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最終還是禽獸不如
第195章 最終還是禽獸不如
第194章
對於崇禎皇帝的承諾,程世傑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現在他與崇禎皇帝屬於蜜月期,崇禎皇帝可以容忍程世傑的一切,君臣關係,其實與夫妻關係差不多,有的時候,甜如蜜,近如漆。
關係好的時候,一切缺點都是優點。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當蜜月期過去,哪怕是優點,也會變成缺點,而且會被放大無數倍。
這就是帝王的心性。
就像唐朝時期的劉文靜,他早在李淵太原舉兵時期就加入了李淵麾下,為唐軍的事業建勛不少,一度坐到了宰相的高位上。李淵為了表彰劉文靜的功勞,特賜劉文靜免死兩次,然而,因為劉文靜被其小妾舉報謀反,李淵毫不客氣地處決了這位蒙冤的功臣。
李淵肯定是知道劉文靜是被冤枉的,可是因為劉文靜是李世民的頭號死黨,在房杜之上,文可安邦,武能定國,他帶兵在潼關大敗桑顯和,俘虜隋末名將屈突通,他還是具備很強的軍事能力的。
然而,該殺劉文靜的時候,李淵一點兒也沒有手軟。
對於崇禎皇帝的承諾,程世傑反而警惕的起來。
正所謂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作為海州大捷、八里灣大捷以及遼陽大捷,這一系列戰鬥中,寧海軍最強的就是其威力犀利的火炮,以及精良的甲胄。
可現在不僅僅是侯恂這個兵部尚書想給昌平軍購買大量的火炮,盧象升也要買,洪承疇也要買,漕運總督朱大典也要買,要說這裡面沒有崇禎皇帝的默許和暗示,程世傑絕對不相信。
要不然,孫承宗也不會專門提醒他,千萬不要藏著掖著。
這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用人的時候,也要防著,程世傑自己也是如此,就像雙衛都司都指揮使陳大勇,哪怕他是陳國棟的麾下,也是監軍系統出來的將領,可是程世傑並沒有在雙城衛建立兵工廠,雙城都司的原始人馬,與近衛都司進行了對調。
左都司,與右都司進行了對調,濟州都司與皮島都司進行了對調,不是程世傑對寧海軍的將領不信任,而是避免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樂安公主的花轎剛剛走到街道上,她就發現街道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軍士,這些士兵倒沒有穿著寧海軍的制式黑色軍服,也沒有披著黑色的甲胄,而是嶄新的鴛鴦戰襖,一片火紅。
寧海軍的精兵自然也是有一部分抵達京城,這足足上萬名寧海軍是跟著程世傑前來京城參加獻捷大典的,當然在這個時候,他們自然也要參加程世傑的婚禮。
其實,程世傑是用這些將士來壯場子,以免有人過來跟他鬧婚禮,事實上,程世傑想多了,放眼整個大明,比程世傑身份高的人,不是沒有,不過超過九成的人,年齡都老大不小了,就算想鬧,那也要有這個精力才行。
花轎一路順利來到程府,程府門外的衚衕已經清空,布置著一張張桌子,桌案上擺放瓜子、糖果以及茶水,因為天氣太冷,這些露天的桌案,也都用布幔圍成了U型,再鋪著墊子,桌子底下擺放著煤球爐,倒也不至於太過難受。
