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和唐家是什麽關係
唐晚的腳步頓了一下,慢慢的轉過身去。
卻不知雷之行何時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隻差一個拳頭的距離兩個人就貼上了。
雷之行個子很高,唐晚的視線就落在他的胸口,那黑色長衫的紋路清晰可見。
那冷冰冰的如同蛇吐信時候帶出來的氣息,讓人一陣陣的膽寒。
雷之行是個危險的人,平常卻是隱藏鋒芒,這時候突然爆發出來的危險信息——
像是蛇要捕捉獵物時發出的信號!
唐晚怔了一下,握緊拳頭後退了兩步,站定後才開口問:
“雷三爺還有什麽事嗎?”
男人盯著她輕顫的睫毛,陰測測的笑著。
剛剛……
似乎有點露怯了。
有意思。
雷之行輕輕笑著,拍了拍手,很明顯是給包廂外的人一個信號。然而兩眼卻是一直盯著唐晚,不急不緩的說:
“不過是想送你一個禮物而已,認識三年了,連一個禮物都沒送過給你,也有點說不過去了。”
送禮物?
唐晚搖著頭,很明顯的拒絕的意思。
“我和雷三爺隻是債主與欠債人的關係,還談不上送禮物的交情,雷三爺的禮物,唐晚不敢要。”
雷之行的嘴角凝著的笑意更深了,他朝前走了一步,與唐晚更近了一些,挑著聲音說:
“一件禮物而已,沒有什麽敢不敢收,我送的禮物,還從來沒有人拒絕過。”
他的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就被人從外麵開了進來。
一個精致的盒子落在雷之行的手上,他打開木盒,從裏麵取出了一個東西,拉過唐晚的手,強行塞入她的掌心中。
唐晚還沒打開掌心就能感覺到那東西觸手溫潤的質感。
是玉!
從前,她總喜歡在唐秋山的書房玩,唐秋山收藏了很多寶貝,其中不乏名貴的玉石。
她閉著眼睛都能摸出那些玉的品種。
她張開手掌,垂眸看了一眼。
躺在掌心的玉石漆黑如墨,上麵的紋理細致,在燈光下流淌著黑碧相間的色澤,手感溫潤,是一塊和田墨玉。
不過,在墨玉裏算不得最高級的。
隻是玉石被雕刻成雙魚的樣式,倒是少見,也算得上是珍品了。
雷之行為什麽突然要送她禮物?
此刻她的腦海裏隻留下一句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獻殷勤,既非奸也非盜。
至於為什麽,她捉摸不透。
她將雙魚玉石放回到盒子裏,又往回推了一下,說:
“多謝雷三爺,這禮物,我不能收。”
雷之行收斂了笑意,剛剛唐晚的表現他全看在眼裏了。
這玉石的品種雖然算不上是上乘,可是見過的人卻不多。
識貨與不識貨一眼就能看出來,唐晚的表現足以證明,她是識貨的。
識物卻不惜物,這……可不行。
“嗬……唐晚啊唐晚,你膽子真的很大。在這城南碼頭,從來就沒有人敢忤逆我的意思,你是第一個。
可是這個禮物,你必須收下!”
雷之行的聲音陰陰柔柔的,聽著讓人頭皮發麻。
唐晚卻是沒有伸手接過東西,轉身就要走。
然而卻在她轉身之際,抬眼就看見那個送木盒進來的人。
她的眼神驚愕的頓了一下,腳步不禁後退了兩下,心底泛著寒意。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唐晚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
麵目全非,不是。
猙獰凶惡,也不是。
隻是那張臉上布了很多疤痕,疤痕還很新,新長出來的肉透著粉色,還有一些結著痂未脫落,流著血。
大大小小的疤痕亂七八糟的纏繞在一起,血肉模糊,近距離的注視下,讓唐晚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而且……
左邊的眼睛緊閉著,貼合處皺巴巴的一團往裏縮,很明顯是眼睛受過重創——
沒了眼珠!
雷之行似乎很滿意唐晚的表現,低低的笑著。
問她:
“你還記得他麽?”
唐晚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從何說起的記得?
隻是她忍著胃裏的翻江倒海,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人站在麵前一動不動,雷之行走過去,像是麵對一個人體雕塑一樣,一點一點的給唐晚解釋。
“臉上的傷是我用短刀一道一道劃上去的,我下手快,他連叫都不叫一聲。
至於這隻眼睛……是我的寶貝咬傷的,中了毒,自然就要挖去。
否則……他就會死掉,還有,這條手臂。”
雷之行那雙冰冷的蛇眼盯著唐晚,手卻是輕輕拂過身邊那人的衣袖。
唐晚剛剛沒發現,那人白色的袖管下竟是……
空蕩蕩的!
