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醒來了
王德順收到消息的時候,大為吃驚,趕緊進了太極殿。
他著急的稟報道:「陛下,那流韻宮裡的人,染了風寒發了高燒,已經兩日了。」
「染了風寒,發了高燒?」盛譽握著御筆的手一頓,皺眉道:「喊個御醫過去治治,人現在還不能死。」
「是。」
王德順應下,盛譽又道:「去把韓風喊進來。」
王德順應下出去了,韓風進了來,盛譽抬眸瞧他一眼:「搜查的怎麼樣了?這麼幾日了,蘇府應該被你們翻過幾遍了吧。」
韓風抬手稟道:「陛下,屬下帶著禁衛軍查抄蘇府,將蘇府翻了很多遍,也沒有見到過「相安令」。」
「沒有地道?蘇宋的書房暗格什麼的都翻過沒有?」盛譽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他皺著眉繼續追問道。
韓風如實稟報:「沒有地道,蘇宋的書房也沒有發現暗格。」
「所以,這是什麼都沒發現了?」盛譽的臉有些黑,音量不免提高了些。
韓風驚懼了一些,低著頭。
盛譽看了他一眼,「蘇府里的人呢?有沒有什麼異常?」
韓風抬頭如實道:「都被看押起來了,都是些奴僕。蘇府的管家聽聞蘇宋的噩耗也撞牆追隨而去了。其他人都還好,一問什麼都不知,就是蘇府里侍候蘇小姐的一個丫環和奶娘哭著吵著要見自己的小姐。」
盛譽沉默著,半天沒做聲。
韓風道:「陛下,那些人還審嗎?」
盛譽沉吟了一刻,「都流放了,那個吵鬧著的丫鬟和奶娘送到流韻宮。」
「是。」
韓風應下,又微微眯了眸瞥了一眼上位的君王。
「流放蘇府的人之後,你把禁衛軍給朕撤回來。」盛譽擱下筆,「朕單獨派人去守。」
「是」
韓風接令之後就走了。他出去之後,盛譽皺著眉摔了自己手中的御筆。
蘇晴昏昏沉沉的,她燒的厲害,耳朵「嗡嗡」作響,她感覺到有人拉著她的手腕把了脈,還有人給她餵了葯和水。
她感覺乾裂的嘴唇和快要冒煙的嗓子得到了救贖。
她好像聽到有人說話,似乎是王德順的聲音,又似乎是別人的聲音。
亂鬨哄的一直在她耳邊「嗡嗡翁」,她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吵極了。
她只感覺她一點精神都沒有,還頭痛欲裂,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
終於,她抗不住,睜不開眼皮,又睡了過去。
又是兩日,蘇晴才微微抬了眼皮,她的眼前還有些恍惚,但耳朵已經清明了。
她聽到有人哭,慢慢適應光線之後,眼前才是丫鬟四月哭的梨花帶雨的清秀小臉。
「四月」蘇晴慢慢撐起身子叫她,四月聽到之後立馬就止了哭聲,破涕為笑,扶了她一把:「小姐,你終於醒了,四月都擔心壞了。」
「我想喝水,四月。」蘇晴的嗓子嘶啞的厲害,難受得很,沒理會四月眼裡的欣喜,她直愣愣的看著桌上的水壺。
「小姐,我去給你拿水。」四月抹了抹眼淚,就要奔去。
蘇晴「嗯」了一聲,看見四月在拿杯子倒水,她又急道:「四月,你直接拿水壺給我。」
「奧」四月拿水壺過來,蘇晴一把就抓起就著壺嘴喝起來。
蘇晴燒了幾天,渴的厲害,一壺水沒過多久便被她灌下了肚。
放下水壺,她才想起來問:「四月,你怎麼會來這裡?」
「韓小將軍帶我們來的,還有奶娘秦媽媽也來了,她現在出去領飯了。」四月將蘇晴扶穩說道。
蘇晴點了點頭,兩人正說著話,秦媽媽就從外面過來了。
「哎喲,我的小姐。」秦媽媽看到蘇晴就快步奔來,放下食盒就抱緊了蘇晴,哽咽著道,「小姐,你醒了?」
被秦媽媽抱著,她的身上儘是讓人安心的皂莢的樸實香氣,蘇晴心中稍安。
「媽媽,別哭了,我好好的。」
蘇晴微微撫了撫輕輕顫動的背,安慰道。
「小姐。」秦媽媽抬手理了理她額頭上垂下的髮絲,忍了忍眼眶的淚水,「小姐,辛苦你了。」
蘇晴搖了搖頭,抬手擦了擦她沒忍住眼角滑落的淚痕。
「只是連累了你們。」
蘇晴嘆氣,拉著她的手,四月跪在她的腳邊,也伸出手捏上她的手,都憋著眼淚搖了搖頭。
命運如此,能怨何人?
三個人都理解,宋相落難累及妻兒,乃權貴之家的常態。
她們如今還能活著,已是上天厚待。
只盼著這份眷顧能在長久一些,畢竟她們的小姐才十五歲啊,正是含苞欲放,青春正茂的年紀。
蘇晴不怕死,可是現如今看著眼前這兩個自己最親近的人還是一陣心酸。
她可以因為父親累及而死,可是秦媽媽和四月呢?她們何其無辜,她們又不是蘇宋的什麼人,為何要因他而死?
若是可能,蘇晴真的想為自己,為她們掙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
三人暗自感傷了一會,蘇錦就帶著兩人坐到了桌子上吃飯。
菜很簡陋,還是涼的。
四月有些委屈,給蘇晴夾了菜,蘇晴一笑:「四月,別講究了,現今能多活兩天已是不錯,倒不必計較菜如何了。」
秦媽媽想抹淚,但還是忍住了,她微微勾了勾唇,那樣子有些難看:「小姐,你長大了。」
蘇晴吞了口飯,頓了頓才垂著眼皮道:「我應該早些長大的,要是那樣,也不至於連累你們跟我一起陷入如今的局面里。」
「小姐。」四月吧啦吧啦的眼淚掉了下來。
蘇晴喉頭哽塞,她笑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來的時候,府里怎麼樣了?」
「你走之後,禁衛軍包圍了整個蘇府,我們都被看押起來,蘇府被那些人翻的面目全非。」四月將筷子插到碗里,低著頭努力忍著眼眶裡又要蹦出來的眼淚。
蘇晴夾了一口菜,神色平靜:「早在意料之中,府里有人受傷嗎?」
「管家李伯撞柱死了。」秦媽媽嘆聲,又抬手拂了拂微紅的眼角「他跟了老爺一輩子,聽聞老爺噩耗就……跟著去了。」
蘇晴一口飯包在嘴裡,再也咽不下去,她想努力讓自己平靜,但身子還是僵硬了。
沉默了好久,她放下了碗,跪在地上,秦媽媽和四月一起隨她跪著。
三人向著蘇府的方向重重嗑了個頭。
「李伯,走好。」
李伯是個忠僕,連蘇晴這個蘇宋的親生女兒都沒有為蘇宋赴死的勇氣,可是李伯卻豪不猶豫的就這樣追隨主人而去。
蘇晴啞聲,胸腔里沉甸甸的。四月和秦媽媽心頭也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