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幾個人在外面就一直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心裡卻明白,無休止的絮叨只是怕自己安靜下來,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聲音。

  但該來是遲早要來。

  白揚歌從一開始就沒有醒過來,她腹中的寶寶又是一個極其強悍的,產婆不知道用了多少催產葯,白揚歌才終於有了動靜。

  蕭姣等的受不住,被皇帝強行送回宮去了,直到天泛起了魚肚白,屋裡終於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

  隨後下人、產婆,連滾帶爬的出來,顧不得道喜,上來就道:「王妃斷氣了。」

  眾人只覺得一陣五雷轟頂,石化了。

  這次的好運病沒有降臨到楚王府,白揚歌的死,似乎是意料之中,又好像不是。

  到現在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夢換了。

  「後事宮裡會派人來打理,」皇上的語氣還算是冷靜,「小世子以後便交給蕭貴妃撫養。」

  沒人有疑議,蕭姣和白揚歌都有娃,照顧起來是最方便的。

  而不幸被帶走的林蕭,林府的兩個孩子皇帝也不會視而不見的,畢竟林蕭有今日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春光正好,不知何處飛來的麻雀落在牆頭,一如白揚歌當年莽莽撞撞,不知道來的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c城,市醫院。

  林醫生是市醫院有名的精神科醫生,哪位叫做白揚歌的病人是三年前送到他們醫院的,按理說,白揚歌的傷傷在脾臟,當時樓層又高,她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很好的救治。

  更不必說,他在某處得到了一個內幕,白揚歌是上頭的重要人物,所以她的住所都是嚴格保密的,誰都想不到她會死在自己家,當時還是她手下的一個科員來找她辦事,才發現她已經死翹翹了。

  林醫生的妻子給他看過白揚歌死的時候的現場圖片,照那張圖片上看,白揚歌當時的出血量已經致死,不可能搶救的過來。

  可,偏偏她活了下來。

  雖然變成了植物人,但她的四肢這三四年來將都非常健康,每日只需要打人體必須的營養物質,她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一大早他到了辦公室,就有無數同事跑過來跟他道賀,林醫生剛開始還以為是那個病人出院了,但細想想他的病人就不可能出院。

  遂無奈笑道:「一大早上的,別玩我啊。」

  顧醫生是個個子不高的中年人,傳聞他祖上是大理寺的官員,但看起來很慈祥,一點沒有嚴峻,他笑道:「呦,擱這跟我們裝什麼裝啊,榮升了啊林大夫。」

  林蕭低頭一笑,道:「你不告訴我,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是,全院只有你天天不加班回家陪老婆,哪知道這麼重要的事,」顧大夫壓低聲音,道,「就你三年前接收的病人,姓白的那個,昨天晚上突然醒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一大批人浩浩蕩蕩的將她帶走了,你說,你是主治醫生,能不高升?」

  其實植物病人醒不醒和醫生的主要聯繫不大,關鍵看自己,但白揚歌這個病人本身就很不對勁,林蕭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遂道:「你知道她被帶去哪裡了嗎?剛醒過來不適合大動作的。」

  「這時候了你還擔心這個?」顧醫生挑眉道,「放心,他們也穿著白大褂,大概是同僚吧。」

  白大褂?

  也沒準兒。

  但本著醫者仁心,林蕭仍是有些不放心,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打開了卷宗,裡面記載了白揚歌的所有資料,還有緊急聯繫人。

  「白揚輕」似乎是她的妹妹,在白揚歌確定成植物人之後還來看過她兩次,每次都以淚洗面的走了,後來再也沒有來過,興許是不想看到傷心的人了。

  林蕭本著試試的心理,這年頭三年不換號碼的人不多,他算是其中一個。

  「喂您好,我是市醫院神經科的林蕭,」林蕭有些訝異居然打通了,「首先恭喜您的姐姐在昨晚醒了過來,但是很抱歉,由於我們醫院安保措施不夠妥當,導致您的姐姐被人帶走。」

  對面的女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像是在消化他話里的信息,隨後她笑道:「多謝林醫生了,很感謝您這幾年對我姐姐的照顧,她被什麼人帶走我應該知道,待她回來,我會帶著他親自去道謝。」

  林蕭忙道:「這倒是不必,您姐姐身體情況的很特殊,我建議還是立即回來做一個全面檢查——」

  對方突然掛斷了電話。

  林蕭沉默片刻,覺得這兩姐妹都挺奇怪的。

  白揚歌醒過來,誰會第一時間知道?

  當然只有跟她血脈共生的親人,比如白揚輕,林蕭一直很懷疑這種事情的科學性,但現實生活中就是這樣,許多事情用科學是無法解釋的。

  比如白揚歌活了下來。

  「白揚歌結婚了嗎?」他問護士,「昨天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說起來可能沒人會信,但事實上,發現白揚歌有醒過來的跡象的第一人,是她從未見面的寶貴兒子。

  楚歌。

  「我不太信。」白揚歌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面色慘白,在她前面站著的都是七組的人,全一色的白大褂。

  唯一格格不入的男人一身筆挺西裝,面柔如水,將紙杯遞到她手上,道:「這件事接受起來可能有些困難,但是很遺憾,我真的是您的兒子。」

  白揚歌:「……」

  她前腳剛生,後腳就他媽變成這大個兒了?

  她滿臉荒唐,道:「不可能。」

  男人露出來無奈的神色,居然和楚樓有個七八分的相像,白揚歌無語。

  「您當年生下我后便去世了,不信也很正常,」她兒子四平八穩的道,「隨後我便跟著蕭姨,再後來蕭姨幾世之後跟著皇上一起去天界了,我一個人遊盪了數千年。」

  這話有點委屈。

  白揚歌忍不住道:「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走?」

  「因為您,我必須讓您活過來,」男人嘆道,「小言叔叔經常說父親一直希望我是個女孩,本來就錯了,萬一讓他知道因為我的出生,讓您去世。」

  「大概率會殺了我吧。」

  孩子,那不是大概率,是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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