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徐妙音一旦走出了自困的陰霾,便會想盡辦法去做她想做的事,現在她想救出父親和妹妹之後便離開這裡,便會為了達到目的利用一切的人和事。
有時候她便覺得自己與肖麒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他是為了皇權不擇手段,她則是為了親人可以豁出去一切。
徐妙音剛踏進偏房,齊嬌嬌便拉住了她的手,問道:「你沒事吧?」
徐妙音拍了拍齊嬌嬌的手,對身後跟進來的玉秋說道:「你下去吧,你們主子的葯還在火上了,去看著些。」
玉秋知道徐妙音想支開她,看了眼齊嬌嬌便說道:「姑娘,主子說讓我要一直跟著你,否則下次就不是鞭笞那麼簡單了。」
徐妙音想起她與玉春滿身是傷的情景,一時有些為難,他們雖說騙了自己,但是卻從來沒有傷害過她,若是因為她而丟了性命,她便一生都會不安的。
玉秋看出了徐妙音的為難,便又說道:「姑娘,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將你們的話告訴主子的,只是現在瀾音院里已經加派了人手,你們不可能輕易逃出去的。」
徐妙音與齊嬌嬌互看了一眼。
徐妙音知道齊嬌嬌與自己想的一樣,想著利用玉秋逃出去,但是她現在有了別的想法,這也是她找齊嬌嬌過來的原因。
「玉秋,謝謝你能幫我們隱瞞下來,我並不想逃出去,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找她和我說說話,你能幫我在門口看著嗎?」
玉秋知道徐妙音找齊嬌嬌不僅僅只是說話,但還是不想讓她為難,反正主子只是交代讓她要跟著姑娘,她站在門外也不算是違背了主子的意思。
玉秋行禮退下,本來想關著門的,但是想想還是沒有關,便站在門口給他們兩人把風。
徐妙音知道玉秋的心思,也沒有勉強,將齊嬌嬌拉著往屋子裡面走了走,見離門口有些距離了,才輕聲說道:「長話短說,我與肖麒的舅舅做了交易,若是我能刺殺了肖麒,他便能放了我們一家三口離開揚州,這樣就比我們想盡辦法逃走省時省力的多。」
「你真的捨得殺肖麒嗎?我一直以為你是愛他的。」齊嬌嬌驚訝地道。
徐妙音苦笑了下,說道:「我現在突然有些明白肖麒了,只要我父親和妹妹平安我便不怪他了,至於愛不愛,他已經是我愛不起的人了,我不想殺他,所以便想用你給我的那顆假死葯讓他吃下,只要他舅舅認為他死了,我們便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離開這裡。」
聽了徐妙音的計劃,齊嬌嬌就知道,那不過是方致遠想利用她來除了肖麒,至於方致遠所說的放了她的父親和妹妹,估計也只是再一次找人假扮來騙她而已。
這就是被所有人蒙在鼓裡的悲哀,她想告訴徐妙音,她的父親已經死了,而她的妹妹卻和真的秦戰遠走行蹤不明,不知她會不會好受一些。
齊嬌嬌嘆了口氣,徐妙音與肖麒之間的事真的是一團亂麻,不知從哪裡說起好,才能讓她面對現實,而不會再次失了神智。
但若是她能記起來所有的事情,她再把真相告訴她,或許刺激就能小一些的吧?
但是用什麼方法能讓她想起來了?
齊嬌嬌靈機一動,想起好像在某本書上有寫到過,人因打擊失憶只是人的大腦選擇性忘記那段痛苦的回憶,若是要讓病人回憶起來,可以讓病人再經歷一次或許能激發她的記憶。
手段雖然殘忍了些但是不失為一種辦法。
要讓徐妙音再次經歷喪父喪子之痛,還不如在這個過程中讓她知道真相,或許就不會像三年前那樣崩潰。
但是那麼大一盤棋,她得找人配合才行,但是該找誰才能騙過方致遠讓他再次出手殺了徐妙音的父親了?
