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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醫見衷情篇 她睡著了

  白景譽忽然皺起眉頭,她這個低眉順眼的樣子太熟悉了,真的以前沒見過嗎?

  走進一步,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來。


  藍心柔看著他的手嚇了一跳,自然的把頭一偏,“怎麽了?”


  白景譽有些尷尬的把手推在櫃子上,“櫃門開了,會卡住你的頭發。”


  這些年了,藍心柔的發型都沒怎麽變過,還是那種齊肩的梨花,平日裏在醫院她都是紮著的,今天因為沒戴護士帽就散著,更顯得她的小臉兒巴掌大。


  倆個人好像又沒什麽話說了,她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喉嚨裏癢癢的。


  白景譽把手拿回去,放在身側後才不自然的說:“你做了什麽,很香。”


  藍心柔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那些綺念瞎想都給壓了下來,“是蝦肉粥,我想要給明小姐醒後喝的,她身體太虛弱了,再不吃點東西受不了。”


  “嗯,謝謝你。”


  “不用謝,您是給錢的。”


  她這一句話,把倆個人剛才營造出來的那種曖昧空氣一掃而空,白景譽斂著眉宇間的情緒淡淡嗯了一聲,“那你忙。”


  “白院長。”藍心柔喊著他,想要說點什麽為剛才說的錯話當彌補。


  誰不知道她是為了錢才來幹的呀,那醫院裏所有的醫生護士也都是為了工資才工作的,但是誰這麽說?大家都說救死扶傷是自己的責任,提錢就庸俗了。


  他是領導,大概自己這麽直白他一定不喜歡,就說“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人民服務!”


  當然,這些藍心柔想想就行了,她嘴巴張了半天,一個字兒都沒蹦出來。


  白景譽微微蹙眉,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耐煩。


  “什麽?”


  “那個……要喝粥嗎?我做了很多。”


  算了,說不出來就給點吃的,看能不能暖到領導的心。


  其實白景譽是個很佛係的人,他平時對什麽事兒都不算太計較,可是麵對藍心柔,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感。


  他去旁邊的小餐桌規規矩矩的坐下,然後看著藍心柔。


  藍心柔瞪大眼睛看著他,心說你看我幹什麽呀。


  白景譽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我的粥。”


  “嗷嗷,我明白了。”


  她使勁兒眨眼,那長長的黑睫毛就跟狂扇的小扇子,特別有喜感。


  盛了滿滿一碗粥捧到他麵前,她頗有些得意的揚起粉唇,“院長大人請品嚐。”


  白醫生給了她一個很寬容的微笑,“勺子。”


  “嗷嗷,還有勺子。”


  她一溜煙兒跑進去,翻箱倒櫃的找勺子。


  白景譽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提醒她,“在你左手邊的架子上。”


  “左手,哪個是左,是這個嗎?哎呀。”她一頭撞在廚房台麵的突起上,頓時眼冒金星。


  白景譽這佛坐不住了,他快步走過去,把她給拉起來,“撞到哪了,我看看。”


  藍心柔用手揉著,還勉強笑著,“沒事兒,不怎麽疼。”


  白景譽才不聽她說什麽,拿開她的手一看,果然那一塊都紅了。


  “真笨。”


  “嗯,是有點兒笨。”


  藍心柔覺得更疼了,自己說笨就是了,他咋能也跟著說笨呢。


  不過他是院長,所以她嗬嗬傻笑著附和,“院長大人說的是。”


  白景譽忽然曲指在她額頭上又來了一下,藍心柔嗷嗷叫著差點跳起來,等看到他臉上惡作劇般的笑時,不由得嘟起了嘴巴。


  “疼。”


  白景譽拿了勺子回到小餐桌喝粥,再也不看她。


  藍心柔還在那兒傻傻的揉著額頭,心裏有個小人兒蹲在牆角畫圈圈。


  白景譽歎了一口氣,他站起來,重新去櫥櫃那裏拿了倆個碗,一個放下一個盛上粥,又拿了勺子,放在他座位的對麵。


  開始藍心柔以為他要給明玥盛粥,剛要幫忙又怕自己多事,現在看到他的樣子又不像。


  可是她不敢問,轉身就想要離開。


  “過來。”白景譽喊她。


  她小嘴兒張了張,“幹什麽?”


