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春和景暖篇 機場追人
深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就指著門大聲說:“周先生,你被解雇了。”
周景泗上前一步,深深的看著她。
顧暖在他高大身形的壓迫下,覺得呼吸都不通暢了。
不過她也不是以前的顧暖,伸手就要去推開他,跟著去搶孩子。
周景泗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顧暖,你要當著孩子的麵跟我動手兒嗎?”
顧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其實她覺得她脾氣挺好的,就是遇到了周景泗就失控。
孩子在他們倆個中間,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再看著那個,忽然哇的哭起來。
顧暖立刻把孩子抱過來,柔聲哄著,“毛豆別怕,別怕,乖,不哭了。”
看著兒子一臉眼淚的樣子,周景泗心裏就像被滾水焯了一遍,他頹然鬆手,對顧暖說:“他剛吃了早飯不久,要是現在吃甜點那午飯肯定又不能吃了。吃甜食過多會孩子的牙齒脾胃都不好,不要因為孩子的喜好刻意去討好,這對他不好。”
話說完,他轉身就往外頭走。
顧暖愣在當場,一時間啞口無言。
雖然艾倫的國語不好,但是他也聽明白了周景泗的意思。他指責他隻為了討好毛豆隨便給他吃甜點,根本對孩子不負責。
這也是親爹跟旁人的區別吧,當父母的哪怕知道孩子再喜歡,隻要對孩子不好的就堅決杜絕。
艾倫抱歉的說:“對不起,我沒有想過這些。”
顧暖搖搖頭,事情的責任不在艾倫,而是她自己。
哪怕說著要原諒周景泗,她對他還是有很嚴重的抵觸和抗拒,乃至他無論做什麽都覺得他不對,有目的。
想著剛才他失望的眼神和孑然離去的背影,心頭不由得湧上了一股股酸楚。
她錯了嗎?既然他能活下來應該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的,他就算偶爾來看看毛豆,自己也不該去招惹他。
可是到底是意難平,她也是夠賤的,竟然還做不到忘記。
她仔細想過,大概是他後期做的那些讓她動容,大概是他的自我放逐讓她憐惜,大概是有毛豆這個孩子讓她放不下,總之她也不想真的跟他這輩子再也沒有聯係。
想到這裏,她對艾倫說:“幫我照顧一下孩子。”
這一會兒,艾倫把她臉上所有的情緒變化都看在眼裏。
顧暖是在乎周景泗的,這個他敢肯定。
抱著毛豆坐在沙發上,他倒了一杯清水給他,“寶貝,先喝水。”
顧暖走出門,她知道周景泗沒車開,應該走不遠。
可是找遍了周圍,都是沒有人。
她隻好開車去了他昨天住的酒店,得到的答複卻是他今早就退了房。
顧暖打給顧寒,讓他幫著查周景泗的下落。
顧寒疑惑,“怎麽這麽一會兒他就走了?”
“我跟他有點誤會,哥哥你先別問,幫我查查他在哪裏。”
顧寒真沒問下去,過了一會兒他給她來電,“周景泗去了機場,要離開哈森市。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這一年多他拿到了兒童營養師的證書和育嬰師證書,這些應該是為了毛豆去考的吧?”
顧暖想起他喂給毛豆蔬菜泥的樣子,怪不得毛豆都沒鬧就吃下去了,果然是專業的。
她掛了電話就開車到機場,一路都急出了汗水。
此時,周景泗正坐在候機大廳裏。
他買了去波士頓的機票,也不知道去幹什麽,反正去了再說吧。
他旁邊坐了一個年輕女人,懷裏擺著一個金發男孩。
那孩子大概跟毛豆一樣大,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躺在女人懷裏,眼睛緊閉著抽泣,卻不像是是睡覺。
周景泗看了孩子紅的不正常的臉,就用英文對女人說:“女士,我看孩子不舒服,您要不要先帶他去醫院看看?”
女人厭惡的白了他一眼,“沒事,他隻是困了而已。”
有些小孩子要睡覺的時候會哭鬧著吵,但這孩子已經兩歲多了,按理說不至於。
周景泗快速走過去,一把摸到了孩子額頭上。
這一摸,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太燙了,估計超過39度。
那女的去打開他的手,“你幹什麽?”
