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蕭蕭

  薑國位置偏南，東西狹窄，呈南北走向，建都京都，國都引曲河之水入護城河，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整座皇城擋在後麵，而此時，因為寒冷的氣候，護城河麵上也結了一層冰，就連拱橋上的纏著蟠龍的白玉欄杆仿佛也散發著陣陣寒意，讓人看著便有了敬畏。


  馬車在宮門口就必須停下來了，我戴上麵紗，又緊了緊身上的鬥篷，跳下車來，跟隨著傳召的公公步入皇宮。


  雖說是萬物蕭條的冬季，但皇宮就是皇宮，不失一點威風，貝闕宮珠，禦宇連綿。


  從側門進入後宮，這裏便是包括王上整個皇室的寢居之地。不同於外麵莊嚴恢宏，這裏雖也是瓊樓金闕，但卻多了份別出機杼的玲瓏之美。許是路邊的紅梅開得太好，也不知為何，讓人由生了一股親切之意。


  瓊華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懸於麵前的宮殿上方，這應該就是公主蕭蕭的寢宮無疑。


  進入裏麵才發現，瓊花宮內部更是珠窗網戶、精美絕倫，想必這位公主定是深受寵愛，地位也是極其高的。


  引我來的公公將我帶入寢殿便退下了，蕭蕭還未來，我隻好先呆在這兒，順便四處打量一下。


  從繡著傲雪寒梅的屏風，到各處都插著的紅梅，這位公主應該極喜歡梅花，上次上元節一見，大致看了個輪廓，再加上醒來之後時隔數日，也忘得七七八八了，隻知道應該是個如花般的美人，不知性格是否也如梅花一般清冽孤傲？

  “你就是空桑來的女巫？”


  清脆悅耳的女聲將我從臆想中拉回，我定神看去，麵前的女子翩翩而立，一雙遠山含黛眉，杏眼微圓，朱唇點絳，膚若凝脂，美是極美，可是再細看去……除去華服配飾，再抹去精致的妝容，除了氣質不一樣，那不就是……活脫脫的另一個我麽？

  這世上居然真有長相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偏巧的是我們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了。不過這種情況卻隻有我一人知曉，因為我帶了麵紗，穿著繁複的苗疆服飾，雖然站在蕭蕭麵前，可任誰也不會想到，麵紗後的人竟然有著和她極其相似的麵龐。


  “大膽！見了公主也不行禮！”


  我愣在當下，還未回過神來，又被人一喊，嚇了一跳，急忙俯身行禮：


  “空桑芷蕪見過公主。”


  蕭蕭隻淡淡說了聲：“免禮。”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我心想：果然是個冰山美人，倒也襯了她一片喜梅之心。雖說長相神似，但性格卻截然相反，這也讓我鬆了口氣。


  “賜座。”蕭蕭坐在上首的桃木雕花貴妃榻上，打量著我，也不開口。


  我迷迷糊糊被人按在椅子上，精神還在神遊象外，任她怎麽盯著我也無反應，終於一旁的宮婢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聽聞女巫自空桑來，可解世人所求，我們公主此次請女巫前來，是想請您占卜一事。”


  “公主可是求姻緣？”我穩定好情緒，慢悠悠開口問道。


  “女巫神機妙算。”


  “公主謬讚了，生辰八字可準備好了？”


  “梅羅，去取來。”


  小丫鬟折入內室，不一會兒便捧著兩份寫著生辰八字的絹宗出來了，我接過來放到身前已經備好的矮幾上，跪坐在榻上，平平展展的兩張絹宗，記錄著兩個人的身世命理。


  伽言那裏有許多古老的占卜之書，八卦、六爻之類的我倒也看過不少，但大多是走馬觀花，隻記得個大概。單看這二人的生辰八字都是貴不可言，蕭蕭命理屬木，日主強旺，應該是逢金而旺，可淩然命理屬水，卻是極為不合，蕭蕭是冬木，淩然卻是秋水，雖說兩情相悅，到頭來也隻怕是落花流水傷隻影。


  我半吊子的卜算之術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算了，正經場合麵前實在是拿不出手，但我有玄錦書，它的本事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不僅是通傳玄錦令、配合水月幻境的的法器，更能通曉古今上下、預解未來禍福，這也是我的看家法寶了。


  我將玄錦書展開置於胸前，左手捏一個訣，催動玄錦書浮於半空中，漸漸形成一個穩定的暗色光圈，光圈的外圍鍍著一層金色的光芒，黑色與金色相交織的曼陀羅圖騰浮現在玄錦書底部，宛若一個盛放著古老神器的巨大托盤。再將案上的絹宗送於玄錦書上方，立刻便被牢牢地吸住了。


  黑色和金色相接的光圈不斷放大，我雙手打出一個複雜的印契，心中默背著空桑的口訣。合上眼睛，玄錦書展現在我麵前的卻是這樣一幅驚心動魄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