  “嚐嚐你自己做的粥。”


  藍心柔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怎麽了?不少吃嗎?”


  “自己嚐嚐就知道了。”


  藍心柔忙在他對麵坐下,不顧的燙就喝了一口,然後吐著小舌頭說:“除了燙點,也沒什麽呀。”


  看著她的模樣,白景譽的眼神黯了幾分,他忙低下頭,給掩飾過去。


  “白院長,到底怎麽了?”藍心柔的心可是懸著的。


  白景譽抬頭微微一笑,“沒什麽,很好吃。”


  藍心柔:……


  白院長,你這樣偶爾皮一下,是會毀了你清冷禁欲的佛係醫生形象的。


  白景譽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秉承著食不言的傳統美德,其實藍心柔更想知道他是不是寢不語。


  又想遠了,她眼珠子忽悠亂轉,用來反映複雜的心情。


  白景譽皺了皺眉頭,他把碗帶去廚房自己洗幹淨,烘幹後放入了消毒櫃裏。


  想了想他又從高櫃裏拿出有些盤子碗,也放在了消毒櫃裏。


  他在廚房裏叮叮咚咚的,藍心柔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有心去幫他,又怕自己太熱情讓人想多了,這頓飯不僅是吃的食不知味,還有點如坐針氈。


  等她把一碗粥胡亂吞到肚子裏,拿著空碗當借口去廚房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他做事就跟他做手術一樣,幹脆利落,漂亮整齊。


  吸了吸鼻子,她默默的走到水龍頭那邊,擰開要洗碗。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就要在他麵前丟醜,那水流打在碗沿上,濺了她一臉。


  她下意識的啊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碗被一隻大手拿開,白景譽拉著她往後,隨即拿了什麽東西給她擦眼睛。


  “對,對不起。”她都要尷尬死了,奪過他手裏的東西自己擦。


  白景譽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行了,你去看看玥玥醒了沒有,碗我來洗。”


  “哦。”她傻乎乎的答應著,把擦臉的東西遞給他。


  白景譽不接,“這是什麽東西?”


  “毛,不是毛巾?”


  白景譽淡淡一笑,拿過扔到了垃圾桶裏,“擦打火灶上油漬的抹布。”


  藍心柔一聽就著急了,用力去搓臉,這植物油雖然是好東西,但不能弄在臉上呀。


  白景譽嘴角的笑容愈發大了,他拉住了她的手。


  “沒有,騙你的。”


  “你……”


  “我怎麽了?”


  “你怎麽這麽壞?”


  白景譽的眼簾垂下來,擋住了裏麵悸動的情緒,他想要說其實我有更壞的,隻是你沒看見。


  他轉身去洗碗,不再搭理她。


  藍心柔表示很無奈,看來男神還真適合供在神壇上,否則這樣別扭隨時翻臉的脾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起的。


  她去臥室看明玥,發現她早就醒了,隻是睜著無神的眼睛呆呆看著天花板。


  藍心柔在病房的時候曾經聽到隻言片語,她好像是被自己的丈夫推倒才引產的。而且她手術的時候丈夫一直沒有出現,在醫院裏陪著另外一個女人。


  這樣的經曆估計誰都受不了,可是她一個外人也不能去安慰,隻好輕輕的給她拉了拉被子,“明小姐,我喂您吃點東西吧?”


  過了好一會兒,她幹裂的唇才動了動,吐出了一個字。


  藍心柔是貼在她耳朵上才聽清楚的,是不。


  她急了,“您多少吃點吧,這幾天您一直靠營養液撐著,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明玥嘴巴動了動,似乎是個自嘲的表情,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藍心柔沒辦法,隻好去找白景譽。


  她在落地窗那的懶人沙發上找到了人,他的手肘撐在沙發上,頭往一邊微微側著,低垂的短發就落到了額頭上。


  藍心柔走近了幾步,有些癡迷的看著他。


  他的側麵輪廓被光影勾勒,垂下的睫毛濃黑稠密,那思索的樣子格外的專注迷人。


  她咬咬唇,輕聲喊著,“白院長。”


  白景譽有些遲緩的轉過頭來,精致漂亮的臉在光影裏一點點清晰。


  “玥玥醒了?”


