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激斗

  第144章 激斗


  天氣有些陰沉，布滿厚厚的濁雲。


  朔方城的街道上，一道模糊的影子飛掠而過，行人剛剛察覺到衣角飄動，那黑影就已經脫離了他們的視線。


  為了避免騷亂，林榆分出額外的靈力包裹全身，把響動降到了最低。


  這一次趕路，他跨越了將近小半個朔方城，途中還停下來收了回菜。


  此舉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在他隨機選取目標后，小老頭無法提前預警，又被他搗毀一處布置。


  好心的林榆還給了他說完三個字的時間，在「又是你」被咬牙切齒地吐出口后，老者的表情明顯也暢快了許多，想來是含笑九泉了。


  林榆很快來到了全城最大的賭坊，鴻運賭坊！

  在這裡，各種賭博遊戲應有盡有，每天都人滿為患，普通人和修士都可以在此尋歡作樂，他們的區域以不同樓層劃分。


  林榆一入門，走過一道短廊，有一扇屏風遮掩住內里的景象，但鼎沸的人聲是藏不住的，混雜著賭客的吆喝、投擲時的震動聲、銀錢的脆響……


  他打眼看去，大堂內擠擠挨挨，以一個個賭桌為核心，圍聚著大量人群，他們無不紅光滿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不在這裡……」


  在場的都是凡俗人士，值得稱道的是，他們所玩的器具都是由特殊的材料製作而成，能夠阻擋普通修士的探查。


  一位賭坊侍者迎上來，邀請林榆上二樓玩耍。


  他工作多年，眼光早就被磨鍊出來，看出這位來客氣質不凡，定是有修為傍身。


  林榆剛走到樓梯拐角處，一樓的嘈雜就被完全隔絕，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相比之下，這些聲音的音量小了許多，用詞也少了粗鄙的辭彙。


  他抬眼一瞧，二樓的布置倒是有幾分雅緻，布局空曠，中央大堂有一台巨大的賭桌，四周圍都是半敞開式的包廂。


  正中的賭桌上不知道在玩些什麼，隱約傳來靈力的細碎波動。


  林榆不動聲色地掃過全場，確認目標物品不在這裡，邁步就要上三樓進發。


  侍者見狀，連忙攔住他，恭敬道：「貴客，三樓需得坊主邀請，才能前往！那裡有著最刺激的遊戲。」


  「哦？」


  林榆表示自己很趕時間，懶得理會這些規矩，輕輕把侍者撥到一旁，抬腿就跨上了台階。


  頓時，一股無形的氣勁噴涌，讓他全身衣袍都鼓動了起來，林榆腳下發力，才穩穩站住。


  「陣法？」


  林榆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這種強度，阻攔一般的鍊氣修士綽綽有餘了。


  突然的動靜讓大堂中的修士都看了過來，一人笑道：「又來了個不懂規矩的，除非能夠橫掃二樓貴賓場，不然是沒有資格得到坊主的邀請的。」


  林榆聽到他的話，仍然不以為意，「噔噔噔」，接連邁出三步，腳下台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人群中一片嘩然。


  忽有一人說道：「你們看，修為比我強這麼多的修士，他也喜歡賭！而且看他的打扮，手頭想必也拮据，我這點愛好又算得了什麼呢？」


  另外有個人接過他的話，「麻煩把欠我的褲衩結一下，謝謝。」


  定睛一看，剛才開口那人全身只剩一條褲衩了。


  林榆再想動作時，三樓階梯處轉出一個人影，看不清面容，聲音不卑不亢：「這位貴客，雖然您實力不俗，但還請您遵守小店的規矩，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只能引動陣法阻止伱了。」


  林榆陷入思索，要不要強闖上去？


  這點阻攔對他算不得什麼，只是免不了會與對方交惡，說不定會對後續行動產生干擾。


  如果在二樓進行遊戲，那浪費的時間又太多了。


  他耳邊突然傳來喻家老祖的聲音，「這裡我也有點了解，你就這麼說，肯定能引起坊主注意……」


  林榆心中感嘆，老前輩就是見識廣，賭坊的情報也這麼熟悉。


  他聽從喻家老祖的指示，說道：「我聽聞坊主喜愛斗蟲，心癢難耐，特意攜蟲王一隻前來挑戰！」


  此言一出，場中客人都露出驚訝，還有這回事，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三樓那人明顯愣了下，似乎也感到驚奇，說道：「斗蟲……那是我爺爺喜歡的，至於我的愛好，是鬥雞。」


