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海上船難
檢測到外向鏈接。
切換！鏈接解譯介面……完畢！
建立頂葉腦蓋迴路……完畢！
建立后頂葉腦蓋皮層迴路……完畢！
感覺加工區啟動程序加工、陳述加工、語義加工、情景加工。
啟動內隱記憶測量。
自主檢測強化型人體運動模型，搭建記憶場景感覺模式，開始渲染。
轉移渲染任務……完畢！
填充輸入緩存2%……16%……43%……75%……92%……100%！
緩衝內容渲染……
藍天、雲層、大海、魚群、捕魚船、漁網、操作台、機器工人、人！
構建人體模型、面部特徵描述、軟組織填充……顯現人物：腓尼小礦工！
腓尼小礦工睜大眼，指著一個方向緊張地大喊：「快！快！大家快往那邊逃。那邊有魚……」
腓尼小礦工驚恐地連聲大叫：「快！加速！他們撞上來了。該死！」
腓尼小礦工淚流滿面地哭訴：「我們被包圍了，全被包圍了。黑熊暴徒駕駛武裝船在前面撞，方瀛海警船在後面圍堵。我們……天啦！那……那些魚……」
腓尼小礦工……
腓尼小礦工的意識中斷，成片的雪花點亂閃，信息轉眼消失，腦子裡一片黑。倒果為因，邏輯的嚴密性使信息無法進一步擴展下去，意識逆向重構只能填補十多分鐘的空白內容。
煥然一新后，因整體性能較大提升，她有種開掛的感覺，重置記憶比以往獲得更多時長，故能回憶更多細節，使意識重構出多達十多分鐘的事件線，直至雪花點出現。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腓尼小礦工的意識體中，因為時間很短，但哪怕再短，也懊悔不已。
「早知道這麼糟糕，就不該接小蘿蔔的視頻通話，讓白蘿蔔大叔自己接好了。腦機連接器沒法根據人腦前後記憶區域的儲存信息，填補事件程序空白，進而回溯真相。可我他媽偏就那麼多事，非要搶著去接，留下記憶片段。這下好了，什麼也瞞不住……」
數據傳過去，就成賴不掉的證據，即刻刪除也無濟於事。因她在鏈接、解譯、加工、測量、建模、渲染……的同時，大黑臉也用腦機連接器同步接收、下載、儲存，不僅看到、聽到。
這天殺的腦機連接器！
大黑臉脫離共享，摘下腦機介面連線，憤怒地大喊：「媽的，看清楚，你們看清楚！就是他瞎指揮，臨時更改航線，船隊才陷入包圍，一條魚沒捕著，還害老子白白損失七條船……」
「是兩條，只沉了兩條，另外五條船被方瀛海警強行扣押了。」
「老子可不管是沉了還是扣押了，反正七條船沒了，你們就得賠！」
這個蠻橫、霸道的傢伙，看起來是硬栽上了，太他媽不講理了。
她惱火地罵了聲，再輸入方瀛海警船、武裝船、捕魚、龍城漁民等關鍵詞，回溯時間線，想找個理由耍賴，替腓尼小礦工開脫，結果發現這事從去年夏天就鬧起來，方瀛海警和黑熊暴徒多次武力驅趕出海捕魚的龍城漁民，扣押漁船，受害者中就有大黑臉他們。
「這幫傢伙還真是漁民，不是黑社會的……」她想，多少有點兒同情，可把帳全賴給小蘿蔔，以大蘿蔔們的性命相威脅，強行霸佔廢品站，萬萬不行。
她大起嗓門開罵：「你他媽就沒任何責任嗎？去年你們就被劫持過，他媽的今年還去，一點兒不長記性。你是船主，出海是你決定的，關腓尼小蘿蔔屁事？他可沒權力叫你們出海……」
「我們祖祖輩輩靠海維生，他媽的不出海吃什麼、喝什麼？」
「這我可不管。你們船沒對方快，才被堵住，可不是腓尼小蘿蔔……」
「別耍賴！腓尼小礦工不瞎指揮，我七條船全回來，結果一條魚沒捕著，還死了人，丟了船，好多人被抓。告訴你，我七條船可他媽養著百來人。」
「別威脅我！老娘可是從地下拳擊場混出來的，殺個人跟割篩子一樣，朋友也有幾十個。真打起來，保不准誰死誰活呢。到時別怪老娘沒提醒你。」
「至少賠五條。我們趕時間，沒空扯皮，幾百人今年就靠那片海……」
「媽的！那片海域不是腓尼小蘿蔔發現的嗎？怎麼又記著他好了？聽著，冤有頭，債有主。誰搶了船，就找誰去，別想賴我們頭上。呵呵，你想得真美，我們賠五條船，你們交完罰金后再從方瀛海警那兒贖回五條，一來一去就他媽十條船，憑空多出三條……」
「這……這多出來的只夠罰金。我們要活命，非捕夠魚不可。別逼我……」
咣當一聲，門被人撞開，輯仲雄、伯輅雙雙衝進來，後面跟著一隊警察。紋身壯漢不知利害，搶上去，被輯仲雄一招制服。小寶貝見機得快，飛腿踢翻兩個，探手制住大黑臉。
