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龍城飛將
恐懼是時間殘缺的美。
人類在時間線中漂流，不得不時時咀嚼由三維局限所帶來的痛苦。
氣氛極其沉悶，莫名的緊張更讓人壓抑。普羅米斯想找些輕鬆的話題來緩和下氣氛，結果反而讓人情緒變得更壞。宓妃憂鬱的眼神從車窗外逐一閃過的建築物上落寞地滑過，似乎刻意想多留下些不舍的刻痕。未來的不確定性總讓人不安。
掠影者一路向北。小嘀咕忽又誇張地大叫：「哇！祭鬼的有好幾百個……天啦！有黑熊暴徒，他們亂砍亂殺，好多人頭破血流。噢！我可憐的機甲兄弟……」
投影中，一架警用無人直升機冒著黑煙逃離，另一架轟然墜落，燃起熊熊大火。一群身穿黑色護甲的暴徒圍在旁邊，興奮地大喊大叫，又向正逃離的直升機開槍射擊。另一邊，數十名維持秩序的機器警察也被他們打倒在地，殘暴地大卸八塊，零部件散落一地。
龍城人四散奔逃。一名龍城電視台主持人不顧危險，在現場緊急播報：「事件起因於龍城人譴責鬧事者胡作非為，結果遭暴徒毆打、槍殺。截至目前，已有二十三人死亡，上百人受傷，機器警察被肢解。恐怖行為持續升級……」
普羅米斯指著那些機器警察，說：「它們行動遲緩、笨拙，明顯被修改了程序。問題是黑客怎能侵入經量子密匙加密的警局中央控制系統呢？有內鬼。」
宓妃二話不說，叫掠影者掉頭去廣場，起身去後座位邊取武器。小嘀咕見狀，興奮起來，在駕駛台上滾來滾去，發出滴滴噠、滴滴噠的歡快聲音。
普羅米斯捏緊拳頭瞪它一眼，擔心地說：「虎妞，廣場上到處是暴徒，還帶槍……」
「所以我必須去。」宓妃邊說邊打開緊靠後車位的武備廂。
廂內正中隱藏著一門車載中型粒子炮，將武備廂隔成兩邊。左邊放著武器和裝備，右邊碼放量子蓄電池、急救藥包和不同類型的子彈、手雷。
她先取出軟鞭系在腰間，在大腿上綁上槍套，插進兩把磁能手炮，再拿出一件由量子液體金屬特製的暗紅色薄氅套在外面，最後換上戰靴，關上廂門坐回駕駛座，將小紅帽戴在頭上，問普羅米斯：「好看嗎？」
普羅米斯微笑點頭。她嫣然一笑，說，：「來前面坐，待會幫我指揮掠影者。」
「親愛的，聽我說，太危險了！你看那些機器警察都不是對手。你先等等……」
她瞧著他在副駕駛座上坐下，笑說：「紅氅、小嘀咕、掠影者可都是你幫我設計的，怎麼一下對它們沒信心了？你再羅嗦，惹惱小嘀咕，小心它跟你搗蛋。」
「噢！它敢！」
廣場此時一片混亂。
幾百名祭鬼者頭戴黒盔，身披黑甲，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槍支、電棍、鐵棒等，瘋狂地追打奔逃的人群，乘機縱火，投擲石塊，掀翻直播車，連廣場周圍的很多商鋪也未能倖免。慘叫聲四下里響起，血腥、恐怖的氣氛很快籠罩了整個廣場。
掠影者飛速穿過街區，臨近主幹道時呼地凌空飛起，直撲廣場。車還在半空，宓妃便隔窗拋出小嘀咕，口中下令：「三級攻擊。先救人。」
廣場上，十多個暴徒正惡狠狠地追打逃難百姓，忽然腳踝一痛，接連跌倒，大哭慘號。一個暴徒指著地上驚恐大叫：「小鋼球，小……」話音未落，就見一道白光疾如流星，正正撞上額頭，眼前金星亂冒，撲地摔倒，正是小嘀咕擾敵救人。
小嘀咕速度飛快，來去無蹤，出招迅如閃電。暴徒們穿著鋼製護具，渾身如打了雞血，能抗好幾百斤重的撞擊，連機器警察都不怕，卻受不了它一擊。
數個暴徒端槍從斜刺里衝出來，向它連連開槍，子彈卻全反彈出去，嚇得周遭暴徒慌忙躲閃。不料身後如潮湧，另一群暴徒驚慌失措地大叫著倒退過來，雙方擠在一起，亂成一團。
忽然，一股猛烈的氣浪掀來，暴徒們如被火灼，慌忙躲避。哀號聲中，掠影者凌空而至，將開槍的暴徒逼開，卻是落地后見小嘀咕受攻，迅即衝來相助。
暴徒們糾集一起，大叫撲上，但見一朵紅雲飄來，如火鳳衝天，一條銀光閃閃的練蛇緊隨著倏地卷到，劈空掃過，勁風透甲而入，颳得周身劇痛，一圈兒摔倒。
風動聲中，七八個衝上去的暴徒被磁能軟鞭接連捲起，一溜兒拋到半空，手腳亂舞，掉向開槍的同夥，鋼甲盡皆碎裂，足見軟鞭力道之強。
暴徒們一挫之後，揮舞兇器又再撲上。白光點點，護面具如著槍刺，個個腦袋一震，痛徹心肺，緊隨而來的的收不住腳，照樣頭破血流。一眾暴徒但聞罡風疾，哪見紅袖舞？
