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門而入的正是體育特長班的班主夏啟雄,身高一米九,豹頭環眼,虎背熊腰,給人一種兇猛壯漢的感覺。
「你幹什麼?夏老師!」宋芳驚魂未定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流氓頭子進來搶劫呢!」
「你還問我幹什麼?」夏啟雄不請自進,在教室環視一眼后氣勢洶洶地道:「你們班的神方舟把我們班的四名同學打進了醫務室!呵,牛畢啊!學校三令五申,嚴禁打架鬥毆,你怎麼管的學生,還頂風作案!誰是神方舟?站起來!」
宋芳被氣極反笑了:「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倒惡人先告狀自己送上門來了!」
「什麼惡人先告狀!是說你自己吧?」夏啟雄擼起袖子像要打人的模樣。
「你們班的那個什麼四人組,三番五次的欺負、勒索我們班神方舟同學,這事兒你知道,你也處理過好幾次了,結果呢?昨天那四個又向神方舟要錢……」
宋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所以……」夏啟雄指著宋芳質問道:「這就是他把我那四個學生打進醫務室的理由?」
「什麼?胡說八道!」
「神方舟!」夏啟雄怒喝一聲,伸長了脖子往教室最後排望去,他尋思能把他那四個壯如牛的學生打成那樣,這神方舟長得一定五大三粗,少說也得一米九的個子:「你給我站起來!我看到你了!」
其實,神方舟虛歲方十七,個還沒長夠,剛剛一米七三,再加上之前背駝得厲害,看起來也就一米六五的樣子,所以坐在前面第二排,同桌是女生。
神方舟緩緩站了起來,他底氣足的很,那呆瓜四人組雖然進了醫務室,但那傷是真的跟他沒什麼關係。
夏啟雄目光跳過神方舟,執著地往教室最後排找。「夏老師!夏老師!」神方舟隨著對方左右移動而移動。夏啟雄生氣地道:「你坐下!別搗亂!」
「我就是神方舟!」
夏啟雄打量了一下,感覺難以置信:「你就是神方舟?」然後轉頭看著宋芳老師。宋芳把粉筆丟到盒裡:「怎麼?意識到自己蠢,不敢認?」
「哼!跟我走!」夏啟雄非常相信自己的學生,既然他們說是被神方舟打的,那這神方舟必有過人之處,他伸出大手隔著一排課桌就直接抓住了神方舟的衣服。
「你快住手!」宋芳大急,以為對方要打自己的學生,忙從講台上跑下來。但見神方舟神色自若,還對著她微微一笑,並擺手示意她不用管。宋芳不知怎的,被那自信的笑容感染,抓向夏啟雄的手也停了下來。
「嗤啦!」
夏啟雄猛地一拽,本想把對方扯出來,哪知對方竟然絲毫未動,反倒把校服扯爛了。
「我還以為體育班只有學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物種,沒想到……」神方舟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爛不堪的校服,道:「老師也是!」
班裡的同學本來看到夏啟雄氣勢洶洶的樣子都嚇壞了,不敢作聲,但聽到神方舟所言,卻都忍不住「嘿嘿嘻嘻」地笑了。
夏啟雄大窘,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扇對方耳光,他在體育班當班主任,不這樣還真壓不住那群刺頭學生。但聽神方舟又道:「是吧?您現在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證明著我說的是多麼的正確。打吧,我不會躲,用力打,用力證明你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物……理老師!」
他本來想說物種,但對老師也太不敬了,便改口物理老師。
宋芳被學生們引得發笑,強行忍住,道:「不是什麼老師都能教物理,這需要腦子的!」
夏啟雄是體育老師,體育專業是射箭,他運動神經發達,但不擅言辭,道:「哼!我說不過你們,咱到教務處!這打架鬥毆的事情歸教務處管!是留校查看還是開除,也怨不得我了!」說完摔門而去。
宋芳走到神方舟面前,拉起破爛的衣服看了看,道:「你沒事吧?脫下來吧!」
「我沒事!」
「那麻瓜四人組,真的是你打傷的?」宋芳雖然這樣問,但她絕對不相信是神方舟乾的,身為物理老師,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有的,打架也是分重量級的,一個一百多斤的瘦弱學生怎麼可能打倒四個兩百多斤的體育生!
