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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圓滿結束?(第一更)

  寧宣眼看著一個一個軍人列隊走出,並且拿出殺生石一一檢測,殺生石中的黑火卻始終只維持那滿而不溢的狀態。

  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還是警惕著唐將軍,但對方卻非常規矩。

  眼見最後一個軍人走出,卻還是沒有引動殺生石的變化,寧宣只好得出一個結論,「唐將軍,殺生劍果真和你沒有關係,但那人現在還在周圍,否則此石不會有此變化。」

  唐將軍也鬆了口氣,那張自一出現后便陰沉著的臉上,也首次展現出幾分笑容。他想必是非常不願看到另外有一個手下和面具人同流合污吧。

  那發自內心的笑容襯著他眼角的皺紋,非但不顯老態,反而更有一種風流自如、隨性洒脫的滄桑感,「那人和唐山語合作,知道能夠知道我們何時出動的消息,也是理所因當。所以他的同夥就混在那人之中,以引起你們的猜測,若是他襲殺玄貞老道未果,逃走便是,我和龍孽虎煞山自然會爆發更大的衝突……不過,他為何要做這些事情?」

  聽他的口吻,唐山語就是那個黑衣人。他雖然面帶微笑,但說到此人的時候,眼睛仍止不住看向旁邊的屍體,臉上笑容不變,可不知為何卻好像苦澀許多。

  寧宣聳了聳肩,「只因他是密部的人。」

  這個理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寧宣不準備私底下說此事,他反而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來。

  對包括龍孽虎煞山和軍部在內的明面江湖而言,密部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出他們的底細,那就正應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

  那個拿著殺生劍的人還躲在暗處,周圍都是百姓,動靜如此之大,人來人往之間,他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暴露的。而寧宣手握殺生石——這是他的戰利品,按照江湖規矩,是沒人可動的,但持劍者要是還保留著劍石合一的想法,也是必然對寧宣出手的。

  這事兒還沒完呢。

  所以他拿定主意,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絕不能讓自己成了下一個李丞或者玄貞,被這群遠不如自己的人硬生生算得一死一傷。

  「密部……他竟然是密部的人!」唐將軍怔了一怔,大驚失色,然後忽然把腦袋埋低,靠近了寧宣,以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暗中是密部的人。」

  寧宣愣了一愣,然後又領會了其中的一死,「暗中的意思,就是他沒告訴你。」

  「他有自己的想法,這很正常。他是我從戰場上撿來的孤兒,我培養了他這一身武功,我兩個兒子都早夭,只有他一個人活著。但因為我厭倦戰場,所以只好跟著我當一個小小的護衛,從來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唐將軍的眼中流露出回憶來,「暗中還有一個意思,就是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一直在等著他自立門戶。可他可能到生命的最後關頭,都不知道我對他的期待。」

  說到最後,他悔恨般嘆息了一聲,這一聲嘆息之中,蘊含了太多太多的回憶,深而遙遠,像一句詩。

  寧宣聽得有些不自在。

  「我殺他是正當防衛。」他忍不住說,「你別指望我會對你有什麼歉意。」

  唐將軍愣了一愣,卻也笑笑,「你居然還在乎這件事情,倒真像是個年輕的小孩兒了。其實你若真對我有什麼歉意,我反而受不住了。戰場和江湖看起來不同,卻有著相同的一條規矩,那就是人命算不得人命。一個人做什麼選擇,就承擔什麼結果,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何況他還要害我。」

  說到最後,他對寧宣眨眨眼,臉上的笑容雖還在,可眼神卻變得冰冷起來,然後一字一字道,「我從戰場下來,是為了享受生活。而任何打擾我享受生活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你不殺他,我也要殺他。」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

  寧宣的身體忽然一僵,因為他感覺到了貨真價實的殺氣,那股濃郁而濃烈、濃烈而濃重的殺氣,直令他有種身處屍山骨海、腥風血雨的戰場上的錯覺。

  其實自交談而來,寧宣本來都有些不太理解,面前這個看似溫文儒雅、隨和自在的男子,怎會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堂堂將軍。縱然他有一身高強的武功,但那禮貌周到的行事作為,也不太能讓人聯想到戰場兩個字。

  但他現在聯想到了,而且很真切。

  真切得就好像光是聽他一句話,都有種肌膚刺痛的感覺。

  寧宣目光一凝,注視著唐將軍,嘴裡慢而謹慎地開口,好像面對這一頭會吃人的老虎,「明白,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

