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伶牙俐齒
水星是太陽系最內側，也是最小的一顆岩質行星，軌道偏心率最大，傾角最小，故軌道很扁，歲差在近日點每世紀多出四十三弧秒的進動，有顯著的偶極磁場，晝夜溫差最大，向陽面最高達四百三十度，背陽面夜間驟降到零下一百六十度，相差近六百度。
因軌道半長徑僅五千八百公里，水星平時看不到，只凌日時能見，也因距離太近，受太陽引力最大，軌道速度最快，每秒四十八公里。按此速度，十五分鐘就繞冰星一周。
水星公轉一周八十八天，是太陽系最短的年，自轉一圈五十九天，即公轉兩周就自轉三圈，共一百七十七天，始為一晝夜，所以人們打趣說水星一天是兩年，輕鬆長壽賽神仙。
水星百分之七十為金屬，百分之三十為硅酸鹽，含鐵百分率超過任何已知行星，同時密度極高，未經重力壓縮的物質密度達5.3克/cm，是太陽系中最高的。
鑒於此，科學家認為，在太陽系早期的大撞擊時代，水星曾遭遇嚴重撞擊，失去密度較低的一部分外殼，而留下密度較大的部分，內部必定存在一個超大質量內核，約為總質量的三分之二。相較之下，冰星內核質量只佔總質量的三分之一。
大撞擊時代，水星遭遇無數次隕石撞擊，表面到處是坑坑窪窪的盆地。盆地周圍是環形山，環外是撞擊噴出物所形成的的巨大急斜面，再外面是平坦的熔岩洪流平原。此外，還有許多歷經幾十億年形成的輻射紋、褶皺、裂縫、高山和斷崖峭壁，相互交錯。
水星大氣十分稀薄，大氣壓小於2×10百帕，主要成份為氦和氣體鈉，各佔百分之四十二，氧佔百分之十五，另有極少的氫、碳、氬、氖、氙等元素。
受太陽輻射的強烈衝擊，大氣被壓縮向後擴散，在背陽處形成類似彗尾的拋射氣流，使水星看起來更像顆巨大的彗星，且因氣體分子與地表相撞的頻密程度比彼此互撞要高，故視水星無大氣層。其大氣補充方式是捕獲太陽輻射粒子，及微型隕石撞擊后濺起的塵埃顆粒。一些機制也在補充大氣散失，如行星引力場俘獲火山蒸汽，及兩極冰冠的除氣作用。
照理，因相距太陽極近，晝夜溫差極大，大氣極稀薄，水星不可能有水。但因軌道十分特殊，自轉軸傾角又非常小，不到一度，太陽始終只在它地平線上徘徊，使極區的一些隕石坑內部永遠見不到陽光，溫度一直維持在零下一百七十度，形成永久陰影區，從而能凝固從行星內部釋放出來的氣體，或積存從太空來的冰。
有冰，就好比一個超高溫大火爐中，竟有一小塊清涼之地容身，哪怕周遭烈火滔天，也甘之如飴。以此推論，仲青提出刦探查，並非沒有道理。但以水星距太陽如此之近，極熱與極寒的氣候、巨大的溫差、複雜的地貌、奇快的軌道速度、熾熱的太陽風侵襲和等離子體烘烤……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都意味著此去必然兇險萬分。
輯仲雄雖是軍人出身，但常年在太空作戰，知道水星十分危險，人類迄今也只向其發射過衛星或探測器，從未派人登陸過，聽仲青說去，眼一瞪，立刻表態不同意。
仲青卻堅持己見，說：「各處都查遍了，就剩水星兩極還有疑點待查，說什麼都該去看看。飛船出來二十多天，推進器已進入穩定態，能以光速的百分之六航行，加上金星時間窗口也打開了，利用引力彈弓，不到十小時就到。而且我們離金星不遠……」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多道理？太危險了！不行不行……」
「不就是偵察嗎？比這更危險的你們都經常去，為什麼不行？」
輯仲雄沒想到她理由越說越多，發起火來，說：「你哥就是什麼都不顧……」一句話沒說完，頓感失言，見淚水在仲青眼裡打轉，頭一偏，對伯輅說：「你勸她。」
伯輅剛要勸，仲青就說：「我頭一次出來執行任務，你們就欺負我……」伏在椅背上抽泣。她這一哭，伯輅到嘴邊的話全咽下去，竟找不到半句來勸。
他眼珠一轉，說：「要不問娜娜，她同意就去。」
「問她？她肯定不同意。問也白問。」
伯輅故作嚴肅地說：「這可沒轍了。擅自行動，可是違反軍令。」
「軍情緊急，全軍上下都在找Data艦隊。我們主動偵察，怎麼違反軍令了？」
伯輅見嚇唬不了，一時也沒法，將輯仲雄拉到駕駛座前，低聲說：「小丫頭牙尖嘴利，不好對付。偵察任務是她負責，我們協助、保護。她堅持要去，還真攔不住……」
