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媧廟
我收拾妥當,背好包袱,在空桑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伽言,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心裏惦記著桑榆,沒空再等伽言,隻好留了個便箋,告訴他我要去尋桑榆,跟金子告了別,離開了空桑。
可天地之大,茫茫眾生,我又該去何處尋找他呢?
每次不管我去哪,他都能找到我,而我想找他的時候,才發現,我對他根本無從了解,對了!悅來茶樓,桑榆的悅來茶樓,說不定在那裏能找到他,可且不論幻境裏的悅來茶樓有多少,單單九州八十一郡,就足夠我踏破鐵鞋無覓處了。
如果我不使用幻境的話,桑榆應該也不會去,那麽,他一定就在和我相同的時空裏,冀、徐、梁、雍、袞、荊、揚、青、豫,這遼闊無垠的九州大地,就讓我一寸一寸的把你翻遍吧!我連頭發根都鬥誌昂揚。
整整十天,我找遍了所有叫做“悅來”的茶樓、酒館、客棧,包括青lou,找的筋疲力盡、苦不堪言,卻連桑榆一絲影子都沒有見著,一開始的誌氣早就見鬼去了,我甚至能感覺到菉葹寶寶在嚶嚶哭泣了,可看一眼懷裏揣著的內丹,又不忍這樣放棄,看來死找是不行了,我又沒有什麽認識的人脈,現下唯一能求助的人就隻有伽言了。
傳書給伽言之後,我暫時在袞州住了下來,這裏民風開放,人們普遍熱情好客,很好相與,風土民情都極合我的眼緣。
我住的客棧位於城南,不遠處就是女媧廟,這裏的人們崇尚女媧娘娘,寺廟一年四季香火不斷。我正趴在窗邊無所事事的啃著從街頭王大娘鋪子裏買來的小籠包,掰著指頭數著時辰等著伽言趕過來,從天明等到天黑。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了師傅的監督伽言練功偷懶了,連禦風的本領都跟著降低了,空桑據袞州雖說不近,可依伽言的本事,也不至於花費一天的時間都到不了,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我這人,一著急就愛瞎想,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想出了好幾種可能,越想越著急,坐不住了隻好先下去轉轉,心想著不一定正好能碰上伽言呢,要是他沒吃晚飯,還能帶他去王大娘的鋪子裏吃好吃的不得了的灌湯包。想著想著心情就好了,伽言很少離開空桑,倒是我,自從得了玄錦書,沒少到處遊逛,因此也嚐了許多帶有地方特色的小吃糕點,但一想到伽言還沒嚐過呢就滿心遺憾。
我總覺得伽言活得太過仙氣十足,避世不聞,靜心修煉,沒事的話絕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反觀自己,師傅總說我一天到晚就像個瘋丫頭,滿世界的亂跑,伽言表示讚同,我就挪揄他:天天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養在深閨人不知,除了看看書,練練劍,就負責貌美如花了。每當這時,伽言的眼神裏總有一絲憂傷一閃而過,快到幾乎捕捉不到,我雖不長記性,但也默默記在了心裏,總想著有一天將他拉出來好好的吃吃逛逛,感受一下這大千世界的滾滾紅塵。
夜晚的街道有些冷清,鼓聲剛打過一聲,我沿著街邊漫無目的的走著,順路還買了一隻熱騰騰的烤地瓜揣在了懷裏,不知不覺,一抬頭,居然走到了女媧廟前麵,雖說是晚上,這裏卻依舊燈火縈繞,隱隱的能看到香火隨風飄出牆外,看來女媧娘娘在這裏果然是備受尊崇,既然來了跟前,不好過門不入。
廟門大敞著,進去是前院,正當中種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粗壯的枝幹上掛滿了紅色的布條和寫著願望的木牌,月光隱隱照在上麵,樹陰綽綽,看著有點陰森,院子一側的廂房內坐著一個打著盹的廟童,並未看到我進來。
繞過大樹,後麵是一個大缸,大缸後便是供奉女媧的大殿,我往缸裏看了一眼,隻見裏麵盛著一池清水,水上浮著一株睡蓮,淡藍色的花瓣晶瑩剔透,靜靜浮在一汪碧水上,宛若仙女美麗的裙裾。明明隻是一株花而已,卻讓我看的入了迷,花生得如此,也比得上人中的宓妃了。
“姑娘可是喜歡這睡蓮?”
我抬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盤坐在大殿一側,正望著我。
“我看著睡蓮長得玲瓏剔透,又是少見的淺藍色花瓣,覺得好看極了,不由得就被迷住了。”我邁步跨入大殿裏麵,對老者施了一禮,指著外麵的大缸說道。
“這睡蓮是美,在女媧娘娘麵前潛心靜侍了這麽多年,風姿還是不減當年,美豔迷人,也不怪你會看的癡了。”
我心裏奇怪,這老人家,怎麽把花說的像是人一般?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疑惑之色,老者再次開口:
“看我一把年紀老糊塗了,姑娘是來拜女媧娘娘的嗎?”
“是的,剛好路過,就想著進來拜一拜。”女媧是造福天下的上仙,所以才得萬民尊崇。既然來了,也就誠心拜拜,希望能保佑我趕快找到桑榆。
“香就在前麵檀幾上,姑娘請便,女媧娘娘神通廣大,定會保佑姑娘實現心願。”
我點點頭,走到前麵,拿起三根香,就著燃著的香頭點著火,跪在軟墊上,將香舉過頭頂,虔誠的拜了三拜,將手中的香插入巨大的香爐之中。
看著已經被擠滿的香爐,高高低低的閃著點點星火,這其中,也許每一點光輝,都寄托著一個心願,這世上成千上萬的人,每天都有這成千上萬的煩惱或痛苦,若是都寄托在神靈身上,也不知那些天神上仙們忙不忙的過來,或許等他們忙過來有空了,世上早已過了千百年,那些被寄托的願望,恐怕也早已隨風而逝了吧。
想到這,我又不由得傷感起來,桑榆啊,你究竟在哪裏?不論女媧娘娘能否聽得見,我都要呼喚你,直到把你叫出來為止,直到見你安好無憂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