑。
接著,就摔在了白芷的懷裡。
手中的水壺也『當』一下,掉在了地上。青梅味的酒水,灑了出來。
呂芳鬆開她,就見一道黑影一擊不成,猛地從前方奔逃出去。
『唰』地抽出佩刀,同時低喝。
「有刺客!莫要大肆驚動!柱子,立即去告訴方統領!」
一人應聲而去。
呂芳護著夏晚安朝後面退去,同時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剩下的,同我護送九公主回營帳!」
眾人紛紛抽出兵器。
不想,才退了幾步。
忽而瞧見前方几十個身穿內侍服的宮人湧來。
呂芳下意識覺得不對,一把將夏晚安拽到身後,而白芷和紫丹也同時緊緊揪住裴秋陽。
就感覺有人在拖拽夏晚安的袖子胳膊。
夏晚安胳膊上的傷口痛到幾乎整個肩膀都麻了,強忍著深吸一口氣。
就聽前頭呂芳忽而一聲悶哼。
「呂芳,你怎麼了?」
前頭,呂芳提著刀的手猛一攥緊,卻只是搖了搖頭。
被那群人帶著,與白芷和紫丹護著裴秋陽,被迫連連後退。
大吼一聲,「滾開!」
舉起刀就欲劈開這擁擠的人群。
不想,這群人又猛地散開。
而那幾個原本跟隨呂芳的侍衛,全都倒在了地上!
有幾個還在掙扎著不斷呻吟!
夏晚安頓時頭皮一麻!
白芷和紫丹也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卻齊齊上前,將裴秋陽包得更緊!
呂芳握緊了手裡的刀,朝四周看了眼,低聲道,「殿下,情況不對,您跟在臣身後,先往主賬方向去……」
裴秋陽注意到他的聲音不太對勁,剛要說話。
從另一邊,走出一人來。
夏晚安猛地頓住,白芷和紫丹也齊齊一顫,試圖將裴秋陽攔在身後。
呂芳將刀橫在了身前,戒備地看過去,「文世子。」
來人是誰,正是誠親侯世子,文景。
夏晚安掃了眼地上倒著的一眾侍衛,忽而明白些什麼,一雙眼,漸漸地冷了下來。
對面。
文景笑了下,抬手,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