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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寧宣VS烈龍光(上)

  夜深,天幕漆黑。

  風高氣遠,人煙寥寥。

  寧宣換上了黑色緊身衣,蒙上漆黑色面巾,來到破廟旁山林之中,對著旁邊的姚洗月很是嚴肅認真地比劃了幾個手勢。姚洗月一襲月白色長袍,站在林葉之中,宛若天人降臨,和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寧宣全然是兩個畫風。

  「……我不懂。」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寧宣的手勢,皺著眉回答,「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就是複述了一遍咱們之前的話。」寧宣嘆了口氣,扯開嘴巴上的面巾說,「你就在這兒呆著,然後我進去做事。如果只是一般的戰鬥,你不宜動作,但如果是更高級別的戰鬥,比如同你一般的古魂在其中,就輪到你出手了。你明白了嗎?」

  姚洗月疑惑道,「為什麼不直接說,要比劃你這些手勢?」

  「額……這不是想表現得專業一點嘛。」

  寧宣笑了笑,然後將背後綁著的武劫給穩了一穩,令其系得更緊。

  然後他腳下的一片樹葉悄無聲息地飛了起來,這好像只是一個開端,隨後就是接連幾片樹葉零星地飛舞起來再落下。樹葉尚未落下的時候寧宣整個人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原地,像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忽然四分五裂。

  姚洗月站在原地,背負雙手,遠眺著遠方的破廟。

  到達她這個境界,早已經夜能視物,她一眼看去,破廟的各種細節都清晰無比,和青天白日沒什麼區別。不經意間,姚洗月又看到了破廟上若隱若現的花紋,她瞳孔一縮,下意識地一抬手。

  她的五根手指光滑水嫩,猶如月華凝就,五指成爪,遙遙罩住遠方的破廟。

  姚洗月凝固這個動作許久,忽然放下了手。

  「這都是往事,這都是過去了數百年的事情了。你現在就算毀滅了此處,也找不回昔日的族人,應該做的不是復仇,而是先藉助大鼎復活,再去尋求復興種族的契機。」

  她移開自己的腦袋,強迫不去看那破廟,喃喃自語,「不要執著,不能執著,不可以執著……」

  ……

  寧宣如一陣悄無聲息的風一樣,來到破廟之前。

  破廟之前是兩頂帳篷,一頂帳篷里各自有數個呼吸的聲音,靜謐輕靈,深陷夢鄉。可另一頂帳篷內卻什麼呼吸聲都沒有,宛若一片空白,寧宣心中知道這是白天那名女子所在的帳篷,看來她正在練功。

  達到真氣境的武者,睡眠時間都已經大大的減少了,可以用練功來替代睡眠。而一旦讓內力充盈體內四肢百骸,整個人就會進入一種極為虛靈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是很難被人感應到的。即使寧宣在真氣境之中屬於一個最大的異數,可他同樣沒有在內力境界上和他人拉開本質上的差別,所以在這一刻寧宣也發現不了什麼。

  但同理,對方也發現不了他。

  寧宣止步,斂息,凝神,靜行,輕盈得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月芒,他慢慢靠近了破廟。

  進入破廟的過程很順利,在越過兩頂帳篷進入內圍之後,又遇到幾個值守夜班的守衛,但他們自然是發現不了寧宣的。可這反而讓寧宣提高了警惕,他越發認定這件事情是方息壤刻意而為之,真正的難關恐怕是在獲得破廟內的「東西」之後。

  抱著這樣的心態,寧宣甚至也不再那麼謹慎了,可破廟的防守依然鬆懈得令他意外,讓他橫行無忌。

  不多時,寧宣已經來到了破廟的最深處,裡面是一個破損的人像,面容早已模糊,只從衣著來看,似乎是一位大晉的書生。

  人像前方的檯子上,供奉著一本書。

  寧宣本來還在疑惑這破秒內到底有什麼東西是異狀之來源,可他一看到這本書就什麼都明白了,這一定就是方息壤讓自己來拿的東西。這並沒有什麼確切的緣由,只是一種由心而生的感覺。這本書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奇異魔力,任何真氣境的人看它一眼,就都能被那魔力所感染,從心中確定這東西的不凡。

