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偷襲

  雖說這幾日天氣轉好了許多,可夜晚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在空桑外的後山林中,我追出空桑,直到這片林子裏,那人卻突然不見了蹤跡,四下漆黑一片,時而有烏鴉猝的驚起,然後又盤旋著落下,我估計那人是藏匿到了這片廣袤的林子裏,看來他早就對空桑周圍的地形熟悉於心,應該是預謀已久的。


  林子裏情況複雜,若是不熟悉地形,或是不明緣由的貿然進去,極可能凶多吉少,我自是知道這些,仗著膽大一橫心摸進了林子裏。


  記得小時候在這裏迷了路,又遇到了那些可怕的鳥,差點死在裏麵,要不是伽言尋了我出去,我就葬身山野了,因此至今還有心理陰影,雖說後來學了法術,可遇到那些東西,還是打心裏犯怵。


  “啾”一隻鳥從我身後快速掠過,嚇得我後背的毛發直立,拍了拍胸口,鎮定下來繼續摸索著向前,借著幽暗的月光,我看清前麵地上散落著幾隻帶血的羽毛,想來那人應該就在不遠處,越接近越是興奮,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本姑娘都要把你的尾巴揪出來!


  地上的草一踩便沙沙作響,我盡量放輕步伐,半貓著腰往前挪著腳步,再往前就看不到痕跡了,我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出一拋,想要把他引出來,還未待我直起身,後脖頸突然傳來一陣痛意,混蛋!在背後偷襲,下手還這麽狠,最後倒下去的時候,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遮蔽在頭頂上空,一群黑色的鳥呼啦啦的從他身後飛出,詭異極了。


  “伽言……”我虛聲喊著,雖然知道他根本聽不見,又盼著他能趕來救我。


  男子包裹在一身純黑的衣袍裏,隻能看到露在外麵的一雙眸子,深邃的像是吸人的漩渦,在夜色裏散發著修羅的氣息,我被他倒抗在肩上,倒轉的景色一點點向後退著,血湧上頭頂,混混沉沉的,逐漸就不太清醒了。


  千穹山頂,站著一個周身銀色戰袍的男子,四下都是鮮豔的紅色,明明周圍是阿修羅道場,他站在這中間,卻不顯一絲狼狽,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嗜血的表情布在他精致的臉龐上,我突然開始止不住的心疼,顫抖著奔向他,可是突然,麵前湧出來大量洪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我和他生生隔開在兩端。


  我隻能痛苦的伏在地上,看著他黑色的發色一點點變成銀白,然後發了瘋似的揮舞著手中的劍,發出一聲悲哀的嘶吼,那眼神,冷的讓人心疼,寒的讓人生畏,似乎迷茫又無助,我想衝過去去抱著他,溫暖他的眼眸,化去他周身的戾氣,可是卻被擋在那該死的洪水後,眼看著他一步一步墜向萬丈深淵,隱入無邊的黑暗裏,無能為力。


  淚從臉上劃過,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所落之處竟開出了大片往生花,一簇簇妖豔的紅色往生花纏繞著滿布在四周,高漲的洪水慢慢退去,變成了一道清澈的河流,一旁是微白的芷薇草,一旁是鮮紅的往生花,血氣退散,天地間又恢複了清明。


  可那人卻不見了,被故意地殘忍地抹去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世間,沒人會記得他,會想念他,隻有我,隻有他的我,會疼、會難過、會滿心滿意地思念他,從此隻剩一人,相思滿天涯。


  “嘶”我稍稍轉動了下脖子,真實的痛感襲來,沿著脖子一路麻到太陽穴,也衝散了那個悲傷的夢。


  朦朧中睜開眼睛,想要抬手揉一下僵痛的脖子,卻發現手腳都動不了,我猛地清醒過來,才發現被人施了法術,絲毫不能動彈,我平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看著房間裏一片光亮,想來天色已經大明。


  我昨夜本是要給伽言做飯的,結果有人影閃過,接著我追著那人出了空桑,然後就被偷襲了,今天醒來就在這裏了,所以,我應該是……被人綁架了,昨晚那個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腦海裏,是他,他綁我回來,為的是玄錦書嗎?可玄錦書又不在我這裏,難道是想用我來換玄錦書?


  伽言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我,若是他們等不及撕了票,那我可就冤死了。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脖子又疼,直到躺的後背都開始發麻了,終於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一個模樣年輕的侍女,端著托盤先進來,後麵跟著兩個小丫鬟,捧著洗麵的銅盆和麵巾之類的洗漱用品,那個侍女徑直走到我床前,將托盤放在一旁,輕聲開口道:

  “姑娘醒了,少爺吩咐奴婢們來伺候姑娘起床。”


  “這裏是哪裏?你們少爺又是誰?還有,快些把我解開!”


  “這裏是剡川,姑娘是少爺帶回來的,沒有少爺的吩咐,恕奴婢不能解開。”


  “我要小解。”


  “嫣然,拿淨盆來。”


  看來她們都是訓練有素的下人,逃跑還要另想辦法。


  “算了,先把我扶起來吧,躺的身上難受。”


  “是,姑娘,奴婢是芊華,以後就負責伺候姑娘起居,這是嫣然,這是珣芳。”


  “見過姑娘。”兩個丫頭在後麵脆生生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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