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集 乾元洞
在諸多外門弟子所住宅的幾座山頭上,有座幽靜別緻院落便建造在風景優美地楓樹林里,棵棵挺立筆直,生長勢頭亦是極好,不必人為修剪,枝條紅葉一致蓬勃向上,曲線特別優美,由底部寬大一路逐漸向上延伸至尖細,生機勃勃欲直插雲霄,成片火紅色楓樹呈現出震撼人心之美,林內落葉繽紛,鳥語花香,最是適宜神仙眷侶在此幽會解乏,求一處安穩恬靜之所在。
火紅楓樹林內那座別緻院落正門匾額上書『芙蓉苑』,字體龍飛鳳舞,顏筋柳骨,頗具大家風範,題字之人定是位知識淵博的大書法家,深諳書法之道,不然這字跡也不會如此大氣磅礴,筆走游龍而又遊刃有餘了。
山間秀麗,奇花異植開滿漫山遍野,朵朵花瓣色澤鮮艷,正隨風飄揚灑落在羊腸古道上。
此刻在別院大門外,正有兩名素衣家僕手拿掃帚打掃岩石鋪就的曲折小道,其中一家僕停歇駐足,做賊心虛似的彎著腰朝大門內瞥去,一副賊眉鼠眼的狡猾樣子,他伸手虛掩黑黝黝臉龐靠近另外一名家僕小聲嘟囔幾句,「嘿!我說,都掃到這大門口了,你可別太賣力了,隨隨便便打掃幾下就了事了。」
「你自個兒想找死可別拉上我墊背。」那名面容白皙些許的瘦高家僕微微瞪眼,趕緊朝院落內瞧去,見無人發現便稍稍鬆了口氣,他氣急敗壞的猛敲了對方腦袋幾下,給他來了幾個暴栗,更對他拳打腳踢罵罵咧咧道:「這家院落主人可是鼎鼎大名的伊芙苓,她可是外門天驕之一,成名已久,在外門中威名遠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揍,小心被她給聽見了,屆時可別怪我沒替你求情啊!」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他頓時叫苦連天,頭上腫了好幾個大包,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一張黝黑臉龐更是腫得跟豬頭似的,越看越滑稽好笑,他揉了揉臉頰哭喪著臉道:「大山哥,您行行好,您可別告發我,我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我可再也不想回去洗豬圈了,那裡又臟又臭,天天弄得不成人樣,別提有多苦了。」
「那你從今日起,就得好好乾活,毛都還沒長齊就敢在我面前偷懶耍滑,要是讓小主子聽見或瞧見了,指不定會將你扒皮抽筋呢!」瘦高家僕立馬轉身走開,離對方遠遠的,就好像趕瘟疫似的嫌棄鄙夷至極,「你自個兒好好掂量掂量吧!還有大把活沒幹,你可別拖我後腿,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定好好乾,一輩子為小主子做牛做馬,她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他猛拍大腿打包票,其言信誓旦旦,臉色真誠,二話不說趕緊卯足力氣賣力掃地,對身上淤傷也不管不顧,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這就對了,加把勁兒好好乾。」瘦高家僕滿懷欣慰,停下腳步雙手叉腰,以一種老氣橫秋的姿態對他指手畫腳,頤指氣使,他伺候了小主子十幾年光陰,資歷老,年齡大,對院落內外再熟悉不過,打理得井井有條,頗受小主子賞識。
對方只調來這裡幾天罷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剛來幾日就膽敢偷奸耍滑,純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即使將其打殺了也無人替他掩埋屍體,這世道艱險,人命卑賤如草芥,欲過上好日子,就得乖乖聽話順從,才有那命去討口飯吃。
在後花園裡,同樣開滿各種鮮花,紛紛迎著朝陽競相綻放,伊芙苓正手持寶劍施展劍法招式,曼妙胴體以刁鑽詭異角度彎曲扭轉,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身旁附近不遠處,廖子殤正襟危坐,正聚精會神看她舞刀弄劍,從頭到尾觀看得津津有味,從未見他移開過視線。
他來此靜心修行也有小段時日了,由一開始的東張西望,耐不住性子,漸漸轉變成如今這番靜心凝神的樣子,也肯聽她參禪講道,她所提問的各種刁鑽古怪問題,也由起初的一知半解,到如今對答如流,可謂是進步神速,此間種種她都看在眼裡,總能讓她驚喜連連。
她本是心高氣傲之人,憑藉外門天驕這個高貴頭銜,外門中那些師弟師妹無不對她阿諛奉承,萬般討好,原先對他還頗為不服氣,認為他一個幾乎毫無半點修為的小毛孩定是靠攀關係才拜入大院士座下,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虛榮心作祟,無端對他妄加揣測罷了!這段時日他進步飛快,她也是實打實的尊敬佩服,在閑暇之餘也有意無意去暗示討好於他,如若攀上嫡傳弟子這棵大樹,日後必定前途無量,也不必在這外門中苦苦摸索掙扎,再加上有木爺爺在背後推波助瀾,節節攀升亦指日可待,光是想想心裡便美滋滋。