  林榆：「……」


  喻家老祖：「不好意思，太久沒出來玩了。」


  林榆急中生智，對著藥王鼎連聲催促：「變！快給我變，給我變成雞！」


  藥王鼎悲憤不已：「天天就知道使喚我，以後還要我做什麼我都不敢想。」


  它嘴上抱怨，但還是老老實實化作了一隻雄雞，全身白絨絨的，像個大號的雪花糰子。


  林榆早知道它對這種形象的執念，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高聲道：「剛剛只是口誤，我真正想說的，其實就是鬥雞！」


  他裝作打開靈獸袋，把這隻圓滾滾的雞喚了出來。


  「咯咯咯！」


  雞聲嘹亮，響徹這一層，沒人知道是它在發泄自己的悲傷，只覺得它威武雄壯，霸氣中還有點可愛。


  三樓之人語氣中露出欣喜，「好威風的靈禽，我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人影做出邀請的手勢，「貴客，請上三樓！」


  林榆鬆了口氣，喻家老祖的判斷沒錯，坊主見獵心喜，斷不會錯過這次斗蟲……雞。


  台階上的壓力一散，林榆快步登上三樓。


  坊主原來是位年輕的男子，面容有幾分俊朗，更多的卻是青澀稚嫩。


  他表現得有些迫不及待，「請隨我來，這邊有專門設立的鬥雞場。」


  林榆隨口應答了一句，目光四下逡巡，很快鎖定了大廳中央的一尊石質雕刻，正是一個巨型骰子的形象。


  他指著那個雕刻，「請問那是什麼？」


  年輕的坊主介紹道：「那是我鴻運賭坊的象徵之物，由我的太太太爺爺親手雕刻，代表了財運亨通。」


  看到他自豪的樣子，林榆暗道麻煩，當著人家的面刨人家的祖物，是不是不太禮貌？


  他硬著頭皮說道：「賭注的事情……」


  坊主笑道：「能到三層來的，都有自己的本事，如果能贏我，我會答應他們一個我力所能及的請求。」


  「力所能及？」 林榆很想知道把那個雕刻送給自己，算不算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我就想要它！」


  坊主看向林榆所指，疑惑道，「你想要那個花瓶，那個值不了幾個錢。」


  林榆無奈道，「我要那個雕刻，那個骰子的雕刻！」


  坊主終於反應過來，面色難看，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羞辱我嗎？」


  他心中閃過幾個可能，對方是競爭對手派來的，意圖奪走鴻運賭坊的象徵之物，這對賭坊的名聲是莫大的打擊。


  林榆訕訕撓頭，「我就是喜歡那個。」


  「無所謂，你確定了就行。」


  坊主很快恢復了淡然的表情，話語中也失去了一開始的熱情。


  他有絕對的自信守護賭坊的一切，論鬥雞，他還沒有輸過！


  他的寶貝鬥雞百戰百勝，稱之為雞王也不為過。


  來到鬥雞場，坊主揮手喚出自己的鬥雞，這隻雞落地后默不作聲，一雙眼睛犀利異常，直接鎖定了雪白的藥王鼎·雞形態。


  林榆揉了揉眼睛，這品種……不就是黑羽雞嗎？


  餐桌上的老熟人了。


  說起來，這種雞確實兇狠好鬥，第一次宰殺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藥王鼎悶悶不樂地走進場中，對方的黑羽雞竟然冷不丁發起了突襲，一啄快若閃電，不似凡雞。


  「就這啊？」


  藥王鼎毫不在意地偏過腦袋，一口咬住黑羽雞的脖頸，黑羽雞撲騰著翅膀和手爪，根本掙脫不開。


  藥王鼎沒下死手，可黑羽雞在劇烈的掙扎中反而把傷口不斷擴大，血流如注，坊主心痛不已，大喊道：「我認輸！」


  林榆明白自己這是欺負人了，藥王鼎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給一隻普通的雞，他微微一抱拳，轉身就往石雕的方向走去。


