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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寒川蝕心 生死與共

  薑彤一見他就紅了眼眶,匆忙放下咖啡就跑了。


  宋鎮也沒去追,等跟朋友聊完,他才去跟人打聽,然後在後廚找到了她。


  薑彤很不好意思,開始還躲著,最後在宋鎮的追問下才哭著把自己的遭遇說了。


  宋鎮把自己微信裏的錢都轉給了她,讓她趕緊買票離開這裏,別在京都混了。


  他回去後把這事兒跟宋妱說了,宋妱一個勁兒罵他傻。


  以前,薑彤把他當備胎,現在又上趕著給人送錢,她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一個弟弟。


  宋鎮卻說:“姐,你別生氣了,誰還沒有個糟心的初戀呢。我給她的錢也不多,我起碼對得起我自己的心。想想你當初跟肖君瀾,還供人家上學呢。”


  宋妱嚇得趕緊去捂他的嘴,肖君瀾雖然調到了地方當檢察院長去了,但在這個家裏還是不能提他的名字,否則韓遠煜要瘋。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和弟弟也夠倒黴的,都遇到這樣的極品人渣。


  等韓遠煜回來,宋妱就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還問了薑彤的情況。


  宋妱還在休產假,韓遠煜不願意拿這些事兒來煩她,簡單的跟她說了一下,讓她別操心。


  宋鎮是個男孩子,要長大的時候需要他自己,光靠別人怎麽行。


  宋妱也讚同他的話,因為宋鎮提了肖君瀾的事,宋妱今天就對他格外好。


  韓遠煜舒服過後,自己倒是想起那個薑彤來。


  雖然這案子是反貪那邊辦,但他是幹刑偵的,總覺得這裏麵有人在推波助瀾。


  但是這個人又非常高明,給了一點影子卻無處伸手去抓。


  他忽然想到了傅寒川,他竟然是認識薑彤的。


  大舅好像對這些事兒很上心,為什麽呢?


  他正想著,家裏的小王子小公主又哭了,他就什麽都忘了,趕緊去照顧他的孩子。


  陳國新等人的案子雖然一時在京都掀起風波,但很快就被別的風聞給代替。普通人各過各的日子,偶爾隻把這些事當笑談罷了。


  天氣入秋,隋唐生了一場病,倒不是什麽大病,就是風寒許久不好,他竟然萌生了退意,想要辦內退。


  其實離著正式退休還有半年的時間,他這樣做退休工資和各種福利會減少很多,雖然隋家不在乎,可家裏人都不同意。


  最關鍵的是上麵還不放,最近官場動蕩很大,他這個位置還沒選出人來接替。


  隋心的公司漸入正軌,她工作著心情好,人都胖了,跟傅寒川也如膠似漆。


  隻是她跟趙子雲的那些事兒卻一直如影隨形,隨著她的知名度提高,總有媒體出來說兩句,還從各種渠道挖到了她和趙子雲的照片。


  甚至有家媒體寫了一篇文章,如果你是隋大小姐,會先擇溫柔如水的竹馬,還是冷酷成熟的上門女婿。


  這個文章竟然找來了傅寒川和趙子雲的照片,當天就上了熱搜。


  有人說趙子雲,有人說傅寒川,還有人說選擇是小孩子做的事,大人是倆個都要。更有的直接說,隋心滾開,這個男人歸我,PS,我是男的。


  這樣熱的國民討論度,想要低調都難。


  傅寒川冷眼看著,倒是也沒什麽反應,鬧著鬧著就到了中秋節。


  隋心公司的福利不錯,中秋節一人一個月餅大禮盒,另外微信轉賬五千。


  傅寒川律所也就是月餅茶葉,外加500塊的獎金。


  他跟隋心開玩笑,要去他們公司。


  隋心給他講道理,“你看我們公司固定員工才幾個人,那些兼職模特兒也就一人一盒月餅了事。”


  “那也說明你們公司利潤高。”


  隋心算了一下,確實,公司才開業多久,已經盈利,而且是個不小的數目。


  傅寒川掰開一個五仁兒月餅,“看來,我真要靠你養著了。”


  隋心逗他,“那也不錯呀,你這身材要是訓練一下,做個男模絕對可以。不準吃五仁月餅,難吃死了。”