哎,先不想了,先穩住徐妙音,再想想找誰合適。
齊嬌嬌須臾之間想了這許多,略思忖了片刻說道:「家姐,你難道還願意相信這裡的人嗎?你就不怕肖麒的舅舅也在騙你?」
徐妙音其實也想過肖麒的舅舅會不會在騙自己,但是肖麒多次強調他與他舅舅的不和,兩人見面都是劍拔弩張的狀態,她便也相信,肖麒舅舅想除了肖麒的心不是假的。
但是有一點她很疑惑,她從來沒有見過肖麒的舅舅,但是內心裡卻覺得似曾相識,而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里恐懼卻佔了絕大部分。
出於這種恐懼和對肖麒的釋懷,她便不想真的殺了肖麒,她只要能騙過肖麒的舅舅,那她便能帶著家人遠走,再不會與他們有牽扯。
徐妙音看齊嬌嬌疑惑地看著自己,便說道:「我並不相信他,所以才想用你的葯給肖麒吃下,騙過他舅舅,後日他會放了我父親和妹妹,到時候我想你幫我帶著他們走,離開揚州,只要他們離開了,我便能放心應付肖麒的舅舅。」
徐妙音握住齊嬌嬌的手,眼含懇切地道:「嬌嬌,你願意幫我嗎?」
齊嬌嬌從徐妙音眼底看見了希望,讓她一時不忍心拒絕她,便答應了下來,「好,我答應你!」
徐妙音見她答應了,便鬆了口氣,眼含熱淚地向她道謝。
齊嬌嬌見她這模樣,有些不忍心地垂下了眸,讓她打碎一個人的希望,她真的做不到!
徐妙音哭了一會兒,便擦了擦眼角,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後日我給你消息。」說完,便轉身出了偏房。
徐妙音出了偏房便回了主屋,陸時方已經走了,肖麒還躺在床上未醒,秦戰站在床尾守著肖麒,見徐妙音進來,便恭敬地抱拳退了出去。
徐妙音慢慢坐在了床邊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肖麒。
肖麒睜開眼時,便見著徐妙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出神,便輕聲喚道:「妙妙。」
徐妙音回神,見他已經醒了,便問道:「可感覺好些了?」
肖麒點了點頭,想坐起來,徐妙音見狀便扶著他坐了起來,給他腰后墊了兩個靠枕好讓他能舒服些。
這時玉春端著煎好的葯走了進來。
徐妙音接過葯碗,吹了吹,才喂到了肖麒的嘴裡。
肖麒則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直到一碗葯喝完都沒有挪開眼。
徐妙音垂著眸問道:「你就這樣喝下了我端給你的葯,你就不怕我下毒嗎?」
肖麒淡笑道:「不怕!」語氣肯定,是萬分的相信她。
徐妙音不知他哪裡來的底氣,認為她不會傷害他。
徐妙音抬眸看著肖麒,平靜地問道:「肖麒,我再問你一遍,你要如實回答我。」 肖麒看著她道:「好,你問。」
徐妙音深吸了口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殺了我父親和妹妹?」
肖麒望著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有對他的期待,也有對他的情意。
他默了默,回答了一個字,「有。」
肖麒的口氣平靜異常,卻讓徐妙音覺得這簡單的一個字已經將她打入了地獄一般,身心都備受煎熬。
再問時,徐妙音的語調便有些顫,「你對我的愛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徐家的家產?」
肖麒仍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徐妙音,說道:「對你的愛是真的,為了徐家的家產也是真的,我既想要徐家的家產也想要你!」
他的聲音雖然虛弱,卻一點也不掩飾他的野心。
若不是徐妙音有了之後的計劃,也對肖麒釋懷了許多,估計她還要刺他一刺,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既想要謀奪錢財還想要別人的愛?
