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瘋了…都瘋了……
空中的虛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周身漂浮著的怪異觸手像是機器卡殼的樣子停滯在半空中。
馬蒂奇就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一股不可名狀的偉大視線於那光怪陸離的星空之上投下，令人發狂的注視夾雜著詭異，噁心的「觸感」，就像是什麼黏膩光滑的柔軟觸肢在自己的皮膚上滑動著。
感覺到一根根類似觸手的東西一直在自己的眼瞼，口腔，耳廓，甚至鼻腔以及括約肌處遊走顫抖著，馬蒂奇強忍著發自生理的厭惡解著自己手腕處襯衫的袖扣。
焦慮煩躁的精神狀態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專心，甚至連簡簡單單的解扣子都做不到。
白皙的小手伸了過來，細心的把他的左手袖扣解開。
「這就是被『星空』呼喚的感覺。」
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深黑眼眸注視著馬蒂奇，即使很不明顯，但是露希婭的嘴角依舊揚起了微微的弧度，讓她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顯得柔和了幾分。
所以前輩之前是怎麼忍住的……
這種發自生理的厭惡讓甚至連專註都做不到。
「習慣了就好。」
聽起來沒有任何波動的話語裡面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其中蘊含了多少無奈。
「這次有些——」
馬蒂奇說道一半的話沒有了下文——
眼中混亂的世界與扭曲的景物正在瘋狂的消逝著，就彷彿於漆黑無光的幽暗深林升起的濃霧，乳白色的霧氣於扭動著的「建築」之中浮現，呢喃不清的竊竊私語在模糊的霧氣中響起。
一個個鬼祟的身影在厚重的霧氣裡面詭異的移動著，發出了單調的「啪沓啪沓」的聲音。
它們僵硬的動作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一樣，機械的在不知名的存在的操縱之下移動著。
宛如於世界存在之初便存在於此的古老一樣，沉重深邃的呼嘯聲在四面八方湧來的霧氣之中宣洩著。
祂彷彿也察覺到了馬蒂奇注視，翻滾中的霧氣里那一個個不祥而邪惡的聲音重新匯聚在一起。
混雜著億萬種聲音的低吟在翻滾著的霧氣之中傳來，嘶吼與尖叫在祂聽起來正常的嗓音里夾雜著——
「你的選擇。」
層層疊疊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宛如什麼東西摩擦的聲音隱隱約約於濃霧之中傳來，不真切的感覺讓馬蒂奇本來就非常不堪的精神狀態難忍重負。
「你的選擇。」
於霧氣之中重新匯聚成型的龐大物體在那虛妄之中不安的扭動著，周身翻湧的濃霧甚至遮擋住了於半空中的黃沙，讓天空之上的虛影完全被祂高大的輪廓所遮掩住。
「你的選擇！」
億萬生靈所混雜出的聲音用強硬的語氣怒號著，彷彿不回答的下一刻就會被祂撕裂。
眼前的景象還在「正常」的範圍內，馬蒂奇已經逼近到極限的精神現在正在嘗試著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
「呵……哈哈哈……哈哈哈！你現在在讓我下注！？哈！怎麼感覺交錢的是你啊！」
不斷抽搐的神經讓馬蒂奇說出了堪稱褻瀆的話語。
「現在哈斯塔——」
這三個字剛剛出口，哀嚎的狂風就夾裹著黃沙衝進了濃霧之中。
「……就在外面，你就這麼逼我？不怕我反水了！」
大腦之中就像是有一個多餘的心臟在跳動著，劇烈的抽痛讓馬蒂奇的神智模糊不清
與此同時，自己左手上面那看起來邪惡褻瀆的歪歪扭扭的五芒星正在閃爍著邪異噁心的綠光，整塊皮膚的溫度都迅速升高，感覺就像是被烙鐵燙著一樣。
「星空之上的存——」
越來越劇烈的沙塵暴打斷了卡提羅的宣言，祂的化身迅速湮滅在消散的霧氣之中。
眼中的世界重新回歸現實，先前狂亂扭曲的世界已經重回原樣，天空之中依然是那個邪惡褻瀆的虛影。
「萬千的生靈會因為祂們的降臨而陷入瘋狂與混亂之中……」
細如蚊喃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給自己煩躁的內心增添了更多的焦慮。
也許是不經意間，也許是巧合，馬蒂奇看到了一個讓他瞳孔皺縮的場景——
一棟坍塌的木棚之下，一個被房梁貫穿的畸形，一個被撕扯的不成人樣的小女孩，以及灑落了滿地的水和桌子上沒有吃完的啃都啃不動的黑麵包。
那個畸形身上還掛著破破爛爛的圍裙，它滿身血污的嘴上還有著被泡軟的黑麵包渣。
這個應該是一家人吧……居然變成這樣了……
從這一家拮据的傢具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只是在勉強維持生活的邊緣過著日子。一旁小女孩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恐與不解，似乎搞不懂為什麼自己親愛的媽媽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知道什麼樣的感覺在心裡冒出，馬蒂奇本來抽痛的神經莫名的多了幾分憤怒。
我想放假有什麼錯？
這群只想活著的人有什麼錯？
憑什麼要讓我們面對這種事情！
顫慄的感覺從腦子裡攀升，讓本來還有一絲清明的馬蒂奇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嘿嘿……嘿嘿嘿……」
他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左手，用牙齒咬住舊印所在的位置——
「呲啦——」
血淋淋的皮膚帶著部分肌肉組織一起被撕扯下來，甚至還有一些沾染在嘴上，看起來十分驚悚。
「前輩，不知道這個還有沒有用……」
馬蒂奇接過自己的皮膚，看起來充滿著抱歉的神色與他現在沾滿了血的樣子十分不符。
「fhtagn……gnaiih…h』hafh'drn …hai…lw'nafh……geb『ai……」
（於沉眠之中的父親，你的祭司正在呼喚身處夢境內的您……）
詭異的呢喃在馬蒂奇的口中響起，甚至連露希婭都感到了一陣驚悚。
「少年。你在幹什麼。」
白嫩的小手攥緊了還在流淌著鮮血的皮膚，其中閃爍著的妖異的綠光根本無法掩蓋。
馬蒂奇正在用左手傷口處的血液在地上胡亂的塗抹著什麼，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章魚纏繞著它繁雜的觸手。
他不斷抖動的肩膀與嘴角揚起的詭異笑容給這幅畫面增添了瘋狂與壓抑的氣息——
「Cthulhu fhtagn！！！」
高高舉起的雙手讓他看著就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樣，然而於虛影處傳來的絕望與瘋狂的氣息讓馬蒂奇露出了癲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