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交鋒
宇宙的本質是什麼？
這個問題可能在最初的哲學誕生之時就已經出現了。與「智者學派」一樣古老的歷史讓這個哲學命題升華到了本源的地位。
在那深邃的，無垠的，甚至虛妄的星空之中，一個個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恆星在黯淡無光的宇宙中永恆的運作著。
這個盲目痴愚的宇宙正漫無目的卻又堅定無情地運行在它那由虛無衍生出萬事萬物，然後又由萬事萬物再度回到虛無的軌道上。
這就是馬蒂奇——也是原來名為「陳千帆」的少年所做出的回答。
不管是所謂「物理學中宇宙的熵增」，還是那個「微粒的不可測量原則」之中，最終的結果會無可避免的取向無序與混亂。
就像是這個黑暗宇宙的本質一樣，瘋狂，以及混亂……
「已升起的終將沉沒，已浸沒的或會升起，可憎之物在詭秘的深淵之中等待著，衰敗即將蔓延於人類岌岌可危的城市……那一刻，即將到來——」
汩汩的血流從馬蒂奇的左手中流出，在地下的土壤之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血花。
瘋狂混亂的氣息於他身下雜亂的塗鴉之中蔓延開來……
「少年。你……」
看著露希婭露出了擔心的目光，大腦在不斷抽搐著的馬蒂奇用他那蒼白的面孔擠出來了一個較為僵硬的笑容。
「沒事的。」
半空中褻瀆不祥的虛影瘋狂的揮舞著它周身的觸手，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惡意流露出來，混亂的氣息席捲著馬蒂奇的每一根神經。
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
看著自己干著與邪教徒毫無區別的事情，馬蒂奇手上的動作僵硬了一瞬，又接著低頭吟誦起一段段堪稱褻瀆的描述。
哈斯塔的降臨似乎已經成為了必然，而雖然祂僅僅只是一具化身，但是祂所帶來的侵蝕與污染都不是這個世界所能承受的。
只要祂的化身降臨於現世，那麼以這裡為中心的十六英里將不會存在任何正常的生物。一切的東西都會變得畸形與混亂，一個個噁心混亂的造物會在這裡癲狂的扭動著它們褻瀆的身軀。哀嚎與嘶吼將會常年縈繞在這裡，於那不息的黃沙之中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說不上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眷戀，可是每當馬蒂奇看到一個個在為基本的生活掙扎的人的時候，一股難言的壓抑感都會在心裡不斷的盤旋。
即便不知道也不會注意到在那無盡的黑暗虛無里會偶爾閃現出一絲由希望或者因心智存在放射出的微渺光芒，但這些生活在現實里的人們卻依舊堅持幻想一切都應該是充滿了目的與意義的。
他們就是這樣樸實的為生活奔波著，樸實到面對一個個瘋狂扭曲的存在時都不會拿起武器反抗的人們。
但是……那群不可名狀的，難以言表的存在，祂們不會管你有多辛苦，不會管你是什麼老實人。
祂們只會散播著祂們那些扭曲的意志，看著一個個可憐蟲陷入瘋狂時而在無聊之中獲得些許的……樂趣？
或許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心理」讓馬蒂奇充滿了對於祂們的憤怒，明明自己沒有錯，明明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
因此，他拿起了武器——
可是沒用，似乎只有奇迹才能讓人類對這群噁心的褻瀆存在造成哪怕些許的反抗……
而奇迹，永遠不會存在於這個盲目痴愚的黑暗宇宙之中——
或許正如那位刺蝟頭的老爹所說：
「哎呀——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馬蒂奇陷入了瘋狂，目的僅僅是為了召喚出與那個矗立在卡爾寇沙的不朽身影一樣難以描述，不可名狀的不祥存在……
在名為舊日支配者的神邸之中，凡人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另一位舊日支配者，即使祂們都是一樣會帶來瘋狂與災難。
這是於現世苟延殘喘的可憐道路，也是凡人們的唯一道路。
而馬蒂奇很顯然也是這麼乾的，為了阻止屹立於哈利湖旁的偉岸身影，他只能卑微的祈求著那位身處無盡深淵之拉萊耶的龐大存在，希望祂能於沉睡之中睜開祂那充滿了瘋狂與無窮智慧的雙眼。
這是凡人最後卑微的掙扎，也是他們對於這群褻瀆扭曲的存在無聲的反抗——
縱使此時心裡有再多的不甘，馬蒂奇也只能咬緊牙關，低聲吟誦著祂——夢境之主，拉萊耶唯一的不滅存在的名號。
似乎是那可笑的心誠則靈起了作用，一股粘稠的，帶有強烈惡臭的潮水從地上混亂的血色塗鴉之中浮現。
綠色的海浪夾雜著扭曲的水草，映射著蒼白的天空，與半空中的那一抹黃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Ⅱ；……」
無法理解的音節與湧出的綠色潮水之中浮現，被「海水」蒙住的聲音在馬蒂奇身邊響起，帶著無盡的瘋狂與不可名狀的混亂。
似乎天空上的偉大虛影也被激怒了，兩股噁心，邪惡，瘋狂的氣息就像是觸手一樣相互交錯著，帶著褻瀆的意味不斷扭動著，甚至於馬蒂奇腳下的深綠色海水都已漫過小腿，散發著濃厚的咸腥味。
幾根巨大的章魚觸手於看似深不見底的海水裡伸出，臃腫肥胖的肢體上面還有著細密光滑的鱗片，邪異的反射著噁心的光芒。
兩股氣息不斷碰撞著，夾雜在其中的馬蒂奇忍受著快要被撕裂的痛感，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嘲諷般的笑容。
…………
治癒教會「審判庭」趕來的支援眼前，一幕如同世界末日的場景呈現在眼前，即使沒有進入貧民區，但裡面混亂癲狂的氣息已經從半空中搖曳扭動的觸手與褻瀆的虛影之間體現了出來
「我的瑪利亞啊！」
在眾人眼中的，是深刻的絕望，以及視死如歸的決心。
畢竟——他們，是「審判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