軍隊的效率是非常高效的,負責照顧來往賓客的都是寧海軍的士兵,這些士兵也換成了紅色的喜服,不時的送上酒水和點心。
每一張桌前都坐滿了人,大家談笑風生,好不熱鬧。歡聲笑語中,鑼鼓喧天,鞭炮雷鳴,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回來了。
花轎在程府門前停下,隨著禮部官員唱道:「落轎!」
程府內,馬上就有人搬出一個銅盆,按禮節,新郎新娘得從這堆火上面邁過去。這是寓意婚後可以紅紅火火,也有說是為了驅邪,在傳統文化的認知中,火是擁有著神奇力量的東西,人們甚至認為火能夠驅散邪氣。
程府的大堂,早已布置現場。
與普通婚禮略作不同的是,在場的眾人,包括孫承宗、徐光啟這樣身份的人,也要向樂安公主朱微媞先行君臣之禮。
「拜見公主!」
「拜見駙馬!」
從今天以後,無論程世傑的官職多大多小,能讓他拜的人已經不多了。
由於程世傑無父無母,在拜天地的時候,孫承宗就坐在主座上,滿臉笑容。
「吉時到!」
禮部贊禮官高唱道:「一拜天地!」
程世傑與朱微媞認真跪在地上拜天地。
「二拜高堂!」
雖然說孫承宗是程世傑的老師,可是他並沒有直接坐在主座上,而是側了一點位置,正中間的兩張空椅子,則是代表程世傑的父母。
「夫妻交拜!」
程世傑趕緊轉過身去,朱微媞朝他盈盈一拜,他也拱手一個大禮。
「送入洞房……」
當然,這並不是現在直接就開始洞房,而是將新娘子送到洞房,程世傑需要招待前來參加他婚禮的賓客。
隨著婚禮正式結束,鞭炮聲響起,正式開席。
寧海軍士兵充當的服務人員,端著菜肴,開始上菜,與尋常百姓略為婚禮略微不同的是菜肴,上的都盆。
沒錯,這正是軍隊里用餐的菜盆,每一道菜就是一盆,而且菜非常硬,就像魚吧,每盆里上兩條,至少十斤重。如果飯量小的人,這一桌一道菜就吃得差不多了,當然,現在百姓生活艱苦,就連小地主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次肉。面對這種大魚大肉為主的菜肴,眾人早已迫不急待了。
大口吃著肉,大口喝著酒,這個酒倒是遼南的特產,也就是土豆酒。酒色乾淨,而且很烈,口感略差。可是參加這場宴會的賓客們倒也不客氣,各自斟上滿滿一杯,或牛飲,或淺嘗,都是讚嘆不已。
程世傑大婚,作為前來京城參加獻捷大典的寧海軍士兵,也大都落坐,他們看著程世傑從院里出去,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整齊起身。
眾寧海軍將士端著酒杯:「敬大帥!」
程世傑端著酒杯道:「這兩年來大家粗衣糲食,忍飢捱餓,駢足並肩,同舟共濟,打開了局面,本帥謝謝大家這兩年來對本帥的信任,大家辛苦了!本帥能給你們的不多,今天是本帥大喜日子,大家盡情的喝,來,本帥敬大家一杯!」
數千名寧海軍精兵舉起酒杯,齊聲叫:「為將軍賀!」
充滿野性的聲音,健壯的身姿,還有那整齊劃一的動作,把眾多來賓給嚇了一大跳,心裡暗說:「這幫丘八不簡單啊!」
就在靠近門口的一桌上,這一桌雖然人少,一桌卻坐了四個總督,有傅宗龍這個薊州總督,盧象升這個北直隸總督,北直隸除了順天府不歸他管以外,整個北直隸都歸他管。盧象升之外,則是三邊總督洪承疇,漕運總督朱大典。
雖然程世傑擔心因為婚禮的問題,他沒有辦法親自主持裝備展覽會,可問題是,明明知道程世傑大婚,誰會去參加什麼展覽會?
