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西綺青狐
明燭將熒光狐尾用絲帶拴在額頭上,乍一看到像大鬧天宮的猴子頭上的翎子。
明燭咯咯直笑,不忘問一句:「是不是有點奇怪?」
白軒直言不諱道:「當然奇怪,尾巴怎麼能放到腦袋上?」
明燭撅撅嘴:「又不是真的尾巴,對了,你們塗山使臣來我們空桑做什麼?」
「問對了。」白軒打了個響指,「西綺小國范我塗山,父王決定好好教訓他們。」
「然後呢?」明燭不解,這與空桑有什麼關係?
「西綺在西,塗山在東,空桑居中,南北皆有江河阻隔,要對付他們需得借道空桑。」白軒道,「南北也不是不能走,但有江河大山為阻,跋山涉水的必然導致民困兵乏,但若平白無故的就借道空桑恐引兩國誤會,所以此行父皇讓使臣前來交涉一番,以防誤會。」
「我父皇同意了?」明燭問。
借道不是不可以借,但借道也要有相應的文書協議,不是隨便借的,除非被借道的是小國,不然就會有舔狗示弱的嫌疑,而且誰知道需借道之國在進入被借道之國後會不會突然發瘋違約干出點有損兩國邦交的事呢?
「我不知道,這是使臣的事,我只負責跟過來玩玩開開眼界哈哈。」白軒一臉事不關己道,「不過我覺得你父皇應該會同意。」
「哪來的自信?」明燭斜眼道。
白軒背著手頗有大政治家的風範,踱步道:「西綺青狐生性狡詐,暴戾兇殘,恃強凌弱,而且這些年來發展迅速,若再這樣下去,不出百年,青丘狐族貴族不再以你我兩家為主,而成空桑、塗山、西綺三足鼎立。」
國之一字看起來龐大而無可撼動,安定而堅不可摧,但只要有一點小變動便會翻江倒海。
三足鼎立這個局面且不說空桑塗山兩家不願看到,即便哪天真的出現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又豈是那麼容易?想必屆時的青丘早已陷入硝煙瀰漫,戰火喧天之中。
空桑若不同意借道,一來會壞了兩國關係,二來此事若讓西綺知曉,他們反到有了鑽空子更好的時機,三來若西綺是假意與塗山開戰,實則是要盡取空桑,那就更麻煩了,需知西綺與空桑相隔甚近,空桑這個居中的位置並不佔地利。
「嗯,有點道理。」明燭拍拍手道,「只是我不明白西綺為什麼捨近求遠先攻塗山呢?塗山與空桑實力相當,先戰空桑再伐塗山顯然更為合理。」
「怎麼,人家不打你的國你反到不痛快了?」白軒哂笑道。
「胡說!」明燭翻著白眼道,「我只是覺得這其中定有陰謀。」
「管他什麼陰謀陽謀,只要塗山空桑兩國聯手,十個西綺小國也只能望風興嘆。」白軒豪氣干雲道。
明燭笑了笑不說話,但願如此吧!
一陣寒風掠過,樹梢上站著了一抹白色身影,白衣白髮,腰懸白劍,鞋子就踩著一丁點樹葉子輕盈得像只蝴蝶。
明燭抬頭,勾唇一笑:「七雪。」
「少主,夜深了。」七雪幽幽道。
夜深了,該回去休息了,這七雪當真惜字如金,只要意思表述得能讓她的主人理解,她便多一個字也不會說。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樹梢微微抖動,再一睜眼時,那輕盈如蝶的白衣女子已經不見了。
「她好厲害啊!」白軒不由得感嘆一句。
「那是,七雪是母親留給我最貴重的人,必然是最好的。」明燭道,「我得回去了,你也趕快回去吧!明天還得啟程回塗山。」
「小明燭,你跟你的姐姐們不一樣,不,應該說你與我見過的許多女孩子都不一樣。」白軒忽然道。
明燭一愣:「廢話,當然不一樣,人家都是高貴的九尾狐,我只有一尾。」
「誒,我不是這個意思。」白軒怕她鑽牛角尖,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很特別,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
「哈哈。」明燭吐了吐舌頭,「過獎。」
「小明燭,有朝一日如果我做了塗山的皇,我想讓你做我的后,陪在我身邊輔佐我。」白軒像喝了酒似的不吐不快,毫不矜持的把心裡想說的一股腦講了出來,也不怕嚇到人家。
索性明燭知曉何為皇何為後,卻對這高貴的身份以及其中的深度內涵與所要承擔的責任不感冒,過家家似的笑言:「好啊!那我先預祝你成為塗山的皇,再去給你當妖后哈哈哈!」
「小明燭,我沒有在開玩笑!」白軒嚴肅道。
明燭聳聳肩,道:「我也沒有啊!」
「那行,一言為定。」白軒話畢,在身上翻找著什麼。
明燭清了清嗓子:「那個你不會要給我信物之類的小玩意吧!我告訴你啊我不吃這一套,你放心,我記憶很好的,今晚說過的話,過一千年我也記得。」
白軒翻了一會兒翻出個藍色布袋,他拉開繩子,布袋裡探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居然是只小鼴鼠。
那布袋看似很小,空間卻很大,似乎是個了不得的儲物袋,明燭再次露出鄉下人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白軒將鼴鼠的腦袋按回去,把繩子拉緊,系在自己腰上,然後……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我可不是那種矯情得一定要送信物的人,這隻鼴鼠是我捉來的,回去那傢伙要是問起我今晚去了哪裡,我就跟他說追鼴鼠去了,嘿嘿!」
「……」明燭略無語,心想你丫的一定是沒有信物可送才這麼說的,再說送個信物哪裡矯情了?
白軒嘴裡的「那傢伙」應該是指塗山使臣。
白軒這次隨時辰拜訪鄰國,一路上沒少讓時辰擔憂,不管去了哪裡使臣都要過問,若是白軒的回答存疑,使臣就要上報給塗山皇,連上廁所都不放過。
「那你趕快回去吧!」
「嗯,走了,明天你會來送我嗎?」白軒笑嘻嘻的問。
「如果你是早上啟程我可能來不了,如果是晚上我一定來。」
「為什麼?」
「因為整個早上我都要睡覺呀!」
「……」嘖,白軒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見過懶的,沒見過這麼懶的。
……
空桑皇城北面一棟高貴華麗的宮殿里,打扮得雍容華貴的蓮妃挑揀著盤子里的花瓣。
她面前放了至少五十個盤子,每個盤子里裝著不同種類的花瓣,有玫瑰、牡丹、百合、白菊、桃花、紅梅……青丘是個神奇的地方,各種不同季節的花可以一起開放一起凋落,也可以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蓮妃便是那塗山嫁過來的公主,空桑皇的蓮妃娘娘,二皇女明凰的生母,蓮妃善調香,金枝玉葉,溫柔款款。
「娘娘,您不去見見塗山使臣嗎?」宮女上前把她挑好的花瓣端到另一張桌子上,一會兒要搗碎取汁液。
塗山使臣個人與她沒什麼關係,但塗山是她的母國。
「什麼時候走?」蓮妃問。
「明日辰時。」宮女答。
「不見了。」蓮妃淡淡道,精緻的鼻子在一盤叫不上名字的花瓣上嗅了嗅,頗為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