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春和景暖篇 父子相認
周景泗剛彎腰撿起來,就感覺到腿被抱住。
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仰著臉看他,“蜀黍,球。”
周景泗的心就像燒開了的水一樣,沸騰了。
他雖然沒有見過毛豆,但是通過各種途徑每月都能看到他的照片,他知道眼前這個胖乎乎長得可愛又好看的孩子是他的兒子毛豆。
他不由得蹲下,跟他平視。
還不到兩周歲的孩子一點也不怕生,用靈動的大眼睛看著他,一口軟糯的英文說的竟然一點不磕巴,“蜀黍,你的嘴巴上掛著鬆鼠的尾巴嗎?”
周景泗瞪大了眼睛,差點笑出了聲。
眼睛裏濕潤的東西他忙揩去,笑著對孩子說:“當然不是嗎,那是叔叔的胡子。”
孩子張大嘴巴,“好酷呀,我可以摸摸嗎?”
他點頭,微笑著看他。
毛豆把下手舉起來,試探著摸了摸。
“感覺如何?”周景泗問他。
“紮手。”
‘哈哈哈。’他爽朗的笑,很久都沒這麽開心過了。
保姆看到孩子在外麵跟一個流浪漢一樣的男人說話,頓時嚇壞了,過來拉毛豆要他回家。
周景泗把球送到他懷裏,“再見。”
“蜀黍再見。”說著,這孩子竟然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周景泗如遭電擊,孩子都走出好遠他還保持著蹲的姿勢。
許久,他才摸摸臉,在大胡子底下,露出了一個憨傻的笑容。
顧暖正在畫室裏作畫,她畫的工筆畫“半生情緣”第一冊已經發行,在國內外引起了廣泛的影響,過幾天在國內有個簽售活動。
這是外公外婆的故事,她重拾畫筆把這個整理出來,起初不過是為了完成外公的遺願。但是給符瑾看到了,她偷偷去給投稿,沒想到給編輯一眼看中。
當知道這畫的作者其實是當年著名的美女畫家顧暖時,這畫作的價格更大了。
顧暖當時嫁人後就再無畫作,很多人以為她安心做豪門貴婦,可後來她父親入獄、她離婚再到周家的倒台,這裏麵發生了太多的故事,在普通人看來這本是一本最跌宕起伏的豪門小說。
出版社有意借用顧暖的這些生平來炒作,但是給顧暖拒絕了,她畫出來隻是為了紀念外公,而不是成名賺錢。
她不缺錢,對名利也沒感覺,現在就是畫畫,看著毛豆長大。
還有……
聽到保姆說孩子在外麵跟一個流浪漢玩,還親了流浪漢的臉,她嚇白了臉。
雖然哈森市的治安比較好,但也是不能掉以輕心,兒童失蹤的事哪裏都有,更何況毛豆還是哈森家族家主丈夫的外甥。
這孩子怎麽就這麽的傻白甜,對人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呢?
她不敢掉以輕心,一麵教育毛豆一麵去調出了門口的監控。
毛豆跟她一起看的,指著畫麵上男人的大胡子說:“不是鬆鼠的尾巴,是胡子,毛豆沒有。”
在家裏,這孩子結結巴巴的說中文。
顧暖看著畫麵上的人笑了,周景泗,你終於來了。
周景泗回到酒店後去洗了個澡,用了半瓶子剃須膏把自己這大胡子掛掉,鏡子裏一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漸漸清晰。
他摸著下巴,剛才的動作有些著急,下巴割了好幾道細小的口子。
這點小傷對於現在的他當然算不了什麽,隻是忽然沒了胡子,他就像沒穿衣服一樣覺得不習慣。
因為做過開顱手術,他有半年多是光頭的發型,後來才慢慢長起來,不過他已經適應了板寸,就一直沒留過長一點的頭發,現在看著鏡子裏板寸沒胡子黑黑的自己,倒是覺得挺爺們兒。
他雖然瘦,但是身上卻有肌肉,反正現在的他跟以前健身房裏練出的那個人完全不同了。
刮完胡子,他又倒在了床上。
剛才刮胡子是一時衝動,因為親吻毛豆的時候把他的小臉兒都給刮紅了,現在就算是剃了,他還有機會去親吻他嗎?他還有臉出現在他們母子麵前嗎?