  傅寒川看著月餅裏紅紅綠綠的東西,“心心,在我小時候,這樣的月餅也吃不到。”


  “那你吃什麽呀。”


  “我媽自己做的,用豬油和麵,裏麵放上花生芝麻曬幹的橘子皮。現在想想,那才是最好吃的月餅。可是那個時候我偏偏愛鬧脾氣,想要吃人家買的盒裝的。我還偷了媽媽準備去買藥的錢,買了一盒月餅在外麵吃完才回家,就是這種五仁的。”


  說著,他把月餅塞到嘴裏,機械的咀嚼著。


  隋心看著他艱難的動作,想他嘴裏的月餅一定是苦澀的。


  她從來都沒聽他說過這些,現在想想他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苦。


  “你家爸爸不是在外麵工作嗎?為什麽還會這麽苦?”


  是呀,他本來是不會那麽苦的。


  他也生活在城裏,可爸爸去做了臥底,怕被人發現,就把他和媽媽給送到了偏遠的鄉下去。


  媽媽不會種地,隻能去給人打零工,日子過得很苦。


  當時爸爸說,最多三年,三年後他會加薪升職,把他們帶到城裏,住高樓大廈,上最好的學校。


  可是最後,他們連他的屍體都沒見到。


  如果他是烈士,他們母子就能得到照顧,可偏偏他是連個墳頭都沒有的叛徒混蛋。


  就算後來有隋唐的收養,就算他跟他保證,他爸爸是個英雄,可那有什麽用?


  沒人承認,甚至連死去的媽媽都不信。


  隋心看到了他眼裏的淚水,伸手抱住了他。


  “寒川,我們回家去看看爸媽吧。”


  傅寒川愣住,“你想去?那裏現在也不發達。”


  “正好借著小長假,我陪著你。”


  聽說倆個人要回傅寒川老家去掃墓,隋唐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還說要不是自己身體不好,就和他們一起去。


  隋媽媽也沒反對,橫豎幾天的事兒,中秋節年年過,孩子也天天在自己身邊,回家掃個墓也沒什麽。


  隋心還是第一次跟傅寒川一起出門,有點小緊張。


  傅寒川安慰她,“雖然那裏不發達,但我們住在縣城裏,總歸熱水器大床房是有的。”


  她靠在他肩頭,“跟你一起我不怕苦,就是覺得沒臉去見你爸媽,我連孩子都沒……”


  傅寒川眸色一凜,捂住了她的嘴巴。


  “心心,我不是說以後不要再提了嗎?都過去了。”


  隋心點頭,“寒川,我要是早發現你的好,該有多好。”


  傅寒川捏捏她的小鼻子,“現在呢,終於發現了嗎?”


  她點點頭,“嗯,我覺得你是世間最好的男人。”


  傅寒川在心裏冷笑,隋心呀,你說這話不覺得虧心嗎?難道你不是跟趙子雲說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們就等著穩住我,等找個機會弄死我好在一起。這可真是現代的潘金蓮與西門慶呀。


  隋心先跟著傅寒川坐飛機,下了飛機後傅寒川跟當地的朋友借了一輛吉普車,開了一百多公裏才到了他說的那個小縣城。


  要是以前的隋心早就苦不堪言,可現在她工作中也練出了吃苦耐勞,一路上還替傅寒川開車。倆個人甜甜蜜蜜恩恩愛愛,跟旅行一樣,特別開心。


  到了小縣城,不繁華,但也沒特別落後,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傅寒川也沒住賓館,他帶她去了一所小別墅。


  這也是他跟朋友借的,這些年傅寒川走南闖北,人脈積累的不少。


  倆個人洗完了澡累癱在床上,明明體力跟不上,可隋心很想要他。


  俯身過去親吻他的喉結,倆個人好幾天沒做了,她想的厲害。


  傅寒川開始是被動的,隋心親吻了半天都覺得他淡淡的,以為他要到家了沒心情。


  這麽想想好像自己也不應該,她躺了回去,要蓋上被子。


  傅寒川卻壓了過來,狂風驟雨一般擭住了她的身體。


  那一晚,她又像回到了路上,在顛簸的車裏,在那些曲曲盤旋的山路上,兩邊都是峭壁,她唯有抓緊了他,跟上他的節奏才能安全……


  第二天,秋高氣爽,人也精神百倍。


  傅寒川起的早,今天要帶她去山上祭拜父母。


  昨晚他要的狠,隋心早上起來的時候雙腿還打顫,他有些擔心,說要不改天。


  隋心知道他心裏很急,就搖搖頭,“要是我走不動了,你就背著我。”


  傅寒川親了她一口,“好,我背你。”


  車子開到了山下,他們要爬上去。


  傅寒川體力好,拿著所有東西,隋心就算空著手,還氣喘籲籲。


  傅寒川取笑她,“你這回家要鍛煉了,做的瑜伽什麽用都不管。”


  她白了他一眼,“誰說的,我身體有多柔韌你不知道嗎?”


