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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奴婢該死

  驟然回頭。

  就見,一身穿百褶如意月裙 ,頭戴吉祥如意簪,面若皎梨,盈盈若水的女子站在那裡。

  手裡端著個托盤,輕輕緩緩地走過來,笑道,「國師,奴婢紅杏,伺候您沐浴。」

  先前。

  她被人從後頭一把捂住嘴,嚇得渾身都軟了。

  戰戰兢兢地轉過臉去,卻看到六公主夏欣然站在那裡,頓時以為自己此番是必死無疑了。

  不想。

  夏欣然卻從地上撿起她掉落的瓶子,湊到鼻前聞了聞,旋即笑著搖搖頭,「倒是聰明,還曉得用藥。」

  紅杏眼睛一瞪。

  又聽夏欣然道,「只可惜,葯不夠烈啊!」

  紅杏眼底顫了顫,掙扎了一下。

  夏欣然揮了揮手,捂著紅杏的人鬆開了手。

  她一下跪了下去,顫聲道,「六公主,奴婢……」

  夏欣然卻擺了擺手,「不必驚慌,我知你是為何而來。」說著,又笑了笑,「事實上,我也是被我母妃強行綁來這裡的。」

  紅杏肩膀一僵,似乎不敢相信地朝夏欣然看去。

  夏欣然卻滿不在意地笑了,甚至還蹲下來,與紅杏平視。

  紅杏嚇得忙膝退了兩步,磕頭下去。

  夏欣然卻笑著搖搖頭,「從前沒發現,你這姿色,在宮裡做個貴人,也是夠的。」

  紅杏一驚,似是聽不明白夏欣然的話。

  卻聽她又道,「只可惜,放在國師眼中,怕是還不夠。」

  紅杏顫了顫,這近在咫尺的榮華富貴,難道就要眼看著消失了么?

  她頓了下,抬頭,看向夏欣然,「可是六公主不是不願意……」

  在那位娘娘的宮中,她分明聽到那宮女是這樣說的——六公主不願意去伺候國師,想請娘娘助她。

  夏欣然笑了起來,「你倒是膽大。」

  「奴婢該死!」紅杏當即以頭觸地。

  夏欣然笑著朝她看了會兒,隨後,站了起來,道,「你放心,我不會與你爭,還要助你一臂之力。」

  紅杏猛地抬頭,「六公主何意?」

  夏欣然笑,「我被迫而來,也是無法。助你,也是在救我自個兒。」

  紅杏的臉上出現幾分不解。

  夏欣然笑著將手上的空瓶丟掉,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藥包,放在桌上,道,「你若能近身伺候得了國師,那也就沒我什麼事兒了。我不願意伺候一個和尚,倒不如讓給你了。」

  說著,看向紅杏,笑了一聲,「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紅杏一顫。

  夏欣然什麼意思?

  要她做自己的擋箭牌。

  可……

  她咬了咬唇,看了眼夏欣然,「六公主緣何不願……國師乃天上之人,手上權勢滔天,連皇上和太后都敬重非常……」

  她語焉不詳。

  夏欣然卻笑開,搖頭,「一個和尚,我覺得噁心。」

  紅杏一顫,這語氣里的嘲弄輕賤,連她都罵進去了。

  夏欣然瞥了她一眼,伸手,點了點那藥包,道,「想要叫國師動情,靠你的姿色和那點子葯,可不管用。這是我母妃給我準備的,上好的合歡散。」

  紅杏神情一變。

  夏欣然又笑,「好好地用。這可是好東西。」

  連六公主都親自來助她了,她怎麼還能不一飛衝天呢?

  浴房之中。

  紅杏朝韓經年一步步走去,眼睛盯著韓經年謫仙般的側臉和白皙勁瘦的上身滿是狂熱。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清寒深眸如冷霜覆蓋,與那張絕美的面容毫不相符,卻又極其融合。

  沉冷幽寂,孤傲絕離。

  慈悲之人本不該是這樣的面容,然而這個人,卻讓人瞧著又覺得無處難適。

  好像,神佛原本就是該這樣的,無情無欲,斷心斷望。

  她起身,端起茶盞朝著桌案前一步步走去,心想著,這樣孤傲的人,若是真的成了自己的裙下之人,那……

  浴桶邊,韓經年一把扯過疊在一旁的衣裳套在身上,頭也不回地冷聲呵斥,「出去。」

  偏紅杏似沒聽到般,一邊朝他靠近,一邊還笑,「國師不必驚慌,奴婢奉命而來,是為侍奉國師,並無冒犯之意……啊!」

  話沒說完,腳下忽而一歪。

  托在手上的托盤猛地朝前摔去!

  無機正在穿衣,察覺那茶壺朝自己倒來,猛一甩袖子,將茶壺揮開。

  卻因為傷勢,動作慢了些許,讓一些茶水灑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葯香縈繞的浴房內,頓時湧起一股子怪異的香甜味道。

  無機一頓,頃刻反應過來,驟然面色陰寒!

  而對面,紅杏也驚叫一聲——被韓經年甩回去的茶壺裡的水潑了半身。

  半身的衣服瞬間濕了,透出底下艷紅的肚兜!

  韓經年沉眸,撇開臉,剛要開口喚人。

  不料,眼前忽而一花,一股瘋狂的燥熱猛地躥了上來!

  他神情一變,一股子戾氣瞬間自陰沉眉目間擴散開來!

  而那邊的紅杏已經控制不住地歪倒在了地上,瞬間便失了神智,癲狂出聲。

  揪著自己的衣裳,朝無機伸出手來。

  「國師……救救奴的命啊……」

  韓經年猛地抓住旁邊的浴桶邊緣,單手一掀,朝旁用力一推!