朱大典望著這些整齊劃一的寧海軍士兵,驚訝地道:「好一支剽悍勁健的虎狼之師,寧海精兵,果然名不虛傳!」
洪承疇望著盧象升笑道:「建斗,天雄軍與寧海軍相比如何?」
「洪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盧象升也在苦笑,這兩者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根本就不在一個維度上,天雄軍雖然在歷史上表現不錯,也算是一支強軍。他們與白桿兵的性質差不多,只是一支以宗族和鄉黨為紐帶聯繫在一起的地方軍隊。
這樣的軍隊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遇強則強,特別是受到了損失以後,那就會死戰不退,不死不休。而且不會像關寧軍一樣,拋棄戰友,私自逃跑。他們都是宗族,上陣父子兵。
因為比較熟悉,而且紀律方面永遠也別想要寧海軍相比。
洪承疇淡淡地笑道:「洪某聽說,寧海軍的步軍獨步天下,面對建奴精銳鐵騎衝鋒,堅如頑石,真不知道海國公是如何訓練出來的這支精兵!」
朱大典壓低聲音道:「聽說寧海軍這一戰也損失不輕,死傷二三萬人!」
「沒有那麼多,加上關寧軍死傷五六千人,東江軍死傷兩萬餘人,寧海軍的傷亡大體在八九千人上下!」
洪承疇看著寧海軍的士兵,這些士兵很多人臉上都帶著傷,然而,卻有一種捨我其誰的氣勢。
程世傑不知道他敬一場酒,引得洪承疇和盧象升浮想聯翩。
這些寧海軍將士大都是遼東出身,他們有很多人都在山東遭遇過冷遇,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他們甚至連京城都沒有了,如果不是上一次獻捷,這一次程世傑大婚,他們依舊待在軍營中。
他們就像程世傑要求的一樣,軍人的職責就是打仗,寧海軍將士只做兩件事,打仗和準備打仗。
洪承疇觀察得非常仔細,寧海軍士兵的年齡大都不大,二十歲左右為主流,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是拼勁十足的年齡,他們並沒有染上兵油子的種種陋習,嚴格的軍紀已經成為他們的行為準則,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條令可依,絕不敢稍有違背。
可是看著這些士兵在此時還有些拘謹,洪承疇暗嘆程世傑帶兵果然有一套,這些士兵都被他訓練成了殺人機器。
這一仗下來,寧海軍將士切實的收到了好處。
程世傑繼續在寧海軍的軍中執行換地制度,既每名士兵五十畝的軍職田,如果金州境內的土地,每個人只有五十畝,蓋州和海州、復州相應的增加,但是到了現在,如果要廣寧衛的土地,那就是每人一百畝,遼中衛則為一百一十畝,遼陽左右衛,則是一百二十畝。
這些參加過遼陽之下的精銳將士,已經被程世傑用勝利,培養出來的強大的自信心,這一次無論是要軍功授田,還是軍職田,大部分將士選擇要遼陽境內的土地,因為這裡的土地給的更多。
這一戰,也可以說寧海軍將士除了軍功的賞賜以外,也切實體會到了戰爭勝利的紅利,他們可以購買程世傑出售的廉價駑馬或耕牛,這些戰利品只需要八折的價格就可以買下來,要知道耕牛這個牲口,大明一直都缺,而且沒有滿足需求的時候。
「大帥,一杯酒哪夠,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
程世傑對於將士們的勸酒,也是來者不拒,他不想洞房,喝醉是最好的借口,當然有人會說酒後亂性,這是純屬扯淡,一個男人真正喝醉以後,除了嘴硬以外,什麼都是軟的。
程世傑與寧海軍將士連續喝了三大杯,至少有七八兩酒的樣子,孫之澋好心的提醒道:「大帥,你可別喝醉了,讓新娘子獨守空房啊!」
程世傑搖搖頭道:「本帥海量!」
程世傑的酒量真不錯,開始一桌桌的敬酒。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這些賓客當然不會放過他,舉著酒杯向他發動一輪輪的攻勢,非將他灌趴下不可。
程世傑來者不拒,每盞必干,豪氣干雲。
吳勝和孫之澋根本就勸不住,就像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伱也永遠勸不住一個想醉的人。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直到程世傑一杯喝完,直接倒在地上。
萬事去球。