輯仲雄急道：「這怎麼行！必須攔住。他仲家現在就剩她，她跟她哥一樣好強，都一個模子鑄出來的。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對得起仲汐？」
「可她道理比我還多，怎麼勸？你是頭兒，你去。」
「不行。任務交給你了。」
伯輅摳摳腦袋瓜兒，還真想不出法子。按說在一小隊，他腦袋是最靈活的，現在連他都勸不了，輯仲雄當然更不行。如果仲青不在，大家說去就去了，眉頭都不皺一下，恰因她在，念及仲汐，所以才不去。不去不是怕，是不讓她去。
二人正商量，卻見仲青走過來。伯輅忙上前攔住，說：「我們剛商量過了，先等等。等後續支援艦隊到了，再調派戰艦一起去，這樣既安全，又準備充分……」
「等？軍情十萬火急，怎麼能等？再說，調派戰艦一起去，不是很容易暴露嗎？」
伯輅轉頭向輯仲雄苦笑，一臉無可奈何。輯仲雄惱起來，心想小丫頭要是我手下的兵，非抽她兩耳光不可，大步上前，問：「你給我說，怎麼才不暴露，才安全？」
「如果Data真在水星，未必能算到我們一艘小飛船也敢去，這就是出其不意。飛船關閉通訊和探測設備，依靠慣性導航，到金星后不啟動亞光速，借引力彈弓加速飛過去，本身就很隱蔽。Data的優勢在智能化、信息化、程序化，我們反其道而行……」
「紙上談兵……」輯仲雄一口否決，轉頭卻問駕駛員：「……行嗎？」
駕駛員在金星戰爭時就加入駁魂戰隊，是個老兵了，作戰經驗豐富，想了想，說：「沒十足把握，但可以試。慣性導航加隱身，的確能避開搜索，但要看具體情況……」
仲青見自己的意見終於有人支持，破涕為笑。輯仲雄瞪她一眼，仍不放心，和吉爾吉烏聯繫，說明情況，商量后決定一起行動，隱身前再通知嘯龍戰艦。
輯仲雄放下通訊器，對仲青說：「去可以，但你們，特別是你，必須聽從指揮，不準單獨行動，不準離開我和伯輅視線，不準……總之，服從命令。」
仲青舉手行軍禮，說：「是。大隊長，我仔細想過了，Data和它的艦隊如果真藏在水星，最大可能是北極，因為那兒受太陽風的侵襲比南極要小，更安全。這兩年，我們一直找不到信號，說明它們關閉了主動偵搜系統，只被動偵搜。但被動監控範圍有限，且離太陽很近，受電磁輻射的干擾相應增大。如果我們也靜默，那就誰也看不見誰……」
「你要知道，我們有的它們都有。如果它們開啟反隱身雷達探測呢？」
「報告，任何技術手段都不是萬能的。米波或激光反隱身雷達皆存在低角覆蓋盲區、空域不連續等問題。還有，雷達反射面積在低頻段會不會增加幾個數量級，是否採用數字陣體制，或增加超分辨演算法，及空間波束等，都會影響反隱身效果。我們可善加利用。」
輯仲雄歪頭看仲青一眼，目光中既有詫異也有欣賞，臉上露出笑容，說：「想不到你知道的還挺多，難怪娜娜調你來前線。那行，出發。」
印娜娜獲悉后，想要制止，已來不及，深思良久，決定按兵不動。
她認同仲青的想法，知道Data艦隊如真在水星，一定是採取多種措施避開了偵搜。戰艦不比小飛船，即便隱形，在雷達上的顯示也相對較大，彼此知根知底，很容易識別，貿然前去增援，反易暴露偵察意圖，幫倒忙。兵行險著，唯有耐心等待。
十小時后，兩艘雲龍飛船先後飛臨水星。
輯仲雄指揮飛船悄悄在水星北極冰區著陸。吉爾吉烏的飛船留在軌道，隨時支援。
冰區如一條不規則的發亮的彎帶，散布在一個大隕石坑的一側。降落點位於冰帶邊緣的一處斷崖邊，那裡的冰很薄，下面不可能隱藏戰艦，斜對面是個長長的急斜面，從另一處隕石坑的環形山橫切過來，最高處有一兩公里。周遭暗寂無聲。
降落點是仲青調出水星三維圖，反覆查看后選定的。
冰帶呈半圓形環繞隕石坑，中間有一部分顯得稀疏，像撕裂了的綢帶。過了這部分，就是主冰帶，又厚又多，可以清楚地看到多個地方隆起，和周圍光滑平整的冰面不同，比較突兀。水星地貌的確很複雜，起伏不定，縱橫交錯，不仔細看，看不出差異。
「注意斜對面的那條冰脊，中間有些直，像強行嵌入冰層，會不會是戰艦？」
順著仲青手指的方向，輯仲雄、伯輅向隕石坑的一側看過去，越看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