他很頹廢,這一年來練就的瀟灑蕩然無存。
晚飯他都不想下去吃,就讓人給送到房間裏。
打完電話不久,他就聽到了門鈴響。
這來的也太快了,他套上一件白色T恤,去打開了門。
就在他開門的那一瞬間,門口低頭看手機的女人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他就像站在雪域高原上,缺氧的厲害。
沒等看第二眼,他砰的就關上了門。
是顧暖,是她嗎?
門外的顧暖皺了皺眉,周景泗這腦子不是開過刀了嗎?怎麽還是壞掉的。
周景泗撫著砰砰亂跳的心髒,再次在腦子裏回顧剛才看到的女人。
她紮著馬尾,一張光潔白皙的臉自然清透,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她穿一條藍色牛仔褲,上麵是一件長到膝蓋的白色襯衫,襯衣一邊塞到了褲腰裏,剛好露出平坦的小腹跟修長的腿。這樣年輕活力的裝扮,任由誰看了也不會認為她是個兩歲孩子的母親。
那樣一個鮮活美麗的人比他照片裏夢裏看到的更誘人,要是他從來沒見過她,也是會第一眼被吸引的。
這樣美麗的她,身邊一定不乏追求者,而實際上她Facebook以及國內微博的粉絲很多都是男人。他們把自己稱為暖手寶,整天各種跪舔顧暖。
他周景泗,也是其中的一員。
正在想著,外麵傳來砰砰的敲門聲,顧暖在外麵說:“周景泗,你開門,要讓我吃閉門羹嗎?”
他當然是不想的,可是太震驚了,他不太有臉見她。
但總不能把她扔在外麵,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門。
顧暖白了他一眼,直接走了進來。
他站在門口很局促的搓手,“暖,暖暖,你怎麽來了?”
顧暖手裏拿著墨鏡,她白了他一眼,“那你呢?來了哈森市難道隻敢偷偷的看看毛豆嗎?”
“我……”
顧暖忽然走近,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
周景泗的話卡在喉嚨裏,他渾身跟發高燒一樣燙起來,甚至腦子也因為她不清楚。
糟糕,他這是暈顧暖嗎?
顧暖纖細如蔥管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咦,跟鬆鼠尾巴一樣的大胡子怎麽不見了?我還想看看呢。”
他喉結上下滾動,被她碰過的地方簡直要燒起來。
“剃,剃掉了。”
顧暖撇撇嘴,“還真可惜,我都沒見過鬆鼠尾巴一樣的胡子呢。”
周景泗下意識的往後仰身,他不敢靠著顧暖太近。
女人柔軟的大腿不時的跟他觸碰,身體的香味更是全麵的把他包圍,他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反應。
要是給顧暖發現他對她的褻瀆,他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可是顧暖偏偏不讓他躲,他越是往後她越是上前,最後幾乎把他給壓在了桌子上。
周景泗的喉嚨啞的要命,“暖暖,別這樣。”
“周景泗,你把我兒子的臉都弄傷了,你說怎麽陪?”
他嚇壞了,“毛豆受傷了嗎?對不起,我不該親他的,他的皮膚太嬌嫩了。
“對不起有什麽用?這孩子從小肌膚就敏感,你竟然用髒兮兮的胡子去碰他,你要賠償。”
周景泗很後悔,他一副任由顧暖宰割的樣子,“你說吧,要我怎麽賠?”
她眼波盈盈,看著他並不說話。
周景泗緊張的要命,他喉結上下滾動,還舔了舔唇。
顧暖看著他被T恤包裹著的堅硬胸肌,要不說話。
他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就自己采取了主動,“暖暖,你想要怎麽懲罰我都可以。”
“真的?”
他認真的點頭,眼神清澈。
顧暖覺得,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周景泗總是高高在上主導著別人,他現在的模樣都快跟毛豆差不多了,特別是那個小眼神,就是顧暖不給他甜點吃時候的樣子。
想起兒子,她心頭一軟,糯糯的說道:“那行,你就在地上爬兩圈兒學狗叫兩聲吧。”
周景泗:……
看到他的沉默,顧暖離開他的身體,離著他遠遠站著,“不想?那就算了,我走了。”
顧暖慢慢的往門口走,她在心裏默默數著,1,2,3
“暖暖。”他叫住了她,“我做。”
沒等顧暖說什麽,他就趴下,手腳撐起來爬。
顧暖一把拉住了他,“周景泗,你怎麽這樣?”
周景泗看著她發紅的眼圈兒,有些懵了。
“不是你讓我這樣的嗎?”
