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不過是個贅婿罷了
第166章 不過是個贅婿罷了
「你們看,這個哥哥沒有腳丫子!」一個四五歲的男孩道。
「好可怕!」女孩子拉住比她大點的男孩衣擺,藏在他身後,卻又忍不住探出半個頭看。
稍大點的男孩道,「我知道,我聽我爹娘說了,他就是嫁給劉家長得像男人的那個姑姑的男的!爹娘還說讓我離他遠點,他是壞蛋!」
「壞蛋!壞蛋!」
其中有個孩子才兩三歲,家裡大人都要下地收麥子,根本沒空看管他們,就帶到地頭上瘋跑。
聽說周橋是壞人,小孩蹲下撿起塊土卡拉就扔在周橋身上。
「打、打壞人!」
有他帶頭,也不知道怎麼的,其他孩子也撿起土塊來,沒一會兒周橋就被砸中三四塊,其他的也都落在他旁邊。
「哪兒來的小孩,去去!」陳學斌喊道。
「陳老師來了,快跑!」
這些小孩大多還沒上學,但那都是遲早的事。
家裡大人沒少壓著他們、對他們說要對老師講禮貌之類的話。
所以哪怕還沒上學,也不由得對老師這個身份充滿敬畏。
孩子們一鬨而散,周橋把身上的土塊用手背掃到地上,拍落在衣服上的塵土。
「周橋好久不見。」陳學斌居高臨下的看著昔日的被人們誇在嘴邊上的人,心情複雜難明,更多的是竊喜和得意。
兩個人以前是同學,只不過僅僅是小學同學罷了,小學沒畢業周橋就沒再上過學,但是總會在學校門口或者老師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那些老師都很喜歡他,誇他有向學的心,讓他們向他學習。
高考恢復后,更是同一批一起參加了第一屆高考。
不同的是周橋成了附近幾個村,除知青以外唯一的本地人,風頭無兩,他卻落榜了。
直到周橋去外地上大學,村裡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被籠罩在周橋光輝下的陳學斌心氣難平。
正巧紅河村小學缺一個老師,羨慕嫉妒之下陳學斌去應聘了,並且成功了。
那之後他陳學斌總算也成了村裡人舌尖上有本事的人,而不是說起讀書只會說周家村的周橋。
每到寒暑假是陳學斌最氣悶的日子,因為周橋會回村。
有了周橋這個珠玉在前,別人又會把他忘在腦後。
所以聽說他退了學、瘸著腿狼狽回村,還入贅給劉露那個男人婆后,陳學斌偷著笑了好多天,連帶著對徐曉燕都好了不少。
他早就想見周橋一面,看看他到底有多狼狽,但回來的當天下午就進了劉家,之後就沒出來過。
徐曉雲就在劉家,劉家人個個都難纏,他根本不敢去,只在兩人結婚那天站在人群最後面看了幾眼,沒想到今天碰上了。
陳學斌調整好表情,露出一副替他難過的模樣。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原本聽說你回來的時候就想去看看你的,但我現在在紅河村小學當老師,平時太忙了。後來才知道你去了劉家,我跟劉家的人有些誤會,不好上門。
聽說你退了學,是真的嗎?咱們那些人直到現在,也只有你考上了大學,退學太可惜了!
要是有什麼困難,應該找我們這些老朋友啊,大不了每個人湊點錢。」
雖然小學同班過,但兩個人其實不太熟,那都多少年了。
說是朋友都不至於。
不過周橋考上大學后,確實有很多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人來跟他交朋友。
「是嗎?學費就不用了,反正已經退學。倒是我的腿還需要錢買葯,現在身無分文,既然你那麼好心,就借我些好了。」
什麼?
陳學斌沒想到他還真跟自己借錢,他哪兒來那麼大的臉!
「怎麼,你剛剛不是還說有困難可以跟你們這些朋友借錢嗎?為什麼我開口借了你又不願意給了?」
周橋坐在輪椅上,右邊的小腿褲腿下空空蕩蕩,手裡還捏著剛才做的柳樹哨子。
斷腿的是他、退學的是他、入贅的是他,被村裡議論滿嘴難聽的話的還是他。
他不是應該畏畏縮縮的像個過街老鼠,頭都抬不起來羞愧難當嗎?為什麼還是這幅清風明月的模樣。
陳學斌扯出個為難的淺笑。
「我倒是很願意借給你,畢竟看病也很重要。但是前段時間我也剛結婚,手裡的錢基本上都用光了。你不是跟劉露結婚了嘛,這段時間劉家又是賣糖瓜又是賣貓耳朵的,難道他們不給你治病?」
穿著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還不是個贅婿!
在人家家裡住著腰都直不起來,想花錢還得可憐巴巴的要!
陳學斌心裡的氣又有些順了。
「那倒不是。只是聽說你很樂於助人,我擔心要是不順著你的話說,讓你樂於助人的品質得不到發揮,你會難受。」
陳學斌:「……」
他原本不難受的,可是現在很難受!
周橋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陳學斌被懟的啞口無言,慌忙中看到了周橋唇邊戲謔的笑,才恍然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和小把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劉家人懟人都明著懟,周橋聲音不大、一字一字咬的清,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同樣能把人氣得半死。
「……你說笑了,」他只能幹笑著把這件事岔過去,「聽說你是在外面被人騙了,走錯了路才落得這個下場。沒關係,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只是有的人交的學費比較貴罷了。」
說著,故意看了看周橋的腿,意思是他的學費是貴的離譜的那種,成了瘸子,就連收麥子都只能坐在輪椅上看著別人幹活,他已經成了廢人一個。
就算劉露一時稀罕他、願意養著他,劉家還能一輩子都笑臉對著廢物蛋入贅女婿嗎?
他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只要改了,以後還有機會,咱們還年輕!你慢慢在這坐著,我也得去我家那邊幫忙收麥子了。」
說是去幫忙,但今天又不上學,都這麼晚了才來還能幹多少活?
陳學斌也就是嘴上給自己掙面子、粉飾罷了。
離開的腳步有點快,走到陳家地頭,陳父陳母還有徐曉燕都割了好大一片,個個汗如雨下,衣服都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