「十五師兄,您可要認真瞧好咯!」伊芙苓邊仔細施展獨門秘技,一邊還不忘從中悉心教導,「這篇《十方剎羅》功法招式大開大合,渾圓天成,我巧妙借用『天地玄黃』四才陣與之融會貫通,讓這篇功法愈發鋒芒無匹,一旦爆發,可瞬間斬殺數倍於自身實力的強敵,真正做到殺人於無形。」
她繼續滔滔不絕講下去,而廖子殤雙手也不斷比劃著一招一式,與自己所學修行功法雜糅融合,他如今腦海中已構思了幾招粗糙雛形,正以可觀速度逐漸變幻凝聚形成,他信心倍增,有她在旁悉心講解輔助修行,何愁不可在短時間內修為暴漲。
『嗡嗡嗡』
在他倆沉浸忘我修鍊之時,廖子殤身上陡然傳來陣陣微弱震顫響聲。
「嗯?」他微微動容,不得已停止修行,對她投去歉意眼神,「師妹,稍待片刻。」
「無礙,師兄請便。」伊芙苓也跟著停止演練劍招,她眯上漂亮雙眸,笑容無比親切,人畜無害的樣子頗讓人深深著迷。
他連忙掏出傳訊玉符,並將之激發,心神沉入其內平靜聆聽,過了幾剎那便退出心神平淡道:「師尊傳喚我過去,師妹,今日便學到這裡吧!等明日一早我再登門討教。」
「既然如此,那你可切勿耽誤了時辰,師命要緊。」伊芙苓笑容愈盛,她趕忙催促,深知師命不可違。
「告辭!」廖子殤拱手拜別,隨即風塵僕僕離去。
她一路目送,待對方走遠了方才恢複本性,再自行演練了幾遍劍法,最後才在家僕簇擁下返回屋內歇息。
『呼呼呼』
廖子殤騎著飛禽靈獸翱翔半空,不消半柱香功夫,大院士所居住小院便映入眼帘,在他輕聲命令下,飛禽靈獸仰頭鳴啼,立馬當空俯衝而下,最終穩穩降落在小院房門外。
他旋即一躍而下,輕輕撫摸著坐騎那身鮮艷羽翅,它頗為乖巧順從,任由其所為,短短時日便培養了濃厚感情,充分證明他確有一手。
「師尊,徒兒來了。」廖子殤人未靠近房門,話卻先傳進屋內。
「進來吧!」一道幽幽聲緊接著傳來。
他狡黠一喜,步伐輕快得很,連忙推開房門跨入裡屋,入眼瞧見大院士正盤膝端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其身前半丈開外擺放一尊六足銅爐,從爐蓋空隙處正源源不斷冒出清香霧氣,瀰漫充斥在裡屋各處,一腳跨入之際便令他徹底靜下心來,洗滌滿身疲累睏乏,腦袋也清醒不少。
他反手輕關房門,也隨之盤坐在一塊柔軟蒲團上,與大院士面對而視,師徒兩人中間則隔著那塊六足銅爐,越靠近,那股葯香便愈發濃郁,對人體大有裨益。
兩人靜坐幾息,大院士便打破沉默率先開口直言,「徒兒,你前些時日不是總吵嚷著欲進『乾元洞』參悟修行麽!」
「莫非您准許徒兒進洞參悟了?」廖子殤明亮雙眸逐漸瞪大,他止不住激動萬分,呼吸變得粗重急促。
他可對那『乾元洞』內的一切垂涎已久,那裡乃是所有道院弟子夢寐以求的修行聖地,隨便參悟幾日,都能使自身修為躍升一大截,內外門眾多弟子,包括天驕在內,別說進洞參悟了,就連靠近都靠近不得,也就唯有高高在上的嫡傳弟子可無視禁令隨意進出,諸多內外門弟子即使再是如何羨慕嫉妒,也只能眼巴巴看著,心裡那股滋味頗不好受。
「為師准了。」大院士面無表情,他始終枯坐無神,簡短言辭更是平淡無奇,渾身氣息完美收斂,毫無半點修為,在旁人看來,他這副模樣再普通不過,可隨意蹂躪欺凌,可若真是小覷看輕了他,那後果可想而知。
「太好了。」在滿懷期待中聽見師尊應允,廖子殤頓時欣喜若狂,差點因驚叫出聲而失了禮數,還好他及時捂上嘴巴,不至於破壞了此間這良好氛圍。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大院士緩緩睜眼,他那對眼眸似真似幻,明滅不定,充滿了無窮吸引力,令人一眼望去便宛似深陷無邊混沌黑暗,苦苦掙扎永無重見光明之日,「那處『乾元洞』對我道院而言至關重要,更是事關道院興衰存亡,你進洞修行之後,需勤勉刻苦,不可有一絲一毫懈怠惰懶,從古至今凡是入洞參悟者,無一例外,盡皆修為大漲。為師不希望你成為那第一人,你可懂為師之意否?」
「徒兒謹記。」廖子殤身軀一震,師尊這番話就彷彿給他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令他瞬間幡然醒悟,師尊所為何意他又怎會不知,無非是讓他戒驕戒躁,若進洞參悟后修為仍未寸進,那屆時他老人家必定大失所望,這是他最不願意麵臨的結果。
「嗯。」大院士欣慰點頭,「從今往後,你可隨意進出『乾元洞』,不再受禁令限制。」
「謝師尊。」廖子殤跪伏叩首。
「去吧!」大院士微微揮手,然後重新閉眸靜心凝神修養。
「徒兒告退!」廖子殤起身退去,緊接著騎上飛禽靈獸一飛衝天,火急火燎趕往那處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