雷之行告訴她這些做什麽?
要威脅她嗎?
雷之行抓著那隻袖管,搖著頭,輕悠悠的說:
“這是擅自做主的人,該有的懲罰。”
他的話音剛落,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著頭。
“對不起,唐小姐,我錯了!對不起,我那天不該攔截你和顧少爺,我錯了!”
攔截……她和顧辰風?
唐晚忽然想起之前陪顧辰風到度假山莊,吃完晚飯回程的路上被雷之行的一夥人攔截了。
這個人……
她突然怔愣了一下,看著那人左耳的一個閃亮的耳釘。
那夥人帶頭的就有一個閃耀的耳釘,她記得清清楚楚。
唐晚的眼底起了波瀾,心一段段的往下沉。
難道,他就是那晚上的那個人嗎?
可是……
雷之行是什麽意思,替她懲罰他嗎?
隻是她還沒理清頭緒,那人就被雷之行趕了出去。
“那晚攔截你們,並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擅自做主,險些,傷害了你。”
雷之行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來,泛著光的蛇眼盯著唐晚。
他話裏的意思讓唐晚很不舒服,隻是這些話讓她無言以對。
送東西給她,替她教訓人……
有些事情似乎明朗了,但是她知道,雷之行這樣的人,必須遠離。
“如果雷三爺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你和葉城唐家,是什麽關係?”
唐晚的呼吸一窒,慢慢回頭看著雷之行。
心跳越來越快……
大腦有一瞬間的一片空白。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問題甩了回去。
“雷三爺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雷之行慢慢的走過來,黑色長衫下的身子瘦如竹竿,連著步伐也是輕飄飄的。
“前兩天,你在江邊出事,唐秋山為什麽會趕去救你?”
那時候,他帶著人剛到,親眼看見唐秋山抱著她,折了另一個女人的手。
唐先生……
聽說不近女色的一個人。
唐晚的心尖顫了顫,原來是那晚的事情。
雷之行為什麽會知道,她一點都不關心。
她隻在意的是他拋出的問題。
“綁我的是唐家人,唐先生出麵解決並不稀奇,雷三爺怎麽就聯想到我和唐家的關係呢?”
雷之行輕笑了一聲,蛇眼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可是他親自出麵,這事就真是稀奇了。”
唐晚目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的說:
“我聽說這個唐先生的心思難猜,他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為什麽會親自出麵,我不知道。
而且,我如果和唐家有關係的話,還會來找你借錢嗎?還是說,雷三爺就這麽瞧不起唐家?”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雷之行盯著那張嬌嫩的紅唇,在燈光下泛著光澤。過了一會兒,他低低的笑著。
“嗬……唐晚,你真是讓我越來越覺得有趣了。好了,你走吧,我期待和你下次的見麵。”
說著,他揚了揚手裏的木盒,“這個禮物確定不要嗎?”
唐晚搖搖頭,“多謝雷三爺。”
“唐晚,還從來沒人敢不收我的禮物,你是第一個。”
……
江邊的夜色越來越重。
一個穿著青色旗袍的女人扭著腰肢過來,卻在看見船上下來的一個人的時候,將身形隱在了黑暗的角落裏。
那雙如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樓梯的方向,烈焰紅唇勾起一抹狠厲的弧度。
原來,是她。
等那人徹底消失在江邊的時候,她才走了出來。
高跟鞋榻上木質的梯子,隻有一人守在船艙外,她步伐輕盈的走過去。
站崗的人是年輕的小夥子,看著那人胸前一抹若隱若現到的春光,眼睛都直了。
女人魅惑的笑了一下,塗滿蔻丹的手指隨意的指了指江邊,問道:
“剛剛那個女人來這裏做什麽?”
剛剛離開這裏的人隻有唐晚,然而,雷三爺放走的人,他不敢亂說什麽。
搖著頭,含糊的說:“不知道。”
女人哪會不知道他的顧慮,輕笑了一聲,抬手輕輕地勾住那人的脖子,朝著那漸漸泛紅的耳朵輕輕嗬氣。
“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告訴雷三爺,嗯?”
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哪受得了這樣的誘惑,粗喘著氣,壓低了聲音說:
“好像是欠了雷三爺的錢,今天是還錢來的。”
欠錢……
一陣風吹過來,小夥子立馬恢複了清醒。
麵前的女人是雷三爺的床伴,他剛剛起的心思要是被發現,就活不成了。
他戰戰兢兢的說:
“宋欣小姐,還是別問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宋欣朝著黑暗的江邊瞥了一眼,如水的眸子閃著寒光,幽幽的說:
“你當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