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第二天下午我們就離開蘇州，回到了上海，仔細想想這幾年，媽媽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美麗，似乎一轉眼就衰老了，而叔叔也不再像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帶著彪悍。


  第二天一早起來，瑞澤居然又離開了，看來這些天真的很忙啊，他這個董事長都要每天加班，喝了點粥，到車庫裏發現自己的車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灰，那灰層的厚度展示了我冷落它的時間。


  顧不得清洗，打開車門，將車開出車庫，這要是在十年前，五年前，估計認識我的人都不會相信，那個看到車就反胃的洪葉，居然有一天可以開著一輛寶馬去上班，多諷刺，歲月如梭，有時候它帶走的不僅僅是青春，還有那些純真。


  走進公司，跟前台的小姐打了個招呼，便直接上了二十樓，出了電梯，剛好遇上辦公室的楊麗，招呼了聲，便進去了。因為是財務會計，平時也沒什麽打卡要求，隻要月底把帳做好就可以。


  “葉子，快這個月的貨單看一下，下午董事長開會要用。”孫耀明是最開始帶我的人，也算是我的師傅了。


  “知道了。”我翻了翻桌上一摞厚厚的報表，我有些有氣無力地回答，下午要用，我絕對懷疑瑞澤是故意的，這麽厚怎麽做得完，他就是嫉妒我每天悠閑的生活。


  無奈地坐下，打開電腦，看了看牆上的鍾，剛好八點，看來也不算早，埋頭苦幹，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十二點了，而桌上的東西才少了一半，下午要用，我無奈地讓楊麗給我帶份盒飯，繼續努力。


  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可能是因為坐的時間太長了，有些暈眩，我倒了杯溫水，坐下休息一下。


  辦公室外麵可以聽到幾個女同事的說話聲，這時候大家都去吃午飯了，說話的應該是自己帶盒飯的。


  “聽說董事長今天要下來視察呢。”女人的聲音聽著大概二十出頭，還是精力旺盛的年齡。


  “是嗎？董事長什麽樣子啊，是不是禿頂，啤酒肚，身邊還帶著個小蜜啊。”有些口齒不清的聲音，我幾乎可以想象她嘴裏吃著東西的樣子。


  “切，你就知道吃，不知道我們董事長才三十歲啊，聽說還很帥氣。”


  再說什麽我沒注意去聽，瑞澤，帥氣多金，溫柔體貼，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而這個男人屬於我。


  起身，剛好看到幫我帶飯的楊麗，這才發現自己坐了不短時間。


  “謝謝啊。”接過盒飯，我迅速打開，速戰速決啊，卻在看到飯盒裏的飯菜時一陣反胃，趕忙丟下東西跑到洗手間，一陣幹嘔。


  “葉子，你沒事吧。”楊麗進來，看到我這樣，關心道。


  “沒事，就是有點反胃。”


  聽了我的話，楊麗的臉色不太正常，想說些什麽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最終還是忍不住，小心問道：“葉子，你有男朋友嗎？”


  “嘩啦啦——”水聲蓋住了楊麗的話，我漱了漱口，這才直起身：“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大姨媽什麽時候來的？”


  我的大姨媽向來不太準時，這個我也不記得，但是楊麗的話傳達了一個信息，我不會懷孕了吧！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又是王菲的聲音，打破了我們倆之間的靜謐，我拿出手機，屏幕上大大的“老公”兩個字似乎被楊麗看到了，我歉意地示意我接電話，她走到了一邊。


  “吃飯了嗎？”電話那邊瑞澤的聲音裏還帶著笑意，似乎在為給我出的難題而開心。


  “我…我們去醫院…”我幾乎是顫抖著聲音，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的忙音。


  “葉子，你怎麽了？”看見我手裏拿著電話站在那裏發呆，楊麗過來擔心地看著我，我想我的臉色一定蒼白地讓人以為我隨時會暈倒，“你是哪裏不舒服，還是…”


  遲疑的問話，我沒有去思考，腦袋裏隻有懷孕兩個字，懷孕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情緒了，隻知道眼淚是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你別哭啊，”楊麗一見我的眼淚，就慌手慌腳了，“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小孩的爸爸不要他？”


  “沒有，不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現在的心情，是開心，還是害怕？

  兩年了，我幾乎絕望了，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身邊有個人跟我說，你可能懷孕了。懷孕，多麽遙遠的事情，那種肚子裏孕育著一個生命的偉大工程，此刻有可能在我身上發生。


  “董事長，出什麽事了？董事長！”


  “洪葉呢？”


  楊麗一邊替我擦著眼淚，一邊張望著外麵，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董事長，洪葉還是新人，做帳可能沒那麽快…”


  “葉子，董事長在找你，你快收拾一下。”


  “知道了！”擦了眼淚，我吸了吸鼻子：“走吧。”


  看到瑞澤站在我麵前的樣子，我想沒有一個人可以想象有一天他會這麽狼狽的樣子，似乎是一路奔跑過來的。


  “葉子，怎麽了？哮喘病犯了？胃疼了？”瑞澤一見到我看到我紅著的眼眶，便全身上下檢查我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拍開瑞澤的手，看著四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們的人，“我們先出去吧。”被人當動物參觀的感覺並不好，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以來不說明我和瑞澤的關係的原因，公司的人隻知道我是通過某個有關係的上層進來的。


  “你哪裏不舒服嗎?”瑞澤被我拉著離開眾人的參觀範圍，卻還是忍不住關心。


  “我…”停下腳步，我看著瑞澤，握著他的手有些顫抖，“我好像懷孕了！”


  瑞澤先是沒反應過來，然後便是狂喜，一下子抱起我，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才放下我：“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看著瑞澤興奮的麵容，我卻變得躊躇不安，腳下像灌了鉛，無法移動。瑞澤興奮的不像一個三十歲男人的表情，卻像針一樣紮進我的心裏。


  “葉子，怎麽不走了？”走了一段距離，瑞澤才發現我沒跟上，回過頭來笑著對我說，初冬有些懶散的陽光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整個人暖暖的，如同我生命裏永遠給予我溫暖的太陽。


  “沒事，走吧。”我眯了眯眼，為什麽即使現在已經初冬了，我還覺得陽光那麽刺眼，刺痛地我睜不開眼睛，眼淚快流出來。


  坐在車上，瑞澤滔滔不絕地說著以後讓我不要到公司，要開始學習育嬰的知識…他越是這樣興奮，我越是心裏覺得難受，望著窗外流逝的景物不發一言。


  懷孕，對我來說是多驚喜的兩個字，此時我如此忐忑，就是因為害怕沒有懷孕，害怕隻是個誤會，可是看著瑞澤那樣開心的麵容，我卻不忍開口告訴他。我一直在想，若是趙旭知道那天會對我造成那麽大的傷害，讓我幾乎不孕，他還會那麽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