  坊主陰著臉，抱著黑羽雞，跟隨在他後面。


  場中的藥王鼎有些懵，你裝完逼就走，我呢？


  它一邊「咯咯」叫著，一邊追了上去，坊主看見這一幕，心底閃過一絲艷羨：他和他的雞感情真好！

  回到三樓正中央，林榆驚訝地發現，只是短短一場雞斗的時間，骰子石雕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坊主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不自覺後退兩步，失聲道：「這……這是什麼？」


  原本石雕的位置，一顆巨型血卵取而代之，有規律地搏動著，當它脹大時，幾乎觸碰到屋頂，外表變成透明的一層膜，可以清晰地看見血管的紋路。


  血卵周圍所有的器物，包括坊主那些亮麗的裝飾品，都被染上血色，血色如同蛛網般覆蓋，使它們在短時間內被鏽蝕，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會破碎。


  根據林榆過往的經驗，變大就意味著……懷孕！

  「這裡面不會孵化出什麼吧？」


  他不敢貿然動作，喻家老祖悄然傳音，「要不要攻擊看看？」


  林榆扔出一顆地火珠，然後飛速後撤。


  火焰爆開，在血卵表面升起，陣陣血霧蒸騰，傳來虛幻的尖銳嚎叫。


  伴隨著鳴叫聲，血色迅速蔓延，覆蓋的區域急劇膨脹，林榆靈巧地避開，坊主後退時慢了一步，讓血色沾染到了懷中的黑羽雞。


  黑羽雞發出凄厲的啼鳴，雙目血紅，並開始在自己的身上猛啄。


  坊主連忙用手按住它的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血卵再度膨脹，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聲響，像泡沫一樣，突兀地破碎了。


  「不好！」


  林榆面色狂變，血色的氣息席捲，轉瞬籠罩了每一處空間。


  他第一時間就防護住身體，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一些血色氣息，立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之意，但被他輕易壓下。


  林榆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這些氣息異常詭異，他的靈力防護才堅持了幾息，就有一半被滲透，不得不重新補充。


  他伸手成爪，向最近的木質傢具一抓，傢具如豆腐渣一樣被他掏出一塊空洞。


  林榆仔細觀察著傢具內部發生的變化，喃喃道，「侵蝕能力強，擴散的速度非常快……」


  身邊的坊主也受到了血色氣息的沾染，雙目猩紅，盯著心愛的鬥雞，發齣劇烈的喘息聲。


  他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求，一口咬在了黑羽雞脖子上的傷口上，用力吮吸起來。


  林榆被嚇了一跳，坊主雙眼暴凸，布滿血絲，尤其是他的動作，顯露出一種瘋狂。


  為了安全起見，他用靈力繩索捆綁住坊主，但是繩索很快就被血色氣息侵蝕，讓他不得不放棄。


  他只好在對方腦門上來了一下，幫助他快速進入夢鄉。


  耳邊響起喻家老祖的傳音：「已經瀰漫到一樓了，整個鴻運賭坊全部被血氣籠罩，血氣目前都被束縛在此地，沒有擴散到外界。


  「你暫時也不用擔心，憑你的肉身之力，它們無法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林榆點頭示意，飛快下到二樓。


  這裡的修士詭異地僵立在原地，只有幾人在一搖一擺地挪動著身體。


  林榆一下來，竟然使得他們齊刷刷扭頭看來，毫不掩飾的視線讓林榆感到渾身發毛。


  他們的動作瞬間變得靈敏，向林榆撲來，這些攻擊毫無章法，完全是靠著本能驅使。


  林榆連連閃身，避開接踵而至的撲襲，每次交錯，必定在他們腦後重重地來上一下。


  撲通，撲通，撲通。


  就像打地鼠一樣，很快，他的身後躺倒了一片歪七扭八的賭客。


  「奇怪，他們怎麼就單單看上我了？難道是我的魅力使然？」


  藥王鼎說道：「你確定是你的魅力，難道不是我的魅力？」


  喻家老祖提醒道：「你身上還沾染了坊主的黑羽雞的血氣，我想這才是主要原因。」


  林榆想通了其中關鍵，說道：「他們變得嗜血，卻沒到同類相殘的地步，現在的模樣看起來痴痴傻傻，一旦聞到新鮮的血氣，就會像狗一樣撲上來。」


  他連忙向一樓前進，一樓大堂里的賭客才是最多的，而且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他們的情況是否會和修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