  「這並不是一本書,只是在你眼中是一本書而已。」謝易忽然對寧宣說,「我知道這很複雜,但事實就是如此。」

  寧宣皺眉問,警惕地看著那書本,「怎麼說?」

  「就好像那母狼的存在一樣,這是在某種奇異真力下構造出的實體,但卻不是真正由木頭製造的實體。」謝易說,「也就是說,是一本靈魂的書籍。在我眼中,這本書似有實無,非常奇妙。嘿,看來這座大鼎真的和我想象中一樣,對我重塑肉身而言,有很大的作用。」

  「真的和大鼎有關?」寧宣目光一動,「而且還是這樣深的關係么。」

  完全是由無到有,虛空造物,這種手段遠遠超出了玄關境的能力範疇,甚至連先天境界都做不到。

  只有真正能夠干涉到靈魂的洪爐境,才有這種能力。而要將這種能力運用到器具上,更是一種非常巧妙的方法,連謝易也對此非常期待。

  或許真到了讓老謝重生的時候了?寧宣心想,然後踏出一步,一步之下就靠近了那書本。

  只這一步,他就停了下來。

  因為當寧宣一步踏出,觸摸到了書本某個極為敏感的距離之內的時候,那書本忽然嘩啦啦一串聲響,竟然憑空起風,翻開了其中的幾頁。一道翠綠色的光輝,從書頁之中傳遞出來,宛若水波漣漪,一下子略過寧宣的身體。

  這光輝速度之快,甚至超過聲音,連寧宣這種真氣境的傑出者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是玄關境的手段……」寧宣疑神疑鬼了一番,檢查了身體上下,發現那股力量似乎沒有惡意,只是略過身體表面便算了事,並沒有進一步的舉措。

  「它是一股檢測的力量,是在觀察你的血脈。如果你沒有通過這份檢測,就會立馬遭受其中力量的排斥。」謝易的話語好似帶了幾分微妙,好似有些想笑,「我甚至捕捉到了它所得出的結論,你的身體血脈是百分之七十二的晉人血脈濃度……嘿,勉強算是通過了。不過這人也真是古怪,居然拿自己的力量搞這種事情,這麼認真幹嘛?」

  「這才勉強通過么?標準還挺嚴格。」寧宣愣了一愣,「我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赤族只能看守此處,而不能夠將其拿走了。」

  陽首城雖然赤族晉人涇渭分明,但到底是彼此生存在同一座城市有數百年之久,早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本地的晉人裡面,能夠和寧宣血脈濃度比擬的只怕也不多,赤族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這種人。而即使能找到,他們也需要考慮此人是否值得信任的問題,如果這本書所代表的的是某種赤族舉族之力都無法抵抗的大殺器,就應當更加謹慎才對。

  既然謝易點破了此中奧秘,寧宣當即放下心來,再度伸手去拿這翠綠色光芒盈滿的書本。

  他的手指觸摸到了書本,周圍的綠光一下收束起來,宛若歸納於一處,縮小成一個無限細小的點,再消逝不見。寧宣再一看去,這東西已經變成了一本極為普通的書籍,他一翻看,裡面頁頁空白,是一本無字書籍。

  寧宣又捏了捏紙張,發現和真實的紙張幾乎分不出區別來。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多變化了,這東西好像忽然變成了一本極為普通的書籍,再無任何異狀的可能。

  此地到底不宜久留,他只好將這玩意兒收在懷中,準備退卻,回到晉人客棧再做計較。

  思想在這一刻斷絕,寧宣動作忽然一頓,他慢慢轉過頭去。

  一個男人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擋在了門口。

  「被發現了。」寧宣眨眨眼睛,然後笑了笑,審視面前這個男人,看著看著臉色忽然變得很古怪,「你這張臉很熟悉……是你?」

  這正是白天那個阻礙自己觀察破廟的男人。

  他這時候才發現這人有一張極為陽剛俊美的面孔,可白天的時候看去,卻只覺得那人是個隨處可見的龍套嘍啰,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的必要。可寧宣卻又深知此人的容貌並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之前自己並不能將其發現罷了。

  這份奇妙的矛盾感和違和感,令他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不是一門奇妙的武學,絕對做不到這件事情!