燭火搖曳著,新婦朱微媞鳳冠霞帔的坐在梳妝台前,望著從窗格子透進來的清冷的月光出神,聽著院子里有腳步聲響聲,她的心裡有些期待,也有些嬌羞,更有些焦急起來。
作為朱微媞的貼身侍女,顧紫衣急忙起來,走到門口,看到程府後院唯一的女眷駱氏,
拾階上走廊,她焦急的問道:「駙馬可有消息傳回來?」
「還沒。」駱氏與顧紫衣一起走進屋子,說道:「大帥在京城的兵就有上萬人馬,今天可都全來了,還有眾多賓客,府上預備了六千多桌的菜肴,聽說附近大興和清河的百姓都過來吃席,眼下百姓困苦,大帥心繫百姓,想用這個方面,讓百姓們見見葷腥,不能脫身,冷落了公主,請公主不要抱怨大帥。」
「我怎麼會抱怨他?」
朱微媞臉上焦慮難消,坐到床邊說道:「只是,酒多傷身,讓大帥少喝點!」
就在說話間,兩名親兵抬著昏迷不醒的程世傑進來。
看樣子已經喝多了,其實程世傑並沒有醉,他只是在裝醉。
朱微媞也顧不得讓程世傑給他掀起蓋頭,事實上,古代成婚,也只有在拜堂的時候,女方可以偷偷觀察自己的丈夫。
沒有洞房之前,男方是見不到女方的。
程世傑的眼睛眯起一條縫隙,悄悄打量著朱微媞。
此時的朱微媞一身盛裝,倒也看不出身材,見她長長的睫毛下美眸含淚欲滴,嬌美的小臉楚楚可憐,眼皮子紅腫,不曉得今天哭了多久,看了竟是心憐、心動……
然而,就在這裡,程世傑聞到了一股子生薑的味道,再看著朱微媞紅腫的眼睛,一般女人出嫁,都會哭。
這個習俗程世傑想來,估計是女人結婚就相當於又一次出生,來到新的家庭,適應新的周邊,她需要去適應,去接納,生怕以後做不好被人指責,如果和老公發生矛盾,所有人都會和她對立,沒有人來幫她,她會感到很無助,所以她會哭。
也許因為想到要離開這個生她養她的家,儘管不是永遠不回來了,但是改變的終究是改變的,父母的身體好不好,她不能第一時間知道,家裡有什麼急事她也不能及時趕回來,所以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多年來的養育。
可以慢慢成了習慣,女人在結婚時哭是很正常的事情,說明她有孝心,有責任心。反之,如果不哭,就會被人們認為沒有責任心,不孝順。
在程世傑想來,朱微媞肯定是沒有哭出來,為了防備被別人說她不孝,就用了生薑……
看著程世傑鼾聲如雷,顧紫衣有些不滿的嘟囔著:「公主,您睡覺向來淺,這可怎麼睡啊?」
「要你多嘴!」
「駙馬喝了多少酒啊,這合巹酒還沒有喝呢!」
合巹酒合巹就是我們常聽到的「交杯酒」,古人合巹之器,是用匏瓜一分為二製作而成,夫婦倆各擲一半,寓意兩人在經歷這次婚姻后,合二為一,正式合體。而匏瓜味苦,也意在提示二人同甘共苦。
到宋朝以後,合巹之器不再用一分兩半的匏瓜,而流行起普通的酒杯,「合巹」一詞也被「交杯酒」所代替。
喝完合巹酒,接下來才是新人的自由時間,這時間該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朱微媞拿著毛巾,在熱水裡燙了燙,給程世傑擦擦臉和手,在這個時候,朱微媞看著顧紫衣打著哈欠,就說道:「這裡不需要你了,你去休息吧!」
「我去外間就在外廂房睡下,你有什麼事情,就喊我起來。我得守著丫鬟的本份,免得新夫人說這宅子里的人一點都不懂規矩……」
「速去!」
顧紫衣朝著朱微媞做了一個解衣服的手勢,示意她吹滅蠟燭。
朱微媞坐在床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脫了衣服,又扯了一床被子,本想躺在床的外側,可是程世傑的身體正躺在床的外側,她努力了好久,用力的推了推程世傑。
程世傑似乎下意識地翻了一個身,他現在真想真醉,聞著近在鼻端的處女幽香,看到朱微媞露出來的肩頭如脂嫩滑,也禁不住心猿意馬……
程世傑在心裡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戰。
是做禽獸,還是禽獸不如?
在不知不覺中,程世傑沉沉地睡去。
最終,他還是禽獸不如。
清晨醒來,看著懷中玉人正酣睡甜夢,長睫毛挑起來,使她的臉蛋看上去純真而美麗,程世傑坐起來,錦被滑下去一截,使佳人香肩露出,在晨光里彷彿冰雕雪砌,白得耀眼。
程世傑本想悄悄起床,然而,他卻忘記了,現在是正月天氣正冷,被褥僅僅一動,寒氣逼人,朱微媞就醒了過來。
她睜開眸子看到程世傑正盯著自己看,羞澀的剛要拉被子遮臉,才省得自己初為人婦,已經不再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子,嬌聲說道:「駙馬再睡一會兒,待奴伺候你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