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虛實不明
「這可怪了，他們怎麼會知道？」吉爾吉烏一聽之下，忍不住問。
印娜娜略一沉吟，說：「前年底，大頭追美絲依到緹旦星，在一個偏僻小鎮聞到緹旦女王的氣味，當時不知是誰。回來后，我讓大頭聞了很多化妝品，他都說不是。隔天，我又買了些，讓他連夜來我寢室聞，結果聞到書桌上的君子蘭，說有點像。我想起女王曾穿過一件香珂蘭禮服，便讓大頭聞香珂蘭花，果然就是。培爾金特的錄音磁碟是瘦長男子留給大羿的，事先必聽過。大頭後來查到他是女王僕人。如此，女王自然知道，下令追查。」
「大頭說瘦長男子武功比他強。想不到一個絕頂高手，卻甘為僕役……」
「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她集美貌、才華、智慧於一身，頂兒拔尖，傾國傾城，世間就沒人能同時兼有。瘦長男子武功卓絕，心氣必高，會傾慕、愛戴，卻未必肯折腰為奴，除非女王有獨到處，人所不及，才會如此……」
「人所不及？難道女王也是高手，比他還強？」吉爾吉烏吃驚地說。
「那晚王宮外發生槍戰，托托和大頭分頭行動。忽然大街劇烈震動，飛沙走石，夜空中閃出一團光，光中隱現人影，裊娜如仙子。托托追過去，卻沒見到人。次日，貝龐城中傳言色奧斯大神降臨，助緹旦王室平叛，說的神乎其神，什麼憑空現高牆，槍支、彈藥飛上天，這等隔空移物的神功，驚天絕地。瘦長男子武功再高，也做不到。」
「天啦！你說她……，這……這簡直就是神。難怪瘦長男子會甘心為奴。」
印娜娜說：「當時大家都難相信，我也一樣，後來把諸事聯繫起來，才想通。細想下來，切夫媞從一個鄉村女教師躍然而為高高在上的女王，步步驚心動魄，卻闃然無聲，悄然無形，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得來全不費工夫。可見此女智慧之高，遠遠超出想象……」
「乖乖！這麼多隱秘事都被你想到。娜娜，我看你絲毫不亞於她。」
印娜娜淡淡一笑，說：「我哪有那麼聰明。這些事折磨我好些天，大頭鼻子也聞到失靈。他一聞出來，倒頭便睡，敢情是被太多香味迷糊了。」
庫姆一聽，牙齒咬得蹦蹦響，橫眉怒目，說：「大頭怎麼隨便睡姑娘家床呢？娜娜，回頭我幫你好好教訓他一頓。放心，我打他，他不還手……」
「快別！他是太累，那些日子就沒好好休息過。大家戰友，沒什麼……」
「哈！我知道了。娜娜，你是不是有點兒喜歡他？快說快說！」
印娜娜臉上一紅，想起大羿睡得沉沉的樣子，心裡湧起一絲甜味，嘴上卻說：「你們別亂猜。他心事重重，好像心裡有人……」那晚，她替大羿輕輕蓋上被子，瞧著他看了好一會，聽他在睡夢中也連連嘆氣，知道他太勞累，不忍喚醒，回辦公室和衣而眠。
吉爾吉烏看她面含嬌羞，聽她語帶關心，已知端倪，賊賊地笑，打趣說：「娜娜，你可是我們蘇蜜兒最美麗的姑娘，說什麼也得等我們蘇蜜兒勇士先搶親，搶不成了，才輪到大頭……」
印娜娜眉角含笑，卻一跺腳，佯嗔薄怒，說：「你兩個愈發沒正經了，怎麼一回來就拿我開玩笑？是不是這大半年沒喝上酒，心裡氣不過？聽令，只准談工作，不許說其他。」
庫姆嘿嘿一笑，繼續彙報：「我當晚在一家小旅館找到那探員，誰知獅盾特戰隊先來一步。激戰中，他身負重傷。我救了他。他臨死前說是被獅盾特戰隊的一名貝麗仙教官出賣，並說去年發現多名獅盾特戰隊員秘密前往火星，懷疑火星還有個研究基地……」
結合怪魚出現的方位看，火星只怕還真有個，且多半就在大亓洋。可大亓洋有半個火星大，島嶼星羅棋布，地貌複雜，真要找，只怕十年也找不完。
吉爾吉烏問大羿那邊如何？
印娜娜說：「他不信美絲依已死，仍常去看望莎莎，只盼美絲依能顧念親情現身。說起來，她如果真還活著，這也是找到她的唯一法子了……」
吉爾吉烏想了想，說：「赤甲亓島、孛奴島、貝麗仙等，皆有可能。可我們能想到的，瑪格俾也必能想到。他不會蠢到把基地設在我們眼皮下……」
「你們走後，我和契曾親自赴赤甲亓島調查過，除按錄音提示，在氏金莫假墳下的地道中找到一具廢棄的黑十字架外，未發現其他。至於孛奴和貝麗仙，我想也不可能。把基地設在這兩國，看似安全，實則最容易引起懷疑，瑪格俾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到。再者，怪魚如果是從峽谷那邊游過來，沿途必有很多魚類遭殃，早被海事衛星發現了，且以水手大峽谷之深，屍體也過不來。由此判斷，基地最有可能是在水手大峽谷內側的某個島上。」