布林貢人從地上一躍而起，叫聲：「我師父來了！」扶起貝麗仙人。他受傷后假裝昏迷不醒，乘人不備，暗中發消息給伯輅，告知有人搶廢品站。
伯輅拳腳並用，接連打倒兩個仿生大漢，問：「到底怎麼回事？」
布林貢人跟在他後面，活蹦亂跳地說明原委。輯仲雄問帶隊的警察：「怎麼不派人保護？」
警官嘆了口氣，說：「這兩年每到捕魚旺季，警局和海事局就接到好多漁民投訴。我們派出了海警船，但那片漁場靠近方瀛島，難以有效保護。和方瀛當局交涉，他們百般狡辯，拖著不辦。眼下離旺季只剩不到二十天，再捕不到魚，龍城漁民真沒法活。」
伯輅收到消息后，通知青龍港警局派人一同前來，他將兩個倒地的漁民扶起來，勸雙方冷靜，好好商量，別動粗。大黑臉他們也是沒辦法了，為了趕時間出海捕魚，亟需籌集資金購船，這才賴上腓尼小礦工，想強佔廢品站。
輯仲雄沉聲告訴大黑臉，廢品站產權屬青龍港，大蘿蔔們只是代管，怎麼逼也沒用，別生歹貓心腸。大黑臉見他神色威武，心裡害怕，不敢再鬧。
警官想了想，說：「漁船倒不是大問題，可以和海事局協調，先借幾艘給他們用，主要是海警船巡邏面積大，數量有限，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時守著漁民。對方就是鑽這空子搗亂。雙方海警船長時間對峙，漁民也捕不到魚，要是有軍艦保護，對方肯定不敢來。」
出動軍艦形如和方瀛開戰，牽涉面極大，連海軍也不敢擅自決定。伯輅深知個中厲害，有心相幫，無奈力不從心，眉頭一皺，向印娜娜彙報。
印娜娜和大羿很快駕駛掠影者飛來，進一步了解后得知，每年夏秋兩季都是捕魚旺季，大量魚群隨洋流南下過冬，在方瀛一帶海域形成天然大漁場。漁民捕不到魚，就沒收入，生計艱難。從去年到今年，共有兩百多條漁船遭方瀛當局非法扣押，情況十分嚴重。
大黑臉說：「黑熊暴徒先用水槍噴，再直撞過來，方瀛海警從後面封堵。武裝船都是改裝過的，用鋼板加固，我們船根本不經撞。船隊逃離漁場后，我要他們返航，剛說兩句，就聽嘭嘭大響，船員們啊啊叫，不是掉海里，就是受傷，大喊救命……聯繫幾位船老大，才知我的船被撞沉兩條，另有五條船和船員被扣押，死幾人還不清楚……」
印娜娜沉思片刻，問：「你們這次出海捕魚，一共去了多少船？」
「首批有三十多條，後面七八十條船跟著，按一家一條船算，這就是一百多戶人家，幾百上千人啊！我們後半夜出的海，本想趁天氣早，快捕快回，誰知還是被那幫狗娘養的發現了。最先趕到漁場的只逃回來幾艘。唉——，兩年沒捕到魚，真活不下去了……」
印娜娜說：「這事我聽說過，只是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程度。方瀛當局也太猖狂了，竟敢獨霸漁場。大家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先了解清楚……」
半小時后，印娜娜和戰友們登上一艘海警船出海，同行的還有小寶貝。
海警船劈波斬浪，按照小寶貝給出的方向和坐標，向出事海域前進。
幾小時前，龍城漁民駕船從公海漁場逃到出事海域，遭黑熊暴徒和方瀛海警圍堵，腓尼小礦工向小寶貝哭訴，很快連船帶人被抓走。小寶貝保存的有他身體特徵和數據，通過生成他的虛擬意識體，解析視頻后還原出船難前後一段時間的詳細經過，知道具體位置。
海警2810號配偵搜直升機，和水上寬頻衛星通訊、光點跟蹤取證儀、紅外線映象儀、彩色魚探儀等特種設備，三層連續甲板，長艏樓封閉結構，續航八千海里，最大航速二十四節，可駛往國際無限航區，速度相當快了，但和掠影者比，卻還是慢了許多。
印娜娜和大羿、輯仲雄、伯輅、小寶貝駕駛掠影者先行，和海警2810號保持聯繫，沒多久便抵達出事海域附近。此時，海上風平浪靜，出事海域沒見任何船隻，看來黑熊暴徒和方瀛海警得手后，逃跑的還挺快。兩條撞沉的漁船沉入了深深的海底，難覓蹤跡。
掠影者四處搜尋了會，沒見漂浮物和屍體，難以確認船員遇難。
小寶貝坐在副駕駛座引導方位，忽然指著遠處，問：「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