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疑案難解

  白白的骨架在海面上起伏，一會兒沉下去，一會浮上來，被洋流帶向不遠處的島礁。剛開始，因距離遠，小寶貝沒看清，還以為是魚群的折光現象，很快辨認出來，發現竟有二十多米長，不由啊地一聲，想到大海霸主巨齒鯊——咬合力高達三十噸的恐怖巨獸。

  可巨齒鯊只在大洋深處活動，是帝王鯨的天敵，怎會跑到淺海區來？

  此時正漲潮，骨架很快被海水衝到島礁另一邊的沙灘上，那兒還有一具，只是略小些。抵近后發現，兩具骨架看外觀確屬魚類，但頭部差異極大，較小些的頭蓋骨上長著一對尖角，上下頜骨各有兩排細密的尖牙，較大些的更是奇形怪狀，大大的獠牙外露。

  「這是龍嗎？」小寶貝辨認不出來，不知是什麼，猜測著問。

  印娜娜搖頭說：「不是長角就是龍，而且龍和鳳凰、麒麟只在龍星生存，其他宜居行星都沒有。兩個怪魚骨架雖大，但有許多不同，不是龍。」

  大羿盯著大骨架看了半晌，皺起眉頭，說：「我怎麼越看越像虎頭？」

  印娜娜哦了聲，詫異地側身瞧了大羿一眼，問：「你也這麼想？」

  大羿點點頭，神情十分凝重。

  印娜娜秀眉緊蹙，細思片刻，才輕聲說：「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輯仲雄聯繫2810號海警船，回報說已全速前進，兩小時后能趕到。

  伯輅拍下視頻發給卜藏。十多分鐘后，卜藏來電說先採集骨架樣品帶回來研究，他已將視頻發給幾位海洋動物專家看過，意見不統一，有專家認為不屬於海洋原生動物，要求保密。

  印娜娜單獨和卜藏交談了幾分鐘，神情越來越嚴峻，心裡生出無數疑問。

  因為調查失蹤漁船情況，才來到水手大峽谷附近，又因適逢漲潮，發現了兩具奇怪的大魚骨架，而這發現又源於小寶貝的觀察能力超過人類。偶然中透著必然，這讓她想起培爾金特生前說過的話：「多謝上帝一路指引……」上帝的指引，是要揭示什麼呢？

  如果不是原生海洋動物，就意味著合成。合成，就一定和人工有關。而能將不同屬性的動物成功地合為一體，則又必須依靠病毒來改變DNA的分子結構和排序。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衛星氣象圖像顯示，該片海域的洋流來自於深海。而在深海和大洋，還有許多大小不等的洋流。就是說，根本不知道兩具骨架從何而來。如果不是被發現，隨著潮漲潮落，它們也很可能再漂流到別處去，或直接沉入海底。

  她心事重重，遠眺大海一言不發。大羿、輯仲雄、伯輅也意識到問題嚴重，閉口不言，等她思考。一個半小時后，2810號海警船趕在落潮前趕來，沿途搜證，調查海況，彩色魚探儀確然探查到出事海域有大片魚群，隨後將骨架切割成幾大塊，用網拖回。

  臨別時，印娜娜握著小寶貝的手，說：「聽說你挺能打，真了不起！廢品站可要靠你了。你的蘿蔔們都是好人，請務必保護好他們。有事聯繫。」

  兩天後，初步研究結果出來，可以肯定那兩條大怪魚屬人工合成，而且就是以巨齒鯊、帝王鯨和陸地猛獸的DNA互相結合，而之所以能打破種群間屏障，則無疑與雪鼥病毒有關。

  照理，雪鼥病毒只存活於奧林匹斯山，離體即死，兩具骨架的出現，說明有人在這方面的研究有了關鍵突破，其研究成果必然來源於費比奧盧茲。

  費比奧盧茲已死，結合瘦長男子留下的錄音磁碟分析，最有可能得到這項研究成果的，只有瑪格俾。錄音中還有一條線索，就是流骨野告訴培爾金特，當年瑪格俾和費比奧盧茲一起審問過氏金莫，並說要和氏金莫一起研究長生不老之術，而方法就是利用病毒。

  三年前，宓妃率隊搗毀神秘的冥王星病毒研究基地時，就發現了將冥王之心病毒和人類相結合的變種人，隨後又發現氏金莫在乙木王墓地道秘密從事活體移植和解剖，再次搗毀。

  數月前，美絲依在聖柯敦大殺四方，讓人真正見識到了魅曜暗靈極其恐怖的魔力。世上知道魅曜暗靈之人寥寥無幾，但死在地獄的就有瑪格俾的禿頂高級秘書，這顯然不是巧合。

  現而今，又冒出了兩條人工合成的大怪魚，看似未對人類造成傷害，但背後隱藏的技術卻十分可怕。想想看，如果有人抱著邪惡目的，將該技術運用到人身上，產生變異，就會對人類造成毀滅性打擊，其惡尤甚於倍阿鬼尨。