“孩子這麽燙你還不帶他去看醫生?這是要燒壞腦子的。”
“要你管,多管閑事的東方狗。”
那女人口出惡言,侮辱了他。
周景泗抿唇擰眉的樣子氣場強大,他強硬的攔住了她,“你要罵我也可以,但必須帶著孩子去看病。”
那女人大吵大嚷,喊著救命,很快一幫人圍了過來。
哈森市是華人當家,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歡華人。
有些激進分子看到一個華人男子欺負白種女人的時候,那種種族歧視就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們圍住周景泗,各種語言攻擊,有幾個年輕人甚至要動手兒。
周景泗卻顧不上這些,他越來越覺得那孩子的狀態不對,而作為孩子的媽媽,難道不應該發現孩子生病就焦急無比嗎?
機場保安過來控製局勢,得到的答案是周景泗企圖搶奪別人的孩子,他怎麽解釋都沒有人聽,那女人趁機帶著孩子溜走。
保安報了警要把周景泗帶走,恰好顧暖來了。
來抓人的警官她恰好認識,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
當然,他喜歡顧暖是因為他的女兒喜歡,為了給女兒要到一個顧暖的簽名他第一次私用職權聯係到了她。
顧暖因為他是這樣一個好父親就沒計較他的失禮,卻沒有想到這次竟然幫了大忙。
她問警官發生了什麽事,警官說周景泗企圖搶別人的孩子。
顧暖深深的看了周景泗一眼,心說難道他受了刺激瘋了嗎?
周景泗卻顧不得丟人,他跟顧暖說:“暖暖,你跟這位警官說,一定要找到那個抱著孩子的媽媽,她不對頭,那孩子可能不是她的是她搶奪拐賣的。”
顧暖問他:“你有證據嗎?周景泗,這裏是W國的哈森市,雖然很多華人,但不是我們國內,在生活習慣等很多方麵還是有差異的。”
周景泗又跟他以前一樣的自信篤定,“就算再不一樣,媽媽對孩子的愛都是一樣的。這個媽媽根本不管孩子高燒還是要登機,這不得不讓我懷疑。”
顧暖一想也是,要是毛豆生病,別說登機了,就是什麽重要的事她也能扔下,不過媽媽也是有千差萬別的,周景泗這樣判斷能行嗎?
周景泗急了,他完全忘記了前麵跟顧暖的齟齬,握住她的手說:“拜托了,求你跟那位警官說一下,出了什麽事我來承擔。”
顧暖看著漆黑深邃的眼睛,點了點頭。
雖然周景泗是個渣男,但他絕對是個有能力有手段的男人。
要不周家怎麽會在他手裏壯大,又能被他兵不血刃的毀了呢?
顧暖跟警官說了,他也是對周景泗的話半信半疑。
周景泗急了,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那個女人乘坐的航班還有不到5分鍾就要起飛了。
“警官,求你相信我,那是孩子的一條命呀。”
那警官顯然也給他打動了,一揮手,讓手下聯係機場的管理人員,要上去找人。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接聽後大吃一驚。
他很快調出一張照片給周景泗看,“是不是這個孩子?”
金發,圓乎乎的小臉,不過照片上的孩子笑嘻嘻的,充滿了活力。
周景泗點頭,“是。”
警官立刻揮手,自己率先跑了。
顧暖懵了,“這是怎麽回事?”
周景泗差不多明白了,“估計那孩子的家長報警了,應該是拐賣的無疑。”
顧暖是媽媽,最痛恨的就是拐賣孩子。
“簡直該死,這些人渣。”
周景泗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機票,看看時間差不多該登機了。
他拎起行李箱,淡淡的跟顧暖說:“再見。”
顧暖一愣,隨即伸手拉住了他。
周景泗淡淡的看著她,“顧暖,我該走了。”
“那個”顧暖尷尬的笑著,“警官還沒回來呢,說不定是誤會,到時候要再找你問話怎麽辦?”