  「是我,我叫烈龍光,你要記住這名字。」男人抱著胸,雙眼銳利,口中吐出很笨拙的晉人話語,「你想要拿走這東西,得問問我。」

  「哦?」寧宣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東西,忽然笑了笑,「你好像並不憤怒,也不著急?這東西對你而言重要嗎?怎麼你一點兒也不像阻止啊,看來我似乎更加重要一點。」

  烈龍光神色一怔,然後冷聲道,「你不需要知道更多,動手吧。」

  「何必如此,我們還是多聊聊……」

  寧宣笑嘻嘻地說,可話音未落,已經踏出了一步,右手初步完成的隱陽手驟然一動,以劍勢殺出。

  這一出,就好像是一道月華從寧宣的腰間倏然刺殺出來,成了一線光芒,那光極為凝練、細緻、清冷、靈動,好似是半透明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輕和快。

  光芒倏然一去,便來到了男人的喉嚨前。

  殺氣逼人!凌人!動人!

  「好卑鄙!」

  幾乎是兩個聲音同時在寧宣的耳邊響起,一個是烈龍光的,另一個卻是謝易的。

  烈龍光的帶著羞惱憤怒,謝易的卻帶著讚揚。

  他巴不得寧宣成為天底下最卑鄙無恥的人,因為這樣的人恰恰在戰鬥中最適合活著。

  對謝易而言,戰鬥和武學是兩種不同的概念。真正有尊嚴和榮譽可言的是武道、武學和武藝,這些東西是自己和許多人物從虛無之中創造出來的真理,所以必須予以尊重。因為這些東西虛假不得,你不能對著一個道理施展你的話術和計謀,你不能欺騙一個客觀存在的法則,你也不能矇騙這些東西。

  這是真,所以只有以真對真。

  可戰鬥是另一個維度的事情,用毒藥,用神兵,用威脅,用偽裝,用偷襲……這些同樣是戰鬥的一部分,戰鬥的結果只有生與死。人這種東西,對於那些真理而言是那樣的虛假存在,所以在人與人的鬥爭之中,自然可以使用虛假的手段。

  不過老實說,寧宣一向認為,謝易是贊同用這種手段,卻未必擅長用這種手段。

  而自己其實不喜歡這種手段,卻偏偏很擅長用這種手段。

  他一劍而去,宛若一羽飛鳥,趁機在那明顯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烈龍光慌亂之際,已經殺到要害。

  「@#¥。」

  那烈龍光在危機之時,口中吐出一個赤族人的單詞,手上一抬。

  一股內力驟然升騰,包圍在烈龍光身前。

  這單詞是描述火焰的一種狀態,意思是火焰透亮炙熱,持續燃燒,集中於一點——用晉人的話語來形容,這個單詞的意思就是「灼」!

  寧宣也立刻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的所有肌膚,都傳來一陣刺痛。這種刺痛很短暫,很劇烈,很突然,這就是那「一灼」的剎那,他右手所化的隱陽之劍立時被一股極端凝聚的熱量給「灼」痛了。

  劍體尚未觸摸到烈龍光的身體,就宛若一塊經歷了高溫灼燒的玻璃,發出一個清脆可聞的咔噠聲音,立時就支離破碎,片片零落。

  烈龍光一踏步,揮拳打來。

  周圍的門框,四周的泥草,都被一股洶洶猛烈的熱力給感染。

  「好熱力。」寧宣一眯眼,這股力量居然比那落日神刀更加恐怖,眼前這個赤族的青年看起來不到張傲的一半年歲,可一身功力居然也不輸給這位陽關城享譽多年的「撞天塌」!

  ——不過現在的寧宣,也早不是昔日被張傲輕鬆擊敗的那個少年了。

  既然月華面對這澎湃的熱力,起不到作用,那就以大日耀陽,普照天下的力量,將你的「熱火」給吞沒吧!

  寧宣的左手倏然一亮。

  這一亮,整個破廟之內,都充斥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芒。那光芒是一種奇異的融合光澤,比紅色更加濃郁,比白色更加耀眼,比金色更加輝煌,煊赫閃亮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一把由太陽中拔出的刀,出現在寧宣的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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