  倍阿鬼尨當年沒幹成的事，今天有人正一步步實現。這人是誰？

  將這些前前後後發生的事聯繫在一起，很難不懷疑瑪格俾。

  機密資料顯示，瑪格俾在癸丑戰爭期間就和倍阿鬼尨有過交往，雖然當時與之交往的政要不在少數，不能一概視為同黨，但有交往畢竟是事實。

  戰後大審判時，瑪格俾作為盟軍主要領導人之一，指導過大審判。所以培爾金特在聽了流骨野介紹的情況后，才恍然大悟。而以瑪格俾今天的地位、身份和所掌握的權力、資源，有足夠能力研究魅曜暗靈。像冥王星秘密研究基地，就不是隨便哪個國家能建造的。

  自得到錄音磁碟后，印娜娜就將目標鎖定為瑪格俾，嚴密監視，但一年多來並未掌握充分證據，無法僅憑外表相符這一點，就判定他是幕後真兇。

  另一方面，據大羿講，美絲依也不知道奎該在死前一晚，和瑪格俾通話時究竟說了什麼。契小組在追蹤過程中發現禿頂秘書行蹤可疑，正順藤摸瓜，不料此人卻死於十八層地獄中。線索一斷再斷，而瑪格俾又始終深藏不露，年底后回金星，如魚歸大海，更難查。

  略感欣慰的是，卜藏說通過對怪魚骨架的骨質化驗和X光片的圖譜對比分析，得知其骨齡所代表的生物年齡很年輕，尚未發育成熟就死亡，很可能是DNA合成技術不過關所致，表明儘管以其體量之大和攻擊力之強，不一定死於和同類的搏殺中，即尚未傳播病毒。

  欣慰固然欣慰，卻難免帶有僥倖成分，印娜娜不敢掉以輕心。

  這兩天，輯仲雄和伯輅在海事局等部門配合下，在島礁周邊海域仔細搜索，海事衛星也全方位探查，但未有更多發現，說明情況還沒到最壞，類似實驗或許才剛開始。與此同時，莒倝基地的情報部門也按照她要求，對周邊海域的相關國家、地區秘密調查。

  一聲報告，是吉爾吉烏和庫姆，渾身流著大汗，二人剛從金星返來，也不休息下，就直奔她辦公室。她接任駁魂戰隊隊長后，仍在海軍受訓，這是統帥部的決定，故一小隊也隨她到青龍港。為減輕她工作壓力，統帥部只讓她專心負責查辦魅曜暗靈一案，待受訓完畢，再正式歸隊。作為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她是華胥軍重點培養對象。

  一句寒暄也沒有，吉爾吉烏開口便彙報工作：「我們查了大半年，金星分部的戰友全力配合，不僅車爾辛克、烏古等主要城市，也按你所說，仔細查找了山區、海島，能用的方法全用了，但就是沒查到哪裡還有秘密研究基地。我們分析認為，現成的實驗室、科研院校、醫院，瑪格俾不會用，因為無法做到絕對保密，但還是逐一排查了。最終認為，如果真有的話，要麼設在軍事基地內，要麼還是在外太空某顆星球……」

  「太空部隊目前已查到土星衛星，仍無發現。軍事基地了解的如何？」

  「布軍七大基地沒見什麼異常。近幾年，有三個基地分別擴建，兩個是純軍事用途，一個建住房，都和建實驗室無關。我們按卜老提供的資料，對所購特種建築材料、裝修材料和設備等進行了對比，沒發現可疑處。另有幾處秘密基地，內線在想辦法。」

  「任務艱巨，如大海撈針。通知金星分部全力以赴，反覆排查，一個疑點也不能漏掉。屋檐下的冰溜子——根兒在上面。告訴大家，不要被表象迷惑，敵人十分狡猾，也極善於隱藏自己，一定要找出核心和源頭。另外，還得提醒蘇蜜兒兄弟們，錯窩不下蛋，老鷹不爭食，耐得住性子，守得住寂寞，才抓得到真兇，別被仇恨蒙住了眼。」

  「是。我這就去。」吉爾吉烏回答。

  「等等。那個緹旦國家情報局的間諜是怎麼回事？說具體的。」

  「這事是庫姆追查的，讓他說。」

  印娜娜面向庫姆，聽他彙報：「這事發生在我們回來前，愛麗都港情報局的一位官員帶我去秘密聯絡點見一位線人，聽他介紹布軍的海軍基地情況。交談中得到一個線索，布軍獅盾特戰隊近兩年調動頻繁，補充了不少新人。緹旦國情報局的探員和他交換情報時，也在核實這個情況，而且問得很細，包括補充人數，老戰士去向等……」

  「你問過交換的是什麼情報嗎？」

  「問了，竟然和我們一樣，打聽布林貢海軍有無秘密建造實驗基地。」

  「這樣看來，緹旦王國也在查魅曜暗靈，而且也懷疑上了瑪格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