  傅寒川當然知道,隋心是學舞蹈的,本來身體就練的比一般人軟,這些年又勤練瑜伽,什麽高難度的姿勢都敢嚐試,傅寒川從她這裏可是得到了不少好處。


  不過想到今天要來掃墓,隋心覺得說這種話不好,忙雙手合十,求他的爸媽不要怪罪。


  傅寒川看著她又黑又濃眉的睫毛,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到了半山腰的公墓,隋心身上的運動服都要濕透了。


  傅寒川抿著唇,下頜緊繃,哪怕身上的肌肉都繃起來。


  “心心,這就是我爸媽。”


  他拉著她,來到了墓碑前。


  墓碑上,有女人的照片,卻沒有男人的。


  傅寒川跟照片裏的女人很像,都有一雙細長的鳳眼。


  “爸爸怎麽沒照片?”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那是因為他不配,他們說他不配。”


  “胡說,我聽我爸爸說,你爸爸是個大英雄。”


  傅寒川空洞裏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流出來,“他不是,他是個懦夫,為了那些不能當飯吃的信仰和正義,把老婆孩子扔在這山溝裏,最後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他算什麽丈夫算什麽父親,他不配!”


  男人說著,忽然雙膝重重的砸在泥土裏,他俯身,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摳著麵前長著荒草的土地,似乎要把所有的憤怒和不甘挖掘出來。


  隋心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他,這麽的頹喪、憤怒、又暗黑。


  這樣的他,讓她很害怕。


  愣了愣,她看到傅寒川的身軀在顫抖。


  低低的哽咽響在風裏,就像一隻被傷害了的幼獸。


  她咬緊了唇瓣,忽然不怕了。


  她是理解不了他的痛苦和憤怒,但是她想去撫慰。


  她也跪下,抱住了身邊的男人。


  “寒川,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傅寒川把唇都咬破了,卻也無法阻止哭聲越來越大。


  爸,媽,我終於讓那些害了你們的混蛋得到了懲罰。再過不了多久,你們也許就能看到他們了。


  秋天的荒野,風吹過了樹梢吹過了野草,也吹在相擁的男女身上。


  “寒川。你不要怕,你還有我,以後我們會有孩子,我們會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會永遠陪著你。”


  這是女人對男人的承諾,隻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太晚了,太晚了。


  剛剛還好好的天氣,忽然就陰了起來。


  傅寒川平複了難受的心情,對隋心說:“我們下山吧,別下雨。”


  隋心點點頭,她一步三回頭,暗暗對傅寒川的父母說:“爸媽,我會好好照顧他。”


  讓人想不到的是,即便是秋天,這雨也是說來就來,雷聲滾了幾次,傾盆大雨就到了。


  倆個人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隋心給澆透了,冷的要命。


  她看到前麵的大樹,“寒川,我們去樹底下避避吧。”


  傅寒川拒絕,“你沒學過打雷天不要到樹底下嗎?”


  她咬唇,“可是我冷,我走不動了。”


  “來,上來,我背你,我們必須盡快下山。”


  雨水澆到隋心嘴裏,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傅寒川把她給背起來,一步步艱難的往山下走。


  大雨滂沱天色陰暗,給他們下山的路帶來了無限困難。


  看著他一步步艱難的跋涉,隋心於心不忍。她大喊:“傅寒川,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不用,你走的太慢了。”


  雨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龐一直往下淌,很快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騰出一隻手去抹臉,卻給隋心緊緊抓住。


  她給他把手擋在額前,聲音帶著哭音兒,“行了,我們趕緊走,我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麽。”


  她不回答,隻是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傅寒川捫住她的屁股往上托了托,大步往下走。


