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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真相大白

  夏晚安張大眼,呆了片刻后,再次搖頭,「紅杏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定然是有人設計她!不對……」

  忽而又疑惑地看向榮昌太后,「莫非有人為了設計我,故意謀了紅杏?」

  榮昌太后目光一閃,沒待開口,卻見夏晚安一下撲過來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急急道,「皇祖母,是不是這樣的?皇祖母,我害怕,是不是又有人要害我了?我,我要去找父皇……」

  話沒說完,就被榮昌太后喚住,「晚安!」

  少有的嚴厲。

  夏晚安站住,再看向榮昌太后時的眼睛已經紅了。

  榮昌太后正皺著眉,見狀,倒是不忍發作了,再次搖頭,說道,「先問問你這婢女吧!」

  說著,示意了下。

  娟秀立時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看著很有幾分凶性,也不知是怎麼動作的,不過三兩下,竟叫原本昏迷的紅杏醒了過來。

  剛一睜眼,瞧見屋子裡的人,便愣了下。

  隨即猛地撲向夏晚安,哭了起來,「殿下!殿下!您救救我,我都是聽您的吩咐呀!奴婢為您萬死不辭,可是太后卻說要處死奴婢!奴婢不想死啊,您救救奴婢……」

  門口,白芷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屋子裡跪著的那個女子。

  而夏晚安,被紅杏扯得不住搖晃,似要站立不住,卻又沒有倒下去。

  只是低頭看向紅杏,聽不出情緒地反問:「你說什麼?紅杏,你再說一遍?」

  那語氣似是太柔和了,卻在紅杏的哭聲中,顯得突兀又驚人。

  紅杏一下頓住,含著淚抬頭——對上了夏晚安的眼。

  那眼裡,分明沒有絲毫她以為的震驚、憤怒,或者憐憫,或者不忍,或者一點點的破綻。

  冷得,冷得跟看個陌生人一般。

  紅杏瞪了瞪眼。

  忽而想起那人對自己說的話。

  「若是敗露了,可要記住,千萬求夏晚安保你一命。她最心疼你了,必然會救你的。」

  似乎早已料定了她會敗露。

  她猛地意識到什麼。

  張了張口。

  卻聽夏晚安又道,「你說是我指使你去勾引國師的么?」

  勾引這個詞,叫榮昌太后不悅地皺了下眉。

  紅杏卻猛地一震,朝夏晚安看去時,再次想起了碧玉說的話。

  ——在這些主子眼裡,咱們這些奴才又算什麼東西呢?不過就是個隨著喜歡厭惡任意揉——在這些主子眼裡,咱們這些奴才又算什麼東西呢?不過就是個隨著喜歡厭惡任意揉捏的小泥團罷了。

  她心下生恨,猛地開口尖叫起來,「是!就是你!你送東西給國師,想討好國師!國師卻不受你討好!你便想要將我送給國師,以此來拿捏住國師!你告訴我,只要我能幫你取悅了國師,以後不論榮華富貴,都盡可與我……」

  夏晚安忽然明白了今夜在慈寧宮中等她的到底是什麼了。

  太后必然已是得了紅杏口中的這番說辭,這才叫人將她傳來。

  只不過,這般秘而不宣,又為的什麼呢?

  「住口。」

  夏晚安將紅杏一腳踢開,驕橫跋扈之氣頓現,「你說我指使你,你又有什麼證據?」

  她看向榮昌太后,紅了眼睛,「叫皇祖母見笑了。她這是污衊,我……」

  話沒說完,被她踢倒的紅杏突然再次叫嚷開來。

  「我有證據!就是這個!這是你賜我的玉牌,讓我可隨意出入內闈!」

  她舉起手裡一枚浮雕牡丹花開的玉牌,滿目恨意地瞪向夏晚安。

  夏晚安頓住,看著紅杏的眼神,本以為徹底冷下去的心,忽而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手指都跟著抽了一下。

  榮昌太后看了那玉牌一眼,嘆氣,「她的指認,你可有話自辯么?」

  這就是擺明了在懷疑夏晚安了。

  門口的白芷都快急死了——公主怎麼不說話啊?只要說出國師是殿下的救命恩人,紅杏的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可夏晚安卻始終沒有開口。

  榮昌太后的神情慢慢地由溫和變得嚴肅。

  她搖了搖頭,「晚安,我知你素來任性,可國師是什麼樣的人,你居然指使貼身婢女去冒犯國師,就算是哀家這回想維護你,皇帝那兒你也說不過去。」

  夏晚安垂眸,也不知在想什麼。

  榮昌太后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安靜,「此次事關國家體面,為讓你自省所犯之事,你便去清心庵修行半年,以正宮規。」

  原來秘而不宣是為了不驚動任何人的先將她送走么?

  待到父皇察覺時,為了保護她的名聲又不能宣揚。

  屆時便真的是再無轉圜之地。

  果然是太后,這等輕巧卻致命的手段,宮裡有幾人能敵?