  “嗯,可是她不肯吃東西。”


  “哦,我知道了。”說著,他站起來,邁開長腿往樓上走。


  藍心柔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心裏有一點點酸澀。


  開始她還覺得他跟明玥不是醫院裏人說的那種關係,可現在又不確定了。


  要是關係不親密,怎麽會在這個關頭把人接回家?


  他進去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發現藍心柔在自己剛才坐的地方坐著。


  他本來想要她再給明玥掛上營養針,可走近了發現她睡著了。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斜歪著,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靠背上,雙手抱著肩膀,好像有些冷。


  他往四周看了看,去客廳沙發拿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動作很輕。


  有了毯子的溫暖,她的身體似乎舒展了一些,可是這樣後背就陷入到軟軟的沙發裏,頭卻半挺著,看著都別扭,估計她自己睡的也不舒服。


  他不忍心,伸手去拍她的肩膀,想要她起來。


  女人柔軟嫩滑的小手碰到了男人的大手,正想要推開,可不知為什麽,又忽然握住了。


  白景譽一愣,這丫頭……是在勾引他?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整天跟白景譽在一起,就這麽小憩一會兒,她都夢到了白景譽。


  她夢到了自己被埋在廢墟裏,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拚命的掙紮呼救,好不容易摸到一隻手,這隻大手讓她趕到熟悉和安全,她憑著本能知道這一定是那隻能把她帶出廢墟的手,就順從著自己的感覺,緊緊的抓住。


  白景譽呼吸一窒,喉結上下滾了滾,有些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理智上應該把她給叫醒,還是她的那隻手又滑膩又溫暖,他覺得很舒服,有些舍不得。


  藍心柔是給難受醒的,她摸著僵硬的脖子,發現自己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躺在懶人沙發上。


  剛要起啦,她忽然發現另一隻手裏有東西。


  她低下頭,看到了一隻毛茸茸的爪子,頓時嚇得清醒了,一鬆手就給扔出去。


  撲通,一人多高的棕色毛絨大熊給她扔在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她一個骨碌就從沙發上起來,剛好看到了大熊在哀怨的看著她。


  藍心柔拍拍自己的腦門兒,這都什麽呀,自己怎麽會睡著了握著個玩具熊的爪子?

  她往四周看了看,這恰好是下午,光線都走到了一邊,滿是的陰暗,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難道這屋子裏有什麽靈異事件?其實這個玩具熊的身體裏困著一個人的靈魂?

  這樣想著,她都要趴下給那個熊磕頭了,熊寶寶熊大哥,我剛才不是有意摔你的,我上有兒子下有兒子,你可千萬不要纏著我。


  白景譽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她雙手合十嘴裏念念叨叨不知道說什麽,不由的好笑。


  “給。”咖啡的熱氣讓她打了一個激靈,從白瓷咖啡杯一直看到了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再到挽起一截衣袖的強壯胳膊,然後才是白景譽那張表情帶著玩味的俊臉。


  “白院長。”


  “喝杯咖啡提提神。”白景譽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然後去看地上的大熊。


  藍心柔雙手想要去把熊拉起來,“那個,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來的。”


  白景譽起了玩心,故意逗她,“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哪裏來的呢?”


  她嚇得嗷的一聲,把大熊扔了姿勢靈活的躲在了白景譽的身後,“白院長,您別嚇唬我。”


  她的身體幾乎貼在他的後背上,除了能感覺到她在發抖,他更能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


  他有些心猿意馬,微微往前傾身跟她保持了距離。


  藍心柔這才覺察到自己失態了,她忙站直了,然後有些懷疑的說:“您別糊弄我了,這是您家的吧?”


  “開玩笑,我們家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白景譽在懶人沙發上坐下,沙發周圍全是藍心柔身上那種淡淡的清甜氣息。


  她穿著一條普通的闊腿牛仔褲,上身是一件胸口繡著小貓咪的白T恤,T恤是寬鬆版的,下擺隨便塞到了褲腰裏。


  他喉結動了動,拉了毯子蓋在腿上。


  藍心柔快步走過去把玩具熊撿起來靠牆放好,她還捏了捏,剛才真是睡傻了,她是個開刀間的護士,是無神論者。


  “對了,明小姐怎麽樣了?我可以去看她嗎?”