  他這個人方向感很強,一般都走錯路。深一步淺一步。


  雨來的急去的也快,走了一會兒就變小了。


  傅寒川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卻不想一腳踩空。


  他暗道不好,這裏不知道怎麽竟然出現了一個大坑。


  原來,這裏被上墳的人挖的,你一下我一下越來越大,後來夏天長了很多草給掩蓋住了,他們初來乍到沒注意,給著了道。


  坑子不深,但是坑底全是石頭。


  倆個人滾到了坑裏,隋心壓在傅寒川身上。


  傅寒川悶哼一聲,感覺頭部疼痛難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隋心在驚嚇過來,趕緊爬起來。


  “寒川,寒川,你醒醒。”


  傅寒川雙眸緊閉,並沒有回應。


  隋心嚇壞了,她摸摸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胸口,有呼吸有心跳,那應該沒大事。


  “寒川,寒川,你快醒來,我害怕。”


  傅寒川麵色蒼白,連嘴唇的顏色都失去了。


  她給他掐人中又按壓胸口,趴下給他人工呼吸。


  許久,傅寒川終於發出一聲呻吟,人醒了過來。


  “寒川,寒川,你看到我了嗎?看看我。”


  “心心,別哭,我沒事。”


  隋心扶著他坐起來,一摸他後腦,發現手裏全是血。


  可能驚嚇太多,她反而鎮定下來。


  小心的扒開他的頭發看,原來腦後給磕了一個大口子,還在汨汨流血。


  隋心拿手給堵著,“寒川,怎麽辦?對了,手機,我們打電話求助。”


  傅寒川疼得眼前發花,虛弱的嗯了一聲。


  隋心從衣服裏拿出手機,因為有防水功能,並沒有問題。


  等她解鎖後,卻發現沒信號。


  她不停的變換著方向,可無論轉到哪邊,一點信號都沒有。


  她急哭了,“這是什麽地方呀,怎麽連信號都沒有?”


  說完,她又去摸出傅寒川的,當然結果還是一樣。


  傅寒川虛弱的說:“心心,你爬上去,去求救。”


  隋心左右看了看,溝子不算深,上去也不難。


  但是她爬上去要多久才能下山回到縣裏,萬一他失血過多堅持不住怎麽辦?

  “寒川,你聽我說,我們要走一起走,我不放心留你下來。”


  “心心,我頭疼,我走不動。”


  “不要緊,我背你。”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傅寒川身高183,體重73公斤,她才50公斤,平日裏嬌嬌弱弱,怎麽可能。


  “心心,你聽我說,你背不動我。你先走,我能照顧我自己。”


  要是他磕傷腿什麽的隋心還能信,可他碰傷的是頭,萬一在昏迷過去,這荒郊野外的可就完了。


  她咬咬牙,“傅寒川,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給背回去。”


  說著,她先在四周看了看,找了個比較平緩的地方,自己爬上去。


  連續幾次把路給踩平了,她才回到傅寒川身邊,把他給扶起來。


  她彎下腰,“傅寒川,你摟住我的脖子。”


  傅寒川還是搖頭,“心心,你不行的。”


  “誰說我不行?”她一咬牙,用力捫住他的大腿,使出全身的力氣,竟然把人給背了起來。


  雖然他的長腿還拖在地麵上,那已經很好了。


  她一下覺得身體變的千斤重,幾乎每走一步都很困難。


  可為了傅寒川,她必須行。


  咬著牙,她一口氣爬了上去。


  等到了路上,她氣喘籲籲,胸腔裏要炸開。


  可這不是停下的時候,她繼續走,還怕傅寒川昏迷,跟他說:“你給我說著應該往哪裏走,我不認識路。”


  “一直往前,心心,等下了山手機也許有信號,我們可能遇到人。”


  “嗯,那你要堅持。傅寒川,你給我說說,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什麽樣呀?”


  他知道她是故意讓他說話,卻也忍不住去回憶,“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一條白裙子,外麵還套著一個紅色的毛線開衫,紅色小皮鞋,長頭發披散著跟洋娃娃一樣,一雙眼睛會說話。”


  “我小時候還那麽好看嗎?我隻記得我表哥說我披頭散發跟鬼一樣。”


  “那他是不懂,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小仙女,人間哪裏會有這麽好看的小姑娘,一定是天上派來的……”


  細雨中,倆個人相互依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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