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20「溫泉旅行」
第20章 20.「溫泉旅行」
「不要相信她。」
突然,三日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冷不丁的,把瑞季嚇了一跳。她差點一個手抖,就把三日月給送進這個疑似怪談的魔女的胸口。
到那時候,受傷的魔女就要舊傷添新傷,胸口上多出一個碗口大的疤。
「她是怪談?」
瑞季疑惑的聲音同樣在腦海中問到。
「她當然是怪談。不過,你先不要殺她,看看她要做什麼。我們想要救出你的妹妹,得接觸這些附屬怪談,找出如月車站的規則。而這個規則,極大可能就在這個朝比奈的鎮子里。」
三日月見多識廣,很理智的給瑞季分析,讓她少走彎路。
「我知道了。」
瑞季在心裡有了防備,不過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副準備聽少女的解釋的樣子。
「哪有怪談會像我一樣被弄得那麼慘兮兮的,連家也回不了。而且,怪談才不會在見到魔女的時候保持平靜,魔女身上的魔力是最美味的食糧……你不會上怪談課的時候從來不聽吧?」
少女的聲音很有活力,一點都不陰森,比那輛山手線電車廣播里出現的陰森男聲不知動聽多少倍。接著,少女握住瑞季的手。
體溫正常,是活人該有的溫度,也很柔軟。
儘管心中疑惑這怪談怎麼還有體溫,但怪談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物,它什麼時候出現,把誰困在裡面都是未知,以魔女文明孕育的強大科技也解釋不了。
不可窺視,不可名狀,不可解釋,和《克蘇魯神話》里出現過的怪物極其相似。換個角度來想,怪談也是克蘇魯的一種,只不過是東亞的克蘇魯。
緊張的氣氛在少女動聽的聲音下被沖淡,瑞季收回拔出的太刀,狂跳的心臟漸漸平息。
看不見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真正上怪談反而沒那麼怕了。而且,這少女還挺好看的。
「剛才實在是太緊張,抱歉。另外,你要向別人求助就正常說話,別不聲不響地跟在別人身後。你真的很嚇人,我差點把你當做怪談處理。」
她的語氣從慌張變成嗔怪。
遇到受傷又筋疲力竭的魔女,基本流程是用治療魔法處理傷口。簡單的治療魔法是每位魔女的必修課,深入精進的治療魔法是有志向成為醫生的魔女的必修課,其他專業魔女不強制要求學習,學校教授的內容也僅限於治療皮外傷和一些不危及生命的內傷。
涉及到需要開刀治療的項目,那就歸魔女醫院管。
水手服魔女受傷不嚴重,瑞季憑藉出色的大腦記憶和熟練的肌肉記憶完成治療步驟。妹妹靜流去接單驅邪,經常和各種各樣的怪談打交道,每次回到家魔力都消耗得所剩無幾。
曾經的瑞季負責給妹妹施展治療魔法,將過剩的魔力合理運用。現在的瑞季也清楚記得該怎樣使用,象徵治療的綠色光芒從手心溢出,化作絲絲縷縷溫暖的絲線,纏繞水手服魔女的傷口。
被絲線纏繞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開始還在流血的位置迅速生長出新的表皮,並且不留下任何疤痕,看不出那片皮膚曾經受過傷。
不傷至筋骨和臟器的傷很好治,在瑞季的幫助下,水手服魔女沒多久就恢復正常。
她應該是位弱魔女。只有弱魔女才會受那麼嚴重的傷,而擠不出治療自己的魔力。雖然這麼說很抱歉,這個猜測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謝謝……如果沒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魔女對著瑞季反覆道謝和鞠躬,瑞季也得以同樣的禮節回應她。在荒無人煙的地域性怪談里對拜,只要國家和衣服一換,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結冥婚(bushi)。
說到魔女冥婚,那又是另一種怪談了,不是當下該思考的東西。
尋找怪談出口的隊伍從瑞季一個人變成雙人,她們一起沿著狹窄的道路前進,觀察四周,期間,兩人談起來到如月車站的經過。
都說日本人人均社恐,瑞季恰好是介於社恐和社牛中間的正常人,緊張的氛圍讓她忽略了和同齡少女交談的障礙。
她將手上摺疊起來,停止工作的掃帚拿給魔女看。
「這玩意兒飛到新宿區百人町附近的時候就熄火了,怎麼想辦法驅動都沒用。掃帚壞掉就只能搭電車,我在最近的車站等,結果發現被帶到如月車站……你呢?」
魔女見瑞季態度平和,談吐得體,也漸漸打開話匣子,願意向她講述一些關於自己的事。
「我是因為打工。今天居酒屋加班,我比平常晚幾個小時回家,飛到奈良縣上空的吉野町,發現掃帚出了故障,情況和你差不多。」
說話時,水手服魔女帶有關西口音,瑞季推測她應該是關西一帶某個縣出身的魔女。頗具地域特色,有些可愛的語調,和正宗的東京腔是兩種不同風格。
東京腔起伏和緩,而關西腔充滿節奏感,以至於日本其他地區的人經常覺得關西腔像在吵架。水手服魔女的話聽起來完全沒有吵架的感覺,如同在山澗流淌的泉水,輕柔溫婉。
兩人一併跨過木橋,深入朝比奈鎮腹地。
朝比奈鎮正中央有一大片圓形空地,沿途有標示方位的木製路牌,猩紅色的顏料在紅月的照耀下特別像血液,字體在腐朽的木板上蠕動。
瑞季在心裡念出「鎮前廣場」一詞,無數雜亂的聲音一瞬間灌進耳朵,變成惹人厭煩的復讀機,不斷在她耳邊重複路牌的內容。
來自怪談的思維滲透,最好的辦法是不去在意。
精神方面的侵蝕有時比肉體方面的傷害更嚴重,她將視線從路牌移開,嘈雜的噪音便隨風逝去。皮鞋和運動鞋摩擦水泥路的聲音在夜裡格外清晰,夏夜該有的蟬鳴和田地里的蛙聲,在如月車站附近一點都聽不見。
田地被枯黃色的雜草佔據,本該鬆軟肥沃的泥土干硬龜裂,好像被什麼東西一夜之間吸幹了全部的生命力。
在怪談里見過太多不正常的事物,瑞季已經不會大驚小怪。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裝標記魔葯的瓶子里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量,再消耗下去遲早一滴不剩。手頭沒有煉製魔葯的材料,沒有坩堝和試管,不具備徒手搓葯的條件,迷失在怪談的世界里和死沒什麼兩樣。
從剛才起,瑞季就察覺到環境在不斷變化,她分明沒有往回走,曾經路過的地方卻又出現在正前方,有種鬼打牆的美感。
標記魔葯是不迷路的保障,羅盤和地圖在地域性怪談里不管用。剩餘的藥量時刻提醒她,已經不能繼續瞎轉探路,浪費時間和資源。
水手服魔女——與那嶺千代,在過橋的時候和瑞季進行了自我介紹。她們還不夠熟絡,以姓氏相稱,彼此之間使用敬語,以免冒犯。
與那嶺指向東北方向的山林。
「那邊有一間神社,不如我們先到神社去休息。聽人說只要踏過鳥居,怪談們就沒辦法騷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