  說到明玥,白景譽收斂心神,“又睡了,我已經聯係她的心理醫生,你暫時除了喂她吃藥就不用勉強她吃東西了。”


  “嗯,我知道了。”


  藍心柔去看了明玥後就到了下班時間,她跟白景譽告辭。


  “你家隔著這裏遠嗎?”


  “還好,跟去醫院差不多。”


  白景譽點點頭,“嗯,路上小心。”


  離開了白家,藍心柔才算鬆了一口氣,跟男神相處可一點也不是那麽輕鬆,這多一倍的工資也不是那麽好賺的。


  晚上,白景譽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還是去了客廳那邊的落地窗前。


  懶人沙發坐著並不舒服,可是他卻睡著了,而且還做了個羞恥的夢。


  醒來後白景譽滿身的汗,他躲在浴室裏半天不敢出來。


  這夢也太重口了,他記得這種情節應該是高中的時候看過,是晏名揚那個孫子弄來的,給他們兄弟三個人一人發了一份,給自己的那個標題是“醫生真的不會打針嗎?原來真像是……”


  他好奇點進去,看了不到五分鍾就退出暴打晏名揚去了,但是那個情節卻在很多年後出現在夢裏。


  他罵了一句,決定找個時間再揍晏名揚一頓。


  經過這麽一出兒,再見到藍心柔,他有些不自然。


  藍心柔當然不知道,她一如既往的工作,等空下來的時候就守在明玥方麵外麵的小凳子上,拿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布縫縫補補的。


  白景譽這幾天都沒怎麽去醫院,怕明玥會想不開所以他一整天都在家裏。他以為家夠大想要不看到藍心柔很容易,可是他發現太高估了自己,要是一個女人引起了注意力,恐怕她躲在月球上也會天天抬頭看月亮。


  幾次經過她身邊,藍心柔都忍不住了,“白院長,您有事嗎?”


  白景譽伸手把她手裏的東西拿過來,“這是什麽?”


  “給小朋友做的沙包。”


  白景譽覺得怪好看的,他用手掂量了一下,“裏麵要裝沙子嗎?”


  她笑了,粉潤的小嘴兒勾起了柔美的弧度,“不是呀,小孩子那麽嬌弱要是被裝著沙子的沙包打中了會很疼的,所以裏麵裝點小米大米什麽的會好一些,如果能找到裝些麥麩也可以,不過那樣聲音不會脆了。”


  “哦。”他點點頭,放下沙包離開了。


  藍心柔搞不懂他什麽意思,仔細一想覺得他可能不願意自己工作時候做私活。


  把沙包收到了包包裏,她先去看了看明玥,然後又去給她做吃的。


  白景譽買了很多有營養燕窩花膠的,都是好東西,藍心柔就給她燉了個燕窩粥,然後煮了米飯做了倆個菜。


  等到中午的時候白景譽想要叫外賣,結果家裏多了個“田螺”姑娘,一葷一素的菜式很簡單,但是色香味都不差,而且是偏清淡口味的,他很喜歡。


  藍心柔聽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看到冰箱裏有菜就做了,您不介意吧。”


  他拿了碗去剩飯,“很好,以後你每天都做中午飯,錢加在你工資上。”


  藍心柔本來是想說自己不是為了錢的,可那樣有太矯情,而且她需要錢他有錢,靠勞動來賺錢也不丟人。


  “明天你早點來,我要去醫院處理些事情。”


  藍心柔忙點頭,不用跟他麵對麵她還是喜歡的。


  第二天,因為他說了不在,所以藍心柔又帶東西來了。


  這次是給睿睿織的小毛衣,雖然說現在是夏天,但是她平時工作忙,有時候一周都做不了一兩次,所以提前下手,估計到了天冷的時候也能穿上。


  她買的是藍色和白色兩種柔軟的冒險,在藍色的衣服上一行行編織進白色的小雪花,又可愛又不俗氣。


  現在明玥的心理醫生每天都要來,他跟明玥聊天的時候她連門口都不能呆了,就跑去落地窗那個懶人沙發那裏,可是一坐下總忍不住想起白景譽坐在這裏的樣子,她臉有些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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