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接活嗎
第2章 你接活嗎
身後是磅礴雨勢，溫箏低頭看自己新買的小羊皮底鞋子。思前想後，她找了一處離那個叫程曳的男生最遠的位置站定，眼神拘謹，口吻故作淡定：「不好意思打擾了，外面下雨呢，我在這躲躲雨。」
她心中膽怯，但又敢直勾勾地看著對方。
對方沒說話，只是在她進門時看了一眼，再也沒有抬頭看她。他坐在一個工作台裡面，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拿著螺絲刀在什麼東西的零件上戳弄。
溫箏打量四周環境，才發現這是一家修手機和電腦的門店。
「你不是一高的學生嗎？」
她突然有些恍惚，有些記不清，程曳和陳子遇打架時有沒有穿校服。
這次她依舊沒有等到回答，程曳一如既往地低垂著眉眼，鼓搗著桌上的各種零件，像多有鑽研精神似的。
連續兩個問題落空，溫箏絲毫不惱，甚至心中好奇更甚，對這個叫程曳的男生有種征服欲。想讓他和她說話，想讓他正眼看她。
從最靠近門口的位置挪到門店中間，溫箏主動縮短了與他的距離，也看清了他臉上的傷口。他的情況對比陳子遇來說只算擦破點皮，眉上刮出兩道血印子，此時已經結痂，顏色變深，給他本就冷峻的面龐增了抹戾氣。
溫箏漸漸注意到他的左手，雖一直放在桌面，但從未幫右手扶過零件，任憑零件不聽話地改變位置，他都不慌不忙地費二遍力，極有耐心。
「你左手受傷啦？」
她想到自己攔架那一推，把他推倒時，他好像就是左手拄著地面緩力。
聞言，一直不說話的程曳終於抬頭，目光沉靜。只是看了兩眼，他又低頭干自己的事。
這種明顯被忽視的狀況溫箏以前沒遇到過，此時碰上，她應對起來有些不得要領。
「我手機丟了，你能幫我找到嗎？」
看他是修手機的，溫箏問了一個和他貼合些的問題，妄圖讓他開口說話。
「五百。」
門外雨聲雷聲交雜，溫箏模糊間好像聽到對方說話，但聽得不真切，讓她有些懷疑自己：「你說話了？」
程曳抬眼，右手豎起五根手指。
印證了自己的聽力沒出問題，同時溫箏也注意到，程曳手指纖細修長，掌心明顯有繭子，是雙幹活的手。
「五百。」程曳凜聲開口，「我把你手機找回來。」
溫箏回神，眼神乖巧：「好啊，你把手機給我，我當場給你轉錢。」
話落，她又把位置往裡挪了挪，徹底不再害怕程曳，坐到他工作台外面的位置，滿臉期待。
溫箏長相本就是清純乖巧的類型，此時端坐在椅子上，眼神真誠，看起來有種不染世俗的稚嫩，給人感覺單純得像張白紙。
程曳收回目光，拿起手機，問道：「你的手機號。」
溫箏愣了愣，原以為程曳是專業修手機的，能給她通過GPS或者什麼高級方式找回手機，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尋回。
「打電話沒用，撿到手機的人一般都給手機關機了。」
她以前又不是沒丟過手機。
不顧她消極的態度，程曳重複：「手機號。」
無奈，溫箏如實告知自己的號碼，雙手拄著下巴，看向他的目光變成看戲一般，只待他親自去碰壁。豈料，這通電話竟然被人接聽。
「您好，這裡是新城A座12樓電影院服務台……」
後面他們交談什麼溫箏沒聽進去，她原以為人心不古，沒想到，當今社會還真有好心人。程曳很快就掛了電話，目光越過面前的抿唇不滿的女生，看著外面滂沱雨幕。
「你明天去取吧。」
他剛剛開的免提，電影院店員的聲音溫箏一定是聽到的。
這五百塊錢給的真窩囊，溫箏就不該對他有技術上的期待，冷嘁一聲，扭頭小聲嘟噥：「突然覺得，陳子遇搶你女朋友也不是壞事。」
程曳緩緩抬眼，一字一頓道：「我打他，是因為他誆我錢。」
不是男女關係？
溫箏來了興緻，八卦心思起來，不依不饒地證明：「你走得早，沒看到陳子遇面對我那副心虛的樣子，他就是劈腿了。」
「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程曳翻著桌上的本子，指到一頁給溫箏看，「在我這修手機不給錢，找上門還先動手，挨打就是活該。」
「……」
竟然還有意外發現，溫箏後知後覺，陳子遇簡直無一絲可取之處。欺騙女生感情，還壓榨男生錢財，真是劣跡斑斑。
「你接活嗎？」
溫箏冷不丁地開口。
程曳沒聽懂，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斂著防備。
溫箏抿唇，笑得恬靜無害：「他劈腿，我想請你幫我打他一頓。我看你挺能打的，價錢好商量。」
她和他不熟，但通過短暫交談就能得知，程曳缺錢，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在賺錢。
程曳目光怔然兩秒，突然心生笑意，但他臉上依舊森然，毫無情感波動，直直地看著溫箏，說道：「你今天幫他攔我，導致我現在都沒收到還款。」
「……」
當時是一時上頭，溫箏現在後悔莫及。早知道陳子遇劈腿在先，她絕不阻攔程曳替天行道。
「他欠你的錢我還，只要你幫我揍他一頓。」她語氣委婉，有求人的柔和，圓潤貓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
程曳不為所動，一字一頓：「他欠我八百，你欠我五百，加起來一千三，先還我再說別的。」
「八百？」溫箏聲音都尖銳了，不確定，又左右看了看他店內裝修，這確實是一個很小的門店，看起來不專業又狹窄，怎麼可能修個手機就要八百。
聽到質疑，程曳抬手指著一旁牆上的告示，原話給她複述：「逃單者，價格雙倍賠付。」
「……」
溫箏心服口服。
程曳這麼會賺錢，將來肯定能成為大富翁。
「一千三就一千三。」溫箏咬咬牙，「等我明天把手機取回來，一分不少還給你。」
「隨時歡迎你來還錢。」程曳低頭繼續工作。
這不是溫箏想要的答案，頓了頓，她從他旁邊工位拿過紙筆，推到他面前，嗓音婉轉：「你給我個聯繫方式，方便我們以後交易。」
程曳目光怔了一下，收起紙筆，拒了對方的要求：「不需要，我放學后一直在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