“你這樣也該到你兒子麵前去,你給他當馬,這樣爬一天,我估計他也不會膩。”
周景泗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暖暖,這些年你自己帶孩子受累了。”
“周景泗,你變了好多。”
他的笑容挺勉強,“我以前太混賬了,做了那麽多錯事。我不求你原諒我,就想你能快樂。”
“真的?”
他用力點頭,配合現在的發型堅決是個憨厚的小夥子。
顧暖轉身揩去眼角的淚水後才對他說:“既然你想要補償,那就幫我帶一個周的孩子。”
“帶……孩子?”
“嗯,下周我要回國去簽售,毛豆自然也要跟我一起回國。保姆不會國語去了不方便,你就給我做一個周的保姆吧,費用給你1000美金。食宿機票我全包,怎麽樣?”
當然好,天知他多想跟孩子多親近親近。
可是……
“沒考慮好嗎?不好就算了,我去我微博問問我那些粉絲,看有沒有人當義務保姆的。”
“不準!”周景泗還是周景泗,縱然他改變了許多收斂了脾氣,霸氣還是會側漏一下。
“為什麽?”顧暖歪著頭問他。
看著女人嬌憨的表情,他差點要忘了自己說的話。什麽時候開始,顧暖這麽會撩了?
他咳了幾聲清清嗓子,“你那些粉絲能信嗎?誰知道是什麽人?萬一是壞人圖謀不軌接觸毛豆怎麽辦?”
“所以呢?你讓我怎麽辦?”
周景泗一咬牙,“那還是我來吧,我起碼是毛豆的爸爸,你知根知底的。”
顧暖彎起紅唇,“早這樣不就行了嗎?那明天你來我家報道,地址就不用說了,你知道。”
說完,她就要離開。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周景泗動了動唇,“暖暖。”
顧暖回過了頭來,美眸流轉,“還有什麽事兒嗎?”
他愣在那裏,他能有什麽事?
“沒,沒事,我送你下去。”
說著,他抓起一件外套,跟在了顧暖後麵。
顧暖走在前麵,他隔著她大步有幾步的距離,走在她後麵。
電梯來的時候,他們倆個走進去,意外發現有很多人。
其中有幾個白種人,他們看到顧暖眼前一亮,拚命往她那邊擠。
周景泗立刻走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把顧暖跟那些人隔開。
顧暖今天穿了一雙杏色平跟的福樂鞋,剛好到周景泗下巴的位置,抬頭的時候嘴唇碰了他的喉結一下。
周景泗的喉結上下滑動,那滑入凝脂的觸感差點讓他失控。
周圍的人好像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和顧暖倆個人在一方天地。
他以為今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現在激動的有些想哭。
不過時間太短暫了,很快就到了大廳裏。
出去的時候他用胳膊護著顧暖,不讓那些人碰到她。
他心裏不由得感慨,幸好他下來送,要是顧暖一個人鐵定讓人賺了便宜。
她太美了,走到哪裏都要吸引太多的目光。
一直把人送到停車場,看著顧暖上了車。
顧暖搖下車窗玻璃,衝他擺擺手,“別忘了,明天上午9點,我在家等著你。”
周景泗沒有立刻上樓去,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決定要去買幾身衣服,總不能穿著這種又破又髒的牛仔褲出現在毛豆的麵前。
他去買了幾條休閑褲和上衣,還買了西褲和襯衫,這樣總不會顯得在寒酸失禮。
這些年,周景泗一直過得很窮。
他把錢和財產都留給了顧暖毛豆,自己則是一邊打工一邊遊蕩。
現在手裏剩下的錢不是很多,因為顧暖包食宿,剛好用住酒店的錢買了衣服。
他回到房間後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毛豆,激動的都睡不著覺。
第二天早上9點,他準時出現在顧暖家門口。
來開門的是保姆,她看到周景泗愣了一下,直接讓他進來。
顧暖估計是剛昨晚運動不久,她穿著一身瑜伽服,上身是件運動文胸,露出了線條優美的肩部手臂以及平坦的小腹。
周景泗不敢盯著她看,禮貌的把視線放在別處,但還是看到了她的肚臍上有一朵藍紫色鳶尾花。
她都紋身了,這變化可真夠大的。
是不是她的男友喜歡這口兒,倆個人親熱的時候他去親吻這朵鳶尾花。
他很清楚,顧暖的肚臍特別漂亮,而且很敏感。以前隻要他舔吻這個地方,不管她有多不願意,很快就綿軟下來。
顧暖在肩膀上搭了一條白色大毛巾,她對周景泗說:“你先等一下,我去洗個澡。”
顧暖去洗澡的時候,保姆把孩子帶了出來。
小孩子早上起來的早,他已經在後麵花園裏皮了一大會兒,現在正手捧著奶瓶在喝奶粉。
看到客廳裏有個高大的男人,開始他還以為是顧寒,撲上去就喊舅舅。
周景泗回頭來的那一瞬,他愣了一下,然後放開他後退一步。
周景泗以為他是怕生,忙蹲下說:“毛豆,你不認識我了?鬆鼠的大尾巴。”
他想要提醒孩子他們見過,可是孩子在震驚過後,忽然撲上去抱住了他,“爹地,你是爹地。”
這下驚訝的換成了周景泗,毛豆竟然認識他?