“你還真是哈森市的好市民呀,可惜我不是。”說完,他掰開了她的手。
他邁開長腿就走,看著他頎長的背影,顧暖頗有些無奈。
今天的事兒錯誤在她,所以她得先低頭。
思忖間,周景泗已經走出去好遠。
她忙小跑著追過去,“周景泗,你等等我。”
他並不回頭,相反加快了腳步,似乎要甩下她。
顧暖急了,她跑過去一把從後頭抱住了他。
周景泗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手裏的行李箱都給嚇掉在地上。
顧暖軟軟身軀的觸感就像在夢裏,他以為這輩子再也擁抱不到她,更沒有擁抱她的資格。
顧暖卻沒有想到那麽多,她聲音急促的說:“對不起,今天的事兒我跟你道歉。但是你有想過嗎?你這樣走了,毛豆該有多難受呀。”
他嘴角動了動,苦笑著,“他不需要我也會過的很好,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就把我忘了。”
“怎麽可能,爸爸就是爸爸。”
周景泗雖然不舍她的擁抱,但還是堅決的回過身來,跟她隔開了一點距離。
“暖暖,你該給他找個爸爸了。不過對於艾倫你最好是考慮一下,他或許可以做個好情人,但不一定是個好丈夫,而且他的名聲也不是特別好。”
顧暖眨了眨眼睛,跟著輕笑出聲,“這事兒你管了還真不是一次了,顏西洲、艾倫,這些都是女孩子心裏男神一般的存在,你卻嫌棄人家配不上我,我何德何能呀。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該找國家總統了。”
他看著落在她白皙麵龐上的一縷墨發,真想抬手給她掠到耳朵後麵去。
可是他是個懦夫,能做的不過是撚了撚自己的手指。
“你那麽好,配總統又有什麽不可以?但不是說這個男人多優秀社會地位多高才能配得上你,我希望你找個對你對孩子最好的。”
“最好?那是什麽標準?對我還就罷了,那孩子呢?什麽樣的男人可能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我反正要是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生的不可能。再說了,要是我再婚,可能生我跟我丈夫的孩子,那毛豆呢?我該怎麽來安慰他?”
這些問題確實夠頭疼的,周景泗竟然回答不出來。
生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要真是去安排以後的生活,當然會有很多的麻煩。
周景泗無奈的攤攤手,“對不起,我沒想這麽多,我也不應該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
“可是你已經指畫了。周景泗,我的生活不需要你管,但是我們的協議還是有效的,你幫我照顧毛豆,為期一個周。”
周景泗蹙眉,“可是你已經解雇我了,在你家裏,你忘了嗎?”
顧暖狡黠一笑,“那是對你的考驗,總不能隨便就錄用你了吧,現在我覺得你合格了。周先生你被正是錄用了。”
周景泗哭笑不得,顧暖什麽時候有這些鬼心眼兒了?
可是他實在不想再攪合到她的生活裏,今天發生的一切是給他上了一課。
她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前提當然不是跟他。
他還想要拒絕,顧暖的手機響了。
她看到是艾倫,就對周景泗說了聲對不起,去一邊接起來。
周景泗又拎起箱子,他想要一走了之,可不知道為什麽腳會牢牢的定在地上抬不起來。
顧暖掛斷電話後臉色慘白,她緊緊抓住周景泗的手:“趕緊送我去醫院,毛豆出事了。”
周景泗的臉色也變了,他從她手裏接過車鑰匙,倆個人快速去了停車場。
上了車他才問她:“到底怎麽了?”
顧暖手摁著額頭在掉眼淚,“都是我不好,為了來找你把孩子丟給了艾倫照顧,他那個大爺脾氣怎麽會照顧孩子呢?”
這些周景泗都想到了,“毛豆到底怎麽了?”
“他掉進了遊泳池裏。”
周景泗的心瞬間停跳了,大概過了兩秒才恢複了正常。
“現在情況怎麽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顧暖再也堅持不下去,大哭起來。
周景泗握著方向盤的手也輕微的在抖,他心裏怕死了。
不過他卻隻能裝著鎮定,去安慰顧暖,“別怕,應該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倆個人誰心裏都沒底,隻盼望上天能對他們仁慈點。
等到了醫院,顧暖一頭紮進了病房。
保姆和艾倫都在,看到了顧暖,艾倫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暖的眼裏卻隻有孩子,看到孩子平靜的躺在病床上,她側身問周景泗:“毛豆沒事嗎?”