  她無聲地笑了下,往後面的陰影里退了兩步,看向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皇祖母。

  門口的白芷聽到太后的處罰也被嚇到了,焦急地正要不顧規矩地上前求情。

  忽然另一頭,張貴生匆匆走來。

  徑直來到門前行了個禮,「娘娘,國師跟前的一個仙童特來求見。」

  屋裡幾人皆是神情變化。

  榮昌太后明顯驚訝,「所為何事而來?」說著竟也不再理會此間事,直接就出門去了。

  不想,還不等她走出去。

  張貴生身後,元一沉著臉走了出來。

  張貴生面露尷尬,趕緊朝榮昌太后跪了下來。

  榮昌太后卻是迅速朝身後一瞥,娟秀幾人立時將地上的紅杏擋住。

  可不妨礙元一已經看到了紅杏。

  立時眼露嫌惡地避開,連屋子周圍的其他人都沒細看。

  就將手上拿著的一疊紙遞過來,語氣還算恭敬地說道,「請太後娘娘安。弟子奉家師之命,特來給太後送一份東西。」

  榮昌太后驚訝,「這是何物?」

  元一卻沒說,只是待人將那一疊紙給拿走後,行了一禮,便走了。

  夏晚安站在內里的陰影里,心說,這熊孩子,是沒看到我還是怎的?連個眼神都沒有。

  而榮昌太后已經接過那一疊紙,掃過一圈后,頓時面露怒意。

  夏晚安微微意外。

  便看榮昌太後轉臉,看了眼紅杏,然後轉向夏晚安,聲音微寒地說道,「此婢在你宮中都做過什麼,你可知曉?」

  夏晚安一愣,下意識朝榮昌太後手上的東西看去。

  榮昌太后也不瞞著,索性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她。

  夏晚安接過,雙眸一掃,臉上立現情緒起伏。

  看得白芷微微心驚。

  就聽榮昌太后怒道,「如此不守規矩膽大包天的奴婢,也敢出口污衊公主,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太后少有這樣的怒意,一時周圍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只有夏晚安還站在那裡,她翻著手裡的紙,已然聽不到了太后的叱問。

  她的眼裡,只有這滿篇寫滿了紅杏這些年在宮中所行不軌之事的字。

  這是大和尚的字。

  矯若驚龍,銀鉤鐵畫。

  她曾笑他,那樣一個內斂溫和的人,怎能寫出這樣蒼勁鐵骨的字兒來?

  後來才知曉,大和尚那靦腆含笑的模樣,不過只是她以為的罷了。

  他的溫和佛身之下藏著的佛心,真正的軒轅傲骨滿是乾坤啊!

  她捏著紙的手一點點地收緊。

  看到紙頁最後那段——此女有三眼,乃姦細刁滑之相。必犯妄語,惡口,兩舌之過。

  佛言,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

  太后,當慎處之。

  夏晚安先前心裡所有的顧慮,忽而煙消雲散。

  她驀地明白過來,大和尚,不再是從前的大和尚了啊。

  她與他,沒有了再牽扯到一起,便不再有人隨意惡揣、詆毀、污衊的小心翼翼了啊。

  榮昌太后怒意勃發。

  紅杏卻還敢振振有詞,「奴婢不知犯了何過錯,可也全是公主殿下許可的。且,接近國師一事,公主殿下曾說過,只要奴婢能接近並討好了國師,叫國師為公主殿下所用……」

  一直靜默的夏晚安,忽然開了口,「國師是晚安公主的救命恩人。」

  此話一出,本是滿臉怨恨的紅杏頓時色變!

  而正是滿面怒容的榮昌太后更是驚訝地朝夏晚安看去,「這是如何說的?!」

  夏晚安頓了下,將那紙捏在手裡,慢慢道,「重陽節,晚安在雲頂寺曾遭賊人偷襲,幸得國師相救。此事,父皇也知曉。」

  一聽皇帝也知道,榮昌太后就知道這事不可多再過問了。眼下神情微變。

  接著又聽夏晚安道,「紅杏說的那些東西,不過是我為了答謝國師送去的罷了。」

  她打了個文字差,卻無人發現有異。

  「而這紙上所說的,紅杏貪污長樂宮宮人俸祿,收受他人行賄之物,將父皇賞我的奇珍異寶拿出去賤賣,甚至勾連御林軍種種之事……」

  她看到紅杏一點點崩裂的臉,心下平靜,再無波瀾,「我,一概不知。」

  紅杏猛地瞪大眼。

  榮昌太后卻是點了點頭,依舊怒意難消地斥道,「如此看,確實是這宮婢滿口胡言了!」

  紅杏說夏晚安為了巴結國師,其實不過是她為了答謝救命之恩送了禮物罷了。

  而她自己,由國師親斷,分明就是個滿身惡業的卑劣之人!斷不可信其一句!

  紅杏驚顫地抬臉,拚命搖頭,「就是公主吩咐我的!太后,是公主跟國師有私情,故意要用我做遮掩的!您不能被她騙了……」

  「啪!」

  她的聲音突然被一聲耳光聲給打斷。

  耳光聲不重,卻叫那刺耳的污言戛然而止。

  夏晚安收回了手。

  心下一片冷然——前世今生,紅杏居然都會這樣平白無故地朝大和尚身上潑髒水。

  前世時,有文景在她身後,有無數人牽扯勾連,令大和尚淪入囹圄再無力回天。可現在……

  對紅杏最後的一絲殘念,終是被前生大和尚死時的慘烈給覆蓋。

  若因一時不忍留著她,將來她還能做出什麼來?

  夏晚安再無一點遲疑。

  轉臉,卻是一片嬌軟可憐。

  看向榮昌太后,輕聲道,「柔妃娘娘分明教過我不要隨意跟下人置氣的,可到底還是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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