  「嘩!」

  大片的浴水混雜著草藥,頃刻便沖了出去,將地上掙扎不斷的紅杏一下衝到很遠!

  空氣里瀰漫的香甜味道,也當即消散許多。

  他緩慢地吐出一口氣,才要離開。

  忽而,浴房外間,傳來輕聲詢問,「不知國師可在此處?」

  韓經年神色一變,朝門外看去。

  那邊,被衝到門邊的紅杏忽而又呻吟起來!

  那聲音,聽得當真叫人……遐思連篇!

  外間的人聽到,似是愣了下,隨後又疑惑道,「怎麼會有女子聲音?這不是國師的寢殿么?嗯……是誰在這裡?」

  韓經年的眼中剎那殺意密布。

  他看著地上不斷掙扎的紅杏,左手慢慢成爪……

  就在這時。

  浴房的窗戶忽然被人從後面推了推。

  韓經年眉頭一擰,轉眸望去。

  就見原本關著的窗戶,被人忽而大力地一把推開!

  「哐啷!」

  嬌小又玲瓏的小女孩兒,似乎踩在什麼人的後背上,輕呼一聲,一下趴在了窗棱上。

  韓經年微愣,看著那邊悄悄地呼出一口氣的夏晚安。

  就見她雙手支著窗棱,不顧形象地掀開裙子,漲紅著小臉,抬腳,費勁地爬了進來。

  然後又『砰』一下,摔在了滿是藥水的地上。

  寶相花紋的精貴裙子瞬間就潮濕一大片。

  她也不在意。

  迅速站了起來,踩到地面上時,似乎又因為腳上不舒服,再次踉蹌了下。

  好容易站穩,看到浴房內的正朝她看去的韓經年,咳嗽一聲。

  又聽浴房門外傳來詢問:「是何人在此處?國師可在么?」

  連忙豎起一根圓圓的手指在嘴邊。

  「噓——」

  門外。

  那人已走到了近前,試探著又問了一聲,「國師可在裡頭么?」

  紅杏再次喘了一聲。

  韓經年擰眉,待要出聲。

  夏晚安卻一瘸一拐地迅速跑了過來,不知從哪兒摸到一塊潮乎乎的帕子,一把堵住了紅杏的嘴,順道連她的眼睛都蓋了起來!

  左右看了看,拽起她的手,將她往浴房後面的屏風后拖。

  可無奈力氣太小,紅杏又拚命掙扎,拖了好幾下都沒拖動。

  一直站在那裡,似乎沒有情緒的無機默了片刻后,走過來。

  伸手,在紅杏的後背點了一下,原本瘋了似的人,一下就軟了下去。

  旁邊的夏晚安頓了下,抬頭,朝他看了眼,忽而無聲地彎了彎唇。

  原本滿室的陰翳,驟然明媚了幾分。

  密布在心底的烏雲,好像陡然被眼前這淺淺的笑,給透開了一絲金光。

  悄悄地撥散了那一層濃繞滿身的戾氣。

  韓經年垂眸,鬆開另一邊幾乎猙獰的成爪的手指。

  拽著那婢女的胳膊,將人扔在了屏風后。頓了下,又看了旁邊的夏晚安。

  夏晚安眨了下眼,隨後立時蹲到了旁邊,一臉乖乖的模樣朝他點了點頭。

  原本壓抑下去的燥熱,莫名又燃起幾分。

  韓經年收回視線,轉身,走到門邊。

  「哐啷」一聲,打開。

  門外,一人正抬著手,似乎想將門推開。

  不料門居然從里被打開,驚了一下,隨後又看到衣衫略有些不齊整的國師。

  愣了愣,下意識朝里看了眼,笑問:「國師……在沐浴么?」

  韓經年面無表情地看他,「不知殿下有何要緊的事情要在此時尋某?」

  對面來的人是誰?

  正是五皇子,夏正林!

  夏正林的眼神閃了下,又朝里看了眼,發現滿地的水和藥材,心下暗疑。

  面上卻是一副恭敬瑟懦的模樣,小心地笑道,「國師恕罪,實不知您此時在沐浴。學生聽說國師近日要觀星,故而求了父皇恩准,特來學習。本想提前來告知國師一聲,不想竟打擾國師沐浴了,是學生之過,還請國師見諒。」

  他說著,低下頭去,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

  面上,卻閃過一道晦暗之色。

  方才,他和裴欣然明明是親眼看見紅杏進去的。

  夏欣然還朝他笑,「瞧瞧,那位娘娘啊,分明就是想用這麼個賤東西來羞辱夏晚安呢!偏這賤婢還以為自己要一步登天了呢!方才對我又是磕頭又是表忠心的。」

  夏正林看了眼這個近日來性情大變的妹妹,搖頭,「那位既然如此計劃,你也不該隨意插手才是。」

  夏欣然卻冷笑了一聲,「可若她不成事,難保我母妃不會再動心思啊!況且,這賤婢還挺好掌控的,利用她控制住國師,豈非一舉兩得?」

  夏正林沒說話,看著那婢女走進了無機的寢殿內。

  就聽夏欣然道,「我難得好心一次,便送佛送到西吧!五哥,你去一趟。」

  夏正林看她。

  夏欣然笑:「只有讓人親眼瞧見她跟國師在一塊兒,國師才推脫不了呢!五哥,今日這事,若成了,你好處不少。」

  然而此時。

  國師的浴房裡卻沒有人。

  他方才分明隱約聽到女人的聲響了。

  而且,夏欣然也說了,那葯,只要沾上少許,就能讓人神智瞬間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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