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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衣香髻影(一)

  第44章 衣香髻影(一) 

  大道集團在新媒體行業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他們的副總,集團的准太子爺,就是周頌的前男友——馳曳。 

  周頌打了幾次電話,接聽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馳曳的美女秘書。 

  太子爺擺譜,毫不含糊。 

  現在想見他,按章程先跟秘書約時間。 

  但是,馳總很忙,這個月的行程已經安排滿了,想約見要等下個月去。 

  周頌掛了電話,思來想去直接去他小區蹲人,她知道一個地方,只是沒有進去過。 

  具體是哪一棟她不知,僅憑著依稀的記憶等在馳曳的專用車位附近。 

  馳曳的住處很多,她抱著碰碰運氣的心理守株待兔。天色已經漸晚,原本以為期望落空的周頌。 

  誤打誤撞碰上了。 

  馳曳停好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乎並不意外:「怎麼,送上門來?」 

  周頌擋住他的去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馳曳淡淡道:「沒工夫。」 

  周頌的表情懇求:「真的,拜託你。」 

  「讓開。」 

  周頌站在原地,搖頭。 

  馳曳的臉色變了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目光直白的從上到下打量她。 

  「你知道,跟男人應該怎麼談條件嗎?」 

  「跟我上去,我們慢慢談。」 

  周頌沉默的點頭,沒有推辭,跟著他的步伐走進了電梯廳。 

  電梯的銀鏡里倒映出兩人的面容,皆面色平靜,馳曳的餘光不經意瞥向她,深沉的眸子里不見波瀾。 

  這間房子的陳設很新,幾乎沒有居住過的痕迹,跟樣板房一樣整潔、冰冷。 

  馳曳打開鞋櫃,丟在她面前。是一雙還沒開封的女士拖鞋,尺碼周頌穿著剛好合腳。 

  兩人對面坐在沙發上,氣氛有些捉摸不透,周頌心中雖有準備,她沉吟片刻,思忖著如何開口。 

  馳曳心裡明白:「你找我辦的事兒,我恐怕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馳曳,我.」周頌醞釀了半天情緒,開口的聲音哽咽:「臨溪山,這些年的開發,是大家的心血,我不能看著它就這樣夭折,你能不能幫幫忙,我知道你們公司對新媒體輿論的影響力,是有可能的。」 

  周頌的性格一貫堅強,此刻她放軟了姿態,眼裡波光粼粼,淚水如珠子一樣落下,說話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是張芳教她的,在男人面前服個軟,掉兩滴眼淚。 

  這是女人的鎧甲,也是殺敵的寶劍。 

  多少次張芳跟婆婆交手,她表面忍讓,毫無怨言,就是吃准了張家祥心疼她。 

  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個男人愛你,自然他就捨不得。 

  馳曳看著她一怔,態度也不似剛剛強硬,他心軟了:「別哭。」 

  「女孩子的眼淚,如珍珠。」他的指尖輕柔的拂去了她的淚水。 

  此刻他心中的防線幾乎潰不成軍,兩人都知曉這是一場談判,他在商場上縱橫多年,又怎麼會輕易交手出里的籌碼。 

  周頌強忍著糾結,她從包里拿出一盒新的避孕套,放在茶几上。 

  意思明顯,兩人在一起三年沒有做的事情,此時可以做了。 

  馳曳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語氣有幾分冷冽:「什麼意思?你可真是無私。」 

  面對他毫不遮掩的眼神,她亦羞愧的難以開口。 

  氛圍暗流涌動,他又氣又惱,強壓下心中酸澀。馳曳站起身,撇了她一眼,率先走進了房間。 

  周頌緊張,跟在他身後,卧室醒目的橫亘著一張雙人大床。 

  張芳說這招叫轉攻為守。本來人家可能對你有點那個意思,但你主動掏出來。再談交易,男人的自尊心一準受不了。 

  萬幸馳曳的步伐經過了床邊,他徑自走到書桌角落,取了鑰匙,蹲下身打開保險柜,拿出一個小方盒子。 

  「當初我買下這個房子,是打算做我們兩的婚房。」 

  馳曳的手裡握著一個紅絲絨小禮盒,輕輕打開,赫然是一枚鋥亮的戒指,上面的鑽石在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周頌,跟我結婚,你想要的都可以。」 