「是呆瓜四人組,不是麻瓜四人組!」神方舟解釋道,又引得教室里發出一片笑聲。
「老師,我說出來您可能不信!」
「我信!你說。」
「是他們四個之間互相打架打傷的!」
「我信!」
……
當時神方舟與呆瓜四人組發生衝突的時候,有同學偷偷拿出手機錄了小視頻。剛開始還在同伴、鄰桌之間傳閱,後來有了拷貝轉發,有人發到了朋友圈微博上,這件事情便如指數爆炸一般在整個學生圈裡傳開了。
梁超看了三遍視頻,道:「這傢伙的動作好快,連手機都沒法拍清楚。他真的是神方舟嗎?與我印象中的完全是兩個人!」
「蠻帥的啊這小子!你看他從容的模樣,那呆瓜四人組的名字這一次可坐實了!」一跟班女孩花痴似的道。
「景文,你帶兩個人盯著神方舟!」
「超姐,你該不會對那小子產生興趣了吧?嘻嘻,整個莒州十六中終於出現了一個能入我超姐法眼的男人嘍!」陳景文笑道。
梁超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我只對他身上的秘密感興趣。」
校醫務室,王元亮等四人都躺在病床上,個個臉色難看。徐堯起咳嗽了幾聲,痛得捂著胸腹團成了團兒。劉波吐了一口痰,恨恨地道:「那小子詭異的很,是不是用了妖術?」
王元亮雙腿夾得緊緊地,就算他不動,每呼吸一下都感覺痛入了靈魂,道:「我已經給我姑父打了電話,一會兒就過來,這小子完蛋了!」
「這小子叫神什麼來?老叫他財神,都忘了他的真名了。」向林問道。
「神方舟!」徐堯起道。
過了一會兒,王元亮的姑父屠遠志急匆匆的來到了醫務室,向醫生和護士了解了一下情況。醫生說他們傷得挺厲害,打他們的人下手很重,身上都有明顯的淤青,特別是王元亮,建議到市醫院進行進一步檢查,以免對日後的生活造成影響。
進到病房裡,屠遠志急道:「我先送你到市醫院檢查一下!」
「不!姑父!這醫生檢查過了,說是問題不大!」王元亮疼得臉色蒼白,道:「那個叫神方舟的,下手真狠,無緣無故就罵我們呆瓜四人組,還把我們打成這個樣子,姑父,你一定得給我們做主啊!狠狠地處理那個傢伙!」
另外三人也你一句我一句,說受到了委屈,被打得好慘,根本沒有還手。
屠遠志是教務處副主任兼紀律科長,監管處理一切學生、教職工的違紀行為,平日里執規甚嚴,深得校長讚許。
「反了他了!」屠遠志怒道:「昨天上午剛強調了嚴禁打架鬥毆,頂風作案,不抓他個典型我這紀律科長白當了!等你們傷情鑒定報告出來,直接開除!」
「姑父!我們現在就去跟你指證他!」
屠遠志讓護士把傷情鑒定報告蓋好章之後送到教務處,便帶著四人離開了醫務室。
……
上午第三節課剛開始,宋芳老師便接到了教務處打來的電話,讓她帶著神方舟同學到教務處接受調查。
一推開紀律科辦公室的門,那陣仗把心態坦然的宋芳嚇了一跳。
校長、教務處主任、教務處副主任兼紀律科長,體育特長班的班主任夏啟雄也赫然在列,還有其他四五位連宋芳也不認識的學校管理層。
另外就是王元亮等四名同學,一眼看去,神方舟發現他們沒有了平日里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都哈背彎腰的萎蔫的很。
從一進門,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神方舟的身上。校長示意讓紀律科長來問,屠遠志以嚴厲、教條著稱,上來就指著神方舟問道:「你就是神方舟同學?」
他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喝斥道:「簡直是目無校紀!穿校服!在學校要穿校服!強調了多少次了!你的校服呢?」
「扯壞了!」神方舟淡淡地道。
屠遠志心裡一喜,這就是打架的證據啊,得深挖:「不打架能被扯壞嗎?」這時,體育班主任夏啟雄微微低頭撓了撓頭髮,面露尷尬。
「能!」神方舟搶答似的道。
「你……胡說八道!」屠遠聲心裡組織好的措辭竟被他一個「能」字全部推倒了:「如果你沒打架,誰閑得蛋疼去扯壞你的衣服?他有病啊?」
神方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他的蛋疼不疼我不知道,有沒有病我也不清楚,這你得問當事人!」
宋芳老師年方二十五,碩士畢業後到莒州十六中任教,帶的第一個班就是神方舟所在的高三五班。她涉世未深,對情緒的控制遠不如這裡其他的教職工。聽到神方舟泰然自若的回答,她緩緩低下了頭咬住嘴唇,防止自己笑出聲來,但臉頰上的酒窩出賣了她。
夏啟雄剛準備開口解釋,屠遠志卻「嗯」的一聲:「你笑什麼笑,很好笑嗎?身為班主任,這是你的失職你知道嗎?」。
宋芳皺了皺眉,暗想:「這是你的失職才對吧?」卻不曾想,竟與神方舟的聲音同步:「不是宋老師的失職,是您的失職才對!」
「呵……」屠遠志目光在神方舟和宋芳身上跳動,道:「神方舟,你不要以為幫你班主任說話,她就能救得了你!我告訴你,你違的紀太大了,校長都保不了你!誰都保不了你!你的班主任也會因為你而受到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