此時顧暖擦著頭發走出來,她淡淡的對已經呆成木雞的周景泗說:“不用奇怪,孩子總不是我一個人生出來的,他要問他的爸爸在哪裏,我也不能說你去研究宇宙了。”
原來,顧暖經常給孩子照片看,讓他知道他爸爸長得什麽樣。
當初嘴上說的狠,可是她從來都沒對周景泗真狠的下去過。
周景泗一把把孩子抱起來,轉了個圈兒。
毛豆一點都不害怕,咯咯的笑著。
顧暖對他們倆個說:“都別鬧了,趕緊過來吃早飯。”
毛豆抱住了周景泗的脖子,想要說的話很多。
不過他沒說,先用奶味十足的小嘴兒吧,從左到右親了一遍,“爹地,為什麽你才來找豆豆呀。”
周景泗鼻子一酸,跟孩子解釋著,“爹地有事耽誤了,你會原諒我嗎?”
孩子用力點頭,“去吃飯,蘋果派。”
然而,餐廳裏並沒有蘋果派。
顧暖說:“他最喜歡蘋果派,除了喝奶外,恨不得一天三頓蘋果派。”
周景泗看到小碗裏盛著的蔬菜泥,就知道這肯定孩子不愛吃。
顧暖招呼他坐下,“你要是吃了就幫我喂一下孩子,順便適應一下.是沒吃就吃一點,我們家的早餐向來做的分量足。”
周景泗往桌子上看去,有牛奶麵包煎蛋和香腸,果然分量是夠的。
他拿了一個水煮蛋剝皮,用叉子弄碎了放到孩子的碗裏。
顧暖頭疼,“你不想著讓他吃,這孩子不吃雞蛋。”
“試試吧,我小時候也不愛吃。”
周景泗給孩子喂飯這事兒顧暖不看好,毛豆這小子越是長大越是淘氣,每次喂飯都跟打仗一樣。
可是沒想到的是,周景泗給他喂了三分之一的蛋白和一點蔬菜泥,他竟然全吃了。
要是親眼所見,顧暖還以為是周景泗吃了然後來糊弄她呢.
“你太厲害了,為什麽他那麽聽你的話?”
“大概第一次見到我,他很高興,用這種方式來表達。”
其實顧暖並不知道,周景泗在這一年裏曾經去孤兒院當過義工,他照顧過很多小孩子,也專門學習過。
不能給毛豆的愛他給了別人,希望孩子們都在有愛的環境下成長。
他繼續對顧暖說:“以後別給他飯前和奶粉,還是盡量讓他多吃些蔬菜水果。”
她忙不迭的點頭,“嗯嗯,隻要你能讓他吃,我全聽你的。”
周景泗看看孩子的蔬菜泥,心說這真不能怪孩子,這樣沒滋味的東西,誰都不願意吃。
吃完飯,毛豆就把周景泗拉到了房間裏,他說話一會兒中文一會兒英文,其實也說不明白多少,但是周景泗能聽明白他話裏要表達的喜悅。
他拿了自己的相冊給周景泗看,那裏麵從他剛出生開始到現在的照片都有,還有他跟顧暖、顧寒以及顧寒的妻子符瑾拍的。
“舅舅,舅媽。這是外公。”
他指著照片上的人,挨個給周景泗看。
周景泗看著他的成長痕跡,從一個那麽弱小的早產兒一步步豐潤白嫩起來,這些都是顧暖的功勞。
忽然,他看到了顧暖和一個男人同框的照片。
那男人長得高大英俊,笑的十分燦爛,牙齒白的晃眼。重點是,他的手搭在顧暖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他隱隱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毛豆,這個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