  馳曳的語氣很冰冷,態度生硬,冷淡的沒有半分感情。 

  只有瞳孔,微不可見的緊張一瞬。他或許曾經期待過無數次的場景,如今卻是一場赤裸裸的交易,與愛無關。 

  任何東西都是等價交換。 

  她有想要的,他也有。 

  周頌點頭,沉默的接過了這枚戒指。 

  尺寸戴在手指上分毫不差,不知他準備了多久。 

  此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戀愛。 

  但一切,又好像不一樣了。 

  貌合神離,四個字恰能形容。 

  馳曳的工作很忙,不再像之前一樣黏著她,兩人的相處,冷淡而又生分。 

  他依舊開車送她去武漢上學,收費站、高速路、行道樹、護欄都跟之前一樣,心境卻不一樣。 

  周頌觀察到,他的車上有女人的口紅。 

  現在倒是不避著她,光明正大了。 

  周頌提議:「你工作忙,以後我還是自己坐車吧。」 

  他沒有拒絕,嘴唇微抿成一條線:「好。」 

  剩餘的半截路程,他在快車道上飛馳,速度很快,手臂上是隱現的青筋。 

  馳曳強忍心中不悅,沉默不言。他通過一樁交易換取心愛的人,這種清醒的認知最是折磨。 

  網上的熱搜,悄無聲息壓了下去。 

  關於臨溪山的負面新聞,也不見蹤跡。 

  反而是蔣樂樂之前捐助學校的事,重新被扒了出來,網上的評論隨風而倒。 

  評論區底下讚美的聲音不絕於耳,經此一役,她的粉絲數量還漲了近五十萬。 

  助理小鄭捧著飯盒,看著躥躥躥的粉絲數量,她震驚:「姐,你偷偷買水軍了嗎?」 

  「花那錢,不如給你們漲工資。」蔣樂樂也捧著飯盒坐在一旁:「你現在吃的香了?」 

  小鄭點頭:「香的很。」 

  「可為什麼會這樣?」小鄭繼續好奇。 

  蔣樂樂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我姐們,兩肋插刀唄。」 

  小鄭聽的雲里霧裡,但這事兒能這麼快過去,她也大概懂其中必有門道:「看來不是所有朋友,都像我想的那樣。」 

  「所以你可以把自己的圈子打開一點。」蔣樂樂挑著菜:「工作要拼,生活也別落下。」 

  「姐,那以後。」小鄭表示認可:「我們可以改成雙休嗎?」 

  蔣樂樂撇她一眼,厚顏無恥道:「大小周挺好,工作還是比生活重要一些的。」 

  張芳給周頌出主意的時候,蔣樂樂也一起琢磨,她聽的那是一個心驚膽顫,決定以後都不要得罪張芳。 

  張芳擅於學以致用,蔣總那麼精明的女人,卻培養了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女兒。 

  蔣樂樂不用伸手,什麼都有。 

  而張芳,如果不會算計,那她什麼也得不到。 

  都以為張芳算漏了一點。 

  因為這哥們挺狠的,不愧是商人本性,直接當場求婚了。 

  但有沒有漏,恐怕只有張芳心裡有數,任何交易,總要付出相應籌碼。 

  她對小六問心有愧。對張誠年,亦有愧。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兩人終究是錯過了。 

  「哭什麼?」張家祥摸到枕巾上濡濕的一片,他緊緊摟著媳婦兒。 

  「懷孕了,多愁善感唄。」張芳吸了鼻子,聲音夾著鼻音。 

  張家祥的手輕輕撫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開始期待:「你說,會是兒子還是女兒?」 

  「你想要哪個?」 

  「兒子吧。」 

  這話一說話,張芳就不開心了,她狠狠擰了他一把,觸感都是肌肉,硬邦邦的。 

  張家祥抓住她的手:「咱們先生兒子,再生女兒。」 

  「為什麼?」 

  「老大要辛苦些,到時候咱閨女,得好好疼。」 

  張芳破涕為笑,她依偎在他懷裡:「現在計劃生育,不能生二胎。」 

  「對哦,那隨緣分,都行。」 

  張家祥的手掌時不時的在她肚子上摩挲,動作小心翼翼。 

  小傢伙,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很期待你的降臨。 

  周頌訂婚的時候,張芳還沒顯懷。 

  她從衣櫃里拿出自己的連衣裙,配上高跟鞋,任憑張家祥怎麼勸說也不肯換成平底的。 

  孕婦的脾氣有些矯情,她鬧起來,每次都以張家祥的妥協告終。 

  張家祥剛好把周頌的車子開回長沙,護送媳婦兒過去,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 

  兩人住在接待的星級酒店,張家祥看著高檔的裝飾,有些瞠目結舌,怪不得老六叔他們不肯過來。 

  繁華的宴會廳里,最受矚目的當然是一對新人。 

  波光粼粼的水晶燈下,周頌身穿一襲紅色的半裸背小禮服,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燕尾西裝身姿筆挺。 