但經歷過昨晚,她也想通了,只要他不傷害父親和妹妹,她便可以將徐家的命脈拱手相讓。
「肖麒,徐家的家產你可以拿走,製鹽的秘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還會想殺了他們嗎?」
肖麒垂眸看了看她因緊張緊緊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甚至指甲都陷進了皮肉里都毫無所覺,她只關心他會不會殺了她的家人,連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了。
肖麒牽起她緊握著的雙手,將兩隻手分開,看著她已經有些微微出血的手背,心疼的道:「難道你都不關心你自己嗎?為了他們你可以傷害你自己?」
徐妙音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紅著眼倔強地看著肖麒,想讓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肖麒抬眼看向她,很快便敗下陣來,說道:「在得到秘訣的那一刻,我便不想殺他們,我知道你最在乎什麼,我便不會傷害他們,但是我卻不想他們再出現在你面前,你的眼裡心底必須只有我一個人!」
徐妙音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些,抬手摸向肖麒的臉,說道:「好,那你答應我永遠不傷害他們放他們走,我便留在你身邊。」
肖麒握住她撫著自己臉的手,微微蹭了蹭,「好,我答應你!你也不能反悔。」
徐妙音傾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便算是她的回答。
肖麒也沒再多問,只是顯露了幾分疲色,說道:「妙妙,我累了,你陪我躺一會兒吧!」
徐妙音扶著肖麒躺下,便脫鞋上床躺在他的身邊,肖麒握住她的手,漸漸睡了過去。
秦戰將齊嬌嬌帶回了她的屋子,便轉身想走,卻被齊嬌嬌扯住了衣袖。
秦戰疑惑地轉頭看她,問道:「你又想做什麼?」
齊嬌嬌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神神秘秘地道:「你想不想讓你們主子不用再為情所哭,讓他們倆重歸於好?」
秦戰立馬警惕了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齊嬌嬌按著秦戰的肩讓他坐下,說道:「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讓徐妙音能恢復記憶,這樣大家都不用再這麼演下去了。」
秦戰瞥了她一眼,「現在我們也沒有在演了。」
齊嬌嬌一噎,乾笑了兩聲,說道:「哎呀,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將大火發生的情景再在她面前演一遍,這樣她一受刺激不都能想起來了。」
見秦戰想搶話,她便接著道:「你讓我把話說完,你再說,我們在這個過程中,將徐任年身死和徐皎月失蹤的情形在她面前按照真相來給她上演一遍,她便能知道真相又能恢復記憶,還能和你家主子和好,你看如何?」
齊嬌嬌說完,秦戰便詭異地看著她,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居然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讓徐妙音再次受刺激恢復記憶,就算他願意,主子還不願意了。
再說主子另有安排,為了不破壞主子的計劃,便不能再讓她去見夫人了。
齊嬌嬌並不想回答他問題,便敷衍道:「我博聞強識不行啊,一句話,你答不答應吧?」
秦戰見齊嬌嬌一副你不答應我便跟你沒完的神情,心思轉了轉,反正主子的計劃里也需要她,那他便先答應下來好了。
「好,我答應你,你想怎麼做?」
齊嬌嬌一副就知道你會就範的模樣,得意一笑,「你附耳過來,我跟你說。」
齊嬌嬌在秦戰耳邊一陣嘀咕,秦戰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她這件事還需要喬止的配合。
秦戰不得不說,她這個計劃簡直跟主子的計劃不謀而合,那到時候要她配合,那也不是件難事了。
「那喬止那裡就靠你啦!」齊嬌嬌拍了拍秦戰的肩說道。
秦戰卻給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你不怕我會把你的計劃告訴主子?」
誰知齊嬌嬌卻突然湊近了秦戰,笑眯眯地道:「你若是忍心他殺了我,你便告訴他吧!」
秦戰因為她突然的靠近呆愣了幾息,又因為她的話而微微有些不自在,隨即心裡便苦笑了下。
確實,他不忍心也捨不得!
傍晚的時候,肖麒便醒了過來,看了看身旁,早已沒有了徐妙音的身影,他心裡一慌,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便想起身下床,卻牽動了傷口,讓他痛的捂住了心口。
也讓他慢慢回了神,他慢慢靠在床頭,讓這一陣疼緩過去。
徐妙音帶著玉秋玉春進來的時候便見肖麒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便趕忙來到床邊,見他疼的出了一腦門的冷汗,便想給他擦一擦,誰知剛碰到他的額頭,便被他抓住了手。
「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