宓妃隨風而落，手提軟鞭俏立場中，數丈之地無人敢踏前一步。小嘀咕救下民眾后，奔回到她身邊，唱著滴滴噠又蹦又跳，歡喜得很。
暴徒們本已嚇得屁滾尿流，只差沒跪地求饒，見場中就她一人，頓時惡從膽邊生，發聲喊，又撲過來，如滾驢下坡，想將她壓成藕粉，沖在前面的連連開槍。
她藝高人膽大，催動真氣，磁流激蕩而出，指東打西，身形連閃，場中到處是她飄飛的紅影，迅捷無倫。子彈噼噼啪啪射來，她視若無睹，根本不放在心上。
紅氅的量子液體金屬膜含十分稀有的神秘金屬，細如髮絲的陶瓷聚能複合材料有和蜘蛛絲一樣的超強承受力，納米機器人自動調節強度、硬度和耐蝕耐熱性，能抗極速衝撞和高溫燒蝕。表面可變色智能蒙皮能有效衰減激光並具隱身效果，內層的氣凝膠磁能流片可裂解空氣中分子形成等離子體供能，不僅助她加速飛行，還有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不獨如此，從小紅帽中彈出的透明琥珀光致變色護面具視野廣闊，可全向三百六十度觀察，十分先進。紅氅整體防護性能絕佳，因內含磁流兼具美容效果，一經啟動便令她容光煥發。她此時與其說在殺敵，不如說做美容更恰當。
暴徒們又驚又怕，哇哇大叫著擠成一團，黑壓壓一片，將她一襲紅氅映襯得格外鮮艷。
突然，軟鞭如柱挺直，她機括一開，磁能漫出，隨著她身體的凌空飛旋，形成一個光流急閃的圓錐狀能量體，從十多米高的位置上如水銀倒瀉，嘩地向四周傾盪。一圈又一圈炫目的蔚藍電光從暴徒們頭上、腳下泛起，急涌而去。
浩蕩真氣催逼下，磁能激蕩數十米外。波光瀲灧，如江水浩渺，原本風景獨好，卻因暴徒們痛哭流涕，抽搐不止，而失卻詩情畫意。餘下的嚇破膽，大叫逃命，卻哪有那麼容易逃？
但見長鞭吞吐閃爍，抽劈不止，她迅疾如飛龍在天，舒展似鳳凰軒翥，英姿颯爽，所向無敵。小嘀咕遠的頭撞明堂穴，近的針扎足三里，緊隨在側。
忽聽有人大叫：「頭兒……」她扭頭一看，正是那緹旦人，後面跟著貝麗仙人和布林貢人。他三人正在廣場玩耍，卻被暴徒毆打，見對方人多勢眾，打不過只好逃，卻見她飛身殺來，當即返來助陣。其他奔逃的民眾見狀，也紛紛反擊。她心知危險，叫大家快走。
普羅米斯在車中看得血脈賁張，連聲喝彩。他和宓妃相戀三年，今日還是頭一次見她臨陣殺敵，心裡說不出的激動、自豪，又哪還有什麼擔心了？
此時，領頭的蔻蔻伎仍不知天高地厚地在表演台上吼破嗓子，給暴徒鼓勁。
宓妃心頭火起，長鞭一掄，掀翻一片，縱身飛去。表演台下的暴徒見紅影閃來，慌忙開槍，不料雙手一空，槍脫手飛出，跟著鋼甲破裂，毫無招架之力。
便在此時，警報聲急響，大批警察蜂擁而至，當先的正是機甲防暴特警。
機甲特警不同於機器警察，個個高大威猛，戰鬥力強悍，對飛襲而來的子彈毫不在乎。
宓妃精神一振，直撲蔻蔻伎。蔻蔻伎厚粉亂掉，拔腿就逃，被軟鞭圈住丟向掠影者。掠影者自動打開後車頂蓋穩穩接住，彈出半圓形鋼夾板，將她困在座位上。
一名暴徒氣急敗壞地從表演台下取出一門火箭筒，扛起就射，也不管蔻蔻伎死活，誰知掠影者毫髮無損。他以為單射火力不足，換上多管火箭筒再來個齊射。
硝煙散盡，掠影者依然連個凹痕也沒有，氣得他將火箭筒一扔，破口大罵：「他媽的丁三魚，你不是說火箭筒能擊毀華胥坦克嗎？怎麼連車子都打不動？騙老子送死……」脫下護甲、頭盔就走。
他不知掠影者的Ti8A鎢基鈦合金車身運用了最先進的複合技術，由神秘金屬與石墨烯合金等多種稀有金屬按不同配方搭配而成，再融合微納技術，就是一輛能上天入地下海的可變形特種作戰平台，別說普通火箭彈，連電磁反坦克導彈也不怕。
當他取火箭筒時，掠影者的智能控制系統掃描后發現不過是火箭彈，索性關閉火控系統任他打。陽光照耀下，掠影者車身反射出奪目的光芒，威武而不失優雅。
暴徒們惱羞成怒，跳上車猛砸。掠影者隨便一抖，便將他們掀落。宓妃收回小嘀咕，說聲去基地，當先飛去。掠影者磁脈衝等離子體發動機發出雄渾的怒吼，跟著駛出。
大隊警察合圍過來，多架警用武裝直升機轟鳴著圍剿。暴徒們狼狽逃竄，各種祭品、旗幟扔了一地。數十暴徒不肯罷休，騎上飛翼電摩，緊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