  兩人紅黑相襯,十分般配的一副壁人模樣。 

  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兩人的神情,透著幾分漫不經心,貌合神離。 

  表面上都維持著基本的禮儀和修養,仔細探究,看不出半分幸福的痕迹。 

  馳曳手裡端著香檳,陪同未婚妻與賓客敬酒。 

  觀禮的賓客們笑容滿面的恭祝,嘴裡的措辭讚美著一對壁人。 

  這樣的大家族,商業聯姻司空見慣,又有幾對不是因為利益結合的呢。 

  張芳端著一杯香檳,往熱鬧的人群里走去。 

  她臉色的笑容如沐春風,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身處這樣的場合,早已長袖善舞。 

  她站定在一位白色西裝的女人面前,姿態謙卑:「蔣阿姨,好久不見。」 

  蔣總的身邊圍繞著幾位貴婦模樣的女人,她們寒暄了一陣,才終於告別。 

  蔣總端著酒杯,在遙燈光的相輝映間與她輕輕碰杯,她打招呼:「好久不見,最近忙不忙?」 

  「還好,不過我們之前擴大種植,如今蜜柚增產,山上的事兒比較多。」 

  「還增產吶,你這幹勁挺足。」兩人聊天的氛圍與剛剛的官方應酬不同,此刻就像一位長輩對晚輩一樣聊天。 

  身側的禮桌上擺著一疊剝好的蜜柚,張芳用一次性叉子挑起一塊果肉:「蔣阿姨,這個水果是我們供的,您嘗一下。」 

  蔣總嘗了一口,舌尖清香四溢:「我記得長沙區的超市是有你們的蜜柚。」 

  張芳觀察著她的神色:「去年跟商超市場部的同事談的,現在上架了,銷量還不錯。」 

  她繼續解釋:「我們的蜜柚已經擴大生產,可以供應全國的市場,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有機會可以擴大合作範疇。」 

  蔣氏集團的商超全國連鎖,長沙區的負責人是沒有資格可以決策全國的市場,這也是張芳此行的目的之一。 

  蔣總點頭,給了她一張負責經理的名片:「產品不錯,價格能談攏的話,有機會的。」 

  張芳接過,她摩挲著名片上燙金的字樣,微笑著感謝。 

  「臨溪山旅遊還在開發,上次去考察村裡幾乎都是老人,年老力衰的,怎麼一下能把生產力擴大這麼多?」蔣總提出疑問。 

  「蔣阿姨,我們號召年輕人返鄉就業,目前取得了還不錯的成績,種植業發展起來之後,還有小龍蝦養殖基地也已經試點了。」 

  談及此,張芳的神情有些飛揚。 

  「做的不錯。」蔣總點點頭:「這是展開拳腳開始幹了。」 

  「你這小姑娘,我當初看出來了。」蔣總抿了一口香檳:「是個干實事兒的人。」 

  「蔣阿姨,謝謝您。」張芳語氣誠懇,目光真誠。 

  蔣總擺手:「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該謝你自己。」 

  蔣總不知道的是,一路走來,張芳以她為標榜,堅定信念。見過了蔣總才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活獨立精彩。 

  周頌不習慣穿高跟鞋,站久了腳腕酸痛,她勉強端著酒杯站在馳曳身側。 

  大抵是注意到了她的疲憊,馳曳的手掌不著痕迹的扶在她的腰上。 

  周頌的身形僵硬,這條裙子是馳曳訂的,後背的腰身裸露,觸手摸到的是一片柔軟的肌膚。 

  他的手掌不經意的在她腰間摩挲。 

  她的身體僵硬,馳曳在她耳邊道:「怎麼,受不了?」 

  她從骨子裡抗拒這種感覺,卻不得不逢場作戲。 

  周頌展顏一笑:「大概是有些冷。」 

  這個理由,勉強讓馳曳心裡舒服些,他安慰:「再堅持會兒,我帶你離開。」 

  酒店以外的世界,已紛紛下起了鵝毛大雪。 

  這是今年第一場初雪,此刻看來有些浪漫的意境。 

  賓客們頻頻回頭,欣賞著落地窗外的景緻 

  看來這是老天對新人的祝福,今天算是一個好日子。 

  但周頌,她不喜歡冬天,更不喜歡雪。 

  踏雪而來的,還有一位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 

  他氣質清冽,品貌非凡,在眾人里如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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