周景泗點頭,“嗯,沒事。剛才我在門口問過醫生了,說隻是嗆了口水,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暖一聽才放了心,可剛才精神緊繃的厲害,身體一軟就要往地上溜。
艾倫伸出手想要去扶,卻給周景泗搶先把人抱起來。
他把顧暖放在椅子上,蹲下對她說:“你放慢呼吸,跟著我來,深呼吸。”
顧暖從天台上跳下的那一次,雖然最後好了,但是身體的很多器官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一旦刺激過重,就會發生心悸疼痛這些狀況。
這些,艾倫都是不知道的。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就算人家離婚了,他們之間還有個兒子。
要不是因為孩子落水的原因沒說明白,他真該立刻從這裏消失。
等顧暖平靜下來,他才說:“暖暖,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顧暖又深吸了一口氣,“事情是怎麽發生的?”
“我帶毛豆去花園裏散步,我忽然有了靈感,就想記錄下來,結果一轉眼就發現他掉到了遊泳池裏。”
顧暖也是無語,這位大師果然是不靠譜,帶著孩子去遊泳池邊玩耍,他怎麽能做的出來?
不過好在毛豆沒事,她也不能怪艾倫,“沒事了,你也不用太自責,你先回去吧,麻煩你把我們家阿姨也給送回去。”
艾倫也沒臉留在這裏,他和顧暖家的保姆一起走了。
現在醫院裏就剩下顧暖和周景泗倆個人,她驚魂未定,呆呆的看著兒子的小臉兒。
周景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了,別怕。”
她忽然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腰,“周景泗,你留下來幫我照顧孩子好嗎?我覺得好累。”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說不累那是假的,而本該自己履行的義務周景泗卻總是空場。
她懷孕時候一個人的艱辛他不是不知道,孕吐厲害時候連口水都喝不下去,因為聞不了廚房的油煙味道隻好去買個饅頭就著鹹菜啃。還有她懷孕到後期的水腫,自己大著肚子去醫院生產,生產後抱著孩子去等車……這一點一滴都是硫酸,把他的五髒六腑腐蝕了個透徹。
“暖暖,對不起。”
顧暖的眼淚濕透了他的衣服,“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就求你幫我帶毛豆一段時間,行嗎?”
這個時候周景泗要是再能拒絕,他還算個男人嗎?
“好,我答應你。”
顧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從周景泗身上離開,“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他低頭看著腰間的一大塊濡濕,“還好,沒有鼻涕。”
“你……”
這男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一樣的惡劣呀。
這個時候,毛豆他醒了。
揉揉自己的小眼睛,他看看顧暖又看看周景泗,忙拉住了周景泗的手。
“爹地,你別走,我不吃蘋果派了。”
就這一句話,周景泗心裏五味陳雜。
他怎麽就那麽小心眼呢?從孩子生下來就沒在他身邊,而艾倫卻大半年都陪著他,孩子喜歡他是應該的,自己吃的哪門子醋呀。
看看,這麽小的孩子都比他懂事,周景泗真覺得汗顏。
他捏捏毛豆的小手,“寶貝,爹地不走,爹地也跟你道歉,對不起。”
他咧嘴,“那爹地教我遊泳呀,不會遊泳會被淹死,太可怕了。”
顧暖還以為他嗆水之後會對水產生恐懼,卻沒想到小家夥迎難而上。
這一點大概隨了她,她不也是嗆了周景泗這條河的水,不也是迎難而上了嗎?
周景泗也沒想到他這麽有決定,不由的捏捏他的小鼻子,“毛豆好勇敢,是個男子漢。”
得到誇獎的毛豆羞澀了,不好意思的閉上了眼睛。
孩子沒有多嚴重,在醫院裏觀察了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去,不過他們到家的時候天也黑了。
顧暖把周景泗帶入一個房間,“毛豆就在你隔壁,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去做飯。”
周景泗看著簡單素雅的房間,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好。”
他和顧暖有一次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次他該把握住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