  唐將軍殺氣一收,用摺扇在掌中拍一拍,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聲音也放大開去,讓所有人都聽得見,「寧小哥,這件事情你算立功,殺生石本該交由朝廷,我也就不過問了。但密部和我們軍部沒什麼關係,他們的選擇如何,我是管不住的,這個還得由你自行應付。」

  寧宣只好苦笑,「但願能應付吧。」

  唐將軍為他開解,「想來是沒關係的,如此殺局你都破開來了,更何況其他。哎,我家那混小子若有你這般能耐……嗯,似乎扯遠了,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寧宣點頭,「悉聽尊便。」

  唐將軍這才走出幾步,忽然露出一個好像才發現的驚訝表情,「哎呀呀,這不是玄貞道長嗎?您怎麼躺在地上,快快快,扶起道長來……」

  玄貞道長在地上不住地翻白眼,光看眼神也知道他情緒激動,好像心裡有很多話想說。

  寧宣則帶著王冬枝走到了秦清寧業師徒面前,先直接動手點了他們的穴,然後才面帶微笑地說,「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我帶著你們走?」

  秦清和寧業對視一眼,然後由秦清發言,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去哪裡,我們跟到哪裡。」

  「聰明!」寧宣咧嘴一笑,對秦清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可愛。」王冬枝捏了一把師姐的臉,放鼻子面前聞了一聞,然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張俊俏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喜滋滋的笑容。

  ……

  接下來,寧宣分別和幾人聊了聊天。

  先是常飛,他主要是表達譴責,認為寧宣之前和自己交手,原來沒有拿出全力。

  再接著是馬黃葉,他沒急著說話,而是先對秦清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然後又請教了王冬枝的名字,最後才悄悄問寧宣,「我記得他們才是抓人的,你和你師傅才是跑路的,你說的師徒孽情該不會是……」

  「噓。」寧宣只是用食指堵住自己的嘴唇,「小聲。」

  「好好好,我不說。」馬黃葉很鄭重地點頭,然後又很佩服羨慕地說,「寧兄,你真了不起……啊,我是說武功。」

  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武功。

  接著是馬赤弓和吳寒臣,他們的話語很公式化,大抵是恭喜恭喜,結交結交之類的,並沒有多少溫度。大概他們也清楚寧宣牽扯到不少超過陽關城所能容納範圍之外的東西,所以並沒有很熱情,不過這反而是在江湖上生存的法則。

  再然後才是雷劍膽。

  他猶豫了許久才走過來,來到面前之後,用那雙眼睛先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下寧宣,又從下到上地打量了一下寧宣,最後一抱拳,「佩服。」

  寧宣本來以為他過來是放狠話的,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挺理客中。

  他也只好態度緩和,將滿肚子的污言穢語藏了起來,「多謝。」

  而到了最後的最後,寧宣則又慎重思考了一會兒,再度找上了唐將軍,他們耳語了一番,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旁人只能看到唐將軍的臉色變了一變,然後恢復如常。

  就這樣,這場本該很慘烈的陰謀,到此只死了一個李丞,一個唐山語,就此圓滿結束。

  ……

  唐將軍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他處理完了很多事情,包括為玄貞道長化解身上的傷勢,包括吩咐陽關城三大幫會和屬下部隊料理廢墟,同時也包括對自己名義上的上司——即城首對這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的回復……總之,很是忙碌了一段時日,才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雖然如此忙碌,但他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卻還帶著微笑,看上去甚是風雅,甚是瀟洒,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也是唐將軍現今生活的常態,他昔日在戰場上有多驍勇善戰、雷厲風行,在陽關城就有多散漫慵懶、不溫不火,人人都說像是他這樣的人,前半生已經把後半生該拼的命都給拼掉了,現在也只需要安安靜靜地享受生活就行了。

  直到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在踏入門檻的第一步后,唐將軍的臉色就變了,他的動作也變了。

  他像是一個心中隱藏著炸藥的男人,並且那個炸藥馬上就要引爆了,卻又不能暴露出引線,直到現在沒有人會看到自己了,才能夠展現出一點端倪。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凝重,他的眼神也忽然黯淡了一下,變得很深邃,很可怕。

  他的步伐也變得很急,也很匆忙,像是某件事情不去做就會立馬出亂子一樣。

  最後,唐將軍來到了一間書房。

  一個少年正在書房內研磨,執筆,在白紙上塗抹著。

  唐將軍一見這個少年,臉色更加陰沉,劈頭蓋臉地問了一句,「劍在你手中?」

  「什麼劍?」

  少年轉過身,一臉童真地問,「父親,你在問什麼?我不是說了嗎,自遇著了暴雪書生之後,我已經不用劍了。」

  正是唐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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