「卜老說研究魅曜暗靈的實驗室要求極高，工程量很大，不可能無跡可尋，除非利用原有設施如地道改建，才不易發現。但峽谷內海哪個島有地道，哪個沒有，我們大多清楚……」
庫姆嘀咕著說：「這也能想到，那也能想到，想不到的就只有方瀛了。」
「方瀛？不可能！方崮山地道早……」印娜娜說著，連連搖頭，忽然眼睛一亮，驚呼一聲，說：「……天啦！多半還真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誰會想到方瀛還有個呢？這兩年，方瀛海警和黑熊暴徒多次驅趕龍城漁民捕魚，說不定就與此有關，只是也太離譜了……」
吉爾吉烏卻說：「不對！魅曜暗靈那麼重要，以瑪格俾多疑的性格，必萬分謹慎，又怎會重蹈覆轍，再往同一個坑裡跳呢？而且方瀛在我們的控制下，他敢冒這麼個大險嗎？」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照理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庫姆大聲說：「我看八成是。他知道娜娜足智多謀，娜娜也知他老奸巨猾，針尖對麥芒，大家都往複雜處想。他偏干蠢事出來，讓人想不到。」
印娜娜左思右想，一時難決，通知戰友都來分析，結果大家都不信庫姆所言，搞得他直摳腦袋。她不置可否，吃過晚飯後，叫大羿去海邊散步。
海風輕輕吹來。
彤紅的落日緩緩沉向大海，霞光萬丈，景色壯觀。走在柔軟的沙灘上，遠眺晚霞，格外愜意。因在軍港內，海邊散步的人沒幾個，顯得稀稀落落。
「有件事，我要單獨和你談……」一路走來，到了無人處，她才開口。
「你講。」
「還記得魯比比島的那個黑袍教士嗎？卜老發現他血含劇毒。年初，普羅、肖赫塞斯回龍城和卜老一起研究如何治癒緹旦女王，打算利用她血樣培養出一種血清，提供更豐富的營養物質和生長因子，以增強抗衰老的免疫力，卻發現她和那教士的血有相同成分……」
「嗯，她體內有美絲依血，是瘦長男子幫她討的，我向你彙報過。」
「但卜老他們很不解，為什麼同樣的血，產生的結果卻大不同？」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給他講了美絲依血很神奇，有起死回生之效，要他們多研究。那些教士喝她屍血，中間經過氏金莫，會不會是這原因？還有，美絲依說血魄連千情繭的毒都能清除，惟它能激活魅曜暗靈造新血。瘦長男子說新血和舊血不同……」
「那美絲依有沒有告訴你血魄的成分、特徵，及如何研製的？」
「沒有。當時情況很急，我也不懂，後來還是……還是見瘦長男子討血，才知她血不尋常。」
「卜老講，如能研製血魄，或能根治緹旦女王病根。他通過肖赫塞斯側面問過瘦長男子，得到的答覆也很含糊，只知他是化驗屍血后才知有奇效……」
「他們就沒化驗過女王的血嗎？沒從血中找到魅曜暗靈嗎？」
「應該就是沒有找到，才讓我問你血魄的事，想從這方面入手。關於女王病情和魅曜暗靈的具體情況，知道的人就我們幾個，你要保密。這是華胥王命令，他要我當面轉告你。」
大羿點點頭，望著夕陽殘留的一抹餘光，想起美絲依，眼裡閃過一絲憂傷。印娜娜看著他，輕聲說：「你還在想她？都說她死了，你總不信。」
大羿猛地一驚，低頭瞧印娜娜。他並未講出自己和美絲依之間的感情，不明她何以知道？殊不知女人對感情的事十分敏感，稍微察言觀色，就能略知一二。再說以印娜娜的聰明，又如何看不出來？遲疑半晌，他才說：「都說她過安檢時被亂槍打死，可是……」
「媒體詳細公布了機場照片和視頻，面部特徵、血型都一樣，怎會有假？唉，說來我們都誤會她了，沒能及早相幫，才令她如此凄慘……」
「大漠一戰，貝麗仙軍一個重裝陸戰旅全軍覆沒。她怎麼就……就……」
有風掠過，大羿急呼聲：「是他！」拔腿便追，轉眼無蹤。
印娜娜只覺身邊好大一股罡風驟起，颳得呼不出氣來，心一驚，暗忖：「死大頭武功突飛猛進，現在連契也比不上……」迅即點開量子通訊器軍用頻道，循游標追下去，在宓妃墓前的沙灘邊追到，見他獃獃站立墓前，別無旁人，問：「是瘦長男子？」
大羿點點頭，遙望滿天星光，一言不發，眼角流出淚。他從瘦長男子口中得知美絲依從十八層地獄逃出，直至戰死的全部情況，心中悲憤不已。
印娜娜有心安慰，欲言又止，低頭看沙灘，見上面寫著兩個大字：潛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