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桑榆

  那些人似乎認識這人，立馬收了氣焰，噤聲而立，為首的一人拱手做了一輯，開口道：

  “桑公子言重了，是這女子太刁蠻，我等才忍不住出手的。”


  “且不論我悅來茶樓向來的規矩如何，就憑一群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就不算是君子所為。”我麵前這位被喚作桑公子的男子反斥道。


  “我們……隻是……”那人張口結舌，麵色難看。


  “這次我不追究，但，下不為例！走吧！”


  “是，是，多謝公子。”那群人倒是很識眼色，急忙告退。


  我十分好奇，這位桑公子到底是何人？若隻是一個開茶館的，怎麽會這般厲害？


  “看什麽呢？他們都已經走了。”


  他轉過身來，半彎著腰，對上了我的眼睛，倒影在我眼中的怎樣一張臉呢，寬額劍眉，一雙細長桃花目，鼻梁挺拔，薄唇微挑，十足的美少年模樣，不像是雲清那般俊朗飄逸，偏生出幾分風流倜儻，若說雲清如月光溫柔寧靜，那麵前這人就似焦陽耀眼奪目。


  “可是看傻了？”


  “咳”這人還真是自戀，雖然他長得是好看，也不至於人人都對他如癡如醉。


  “剛才多謝公子解圍，我隻是覺得公子麵熟，我們可曾見過？”


  “芷蕪呀芷蕪，你果然又忘了我，到何時……你才能將我放在眼裏呢？”失落的語氣。


  “對不起，我們……果然是認識的嗎？可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了。”我心裏自責，又氣惱自己這般破爛記性。


  “沒關係，記住，我叫桑榆，‘滿園植葵藿，繞屋樹桑榆’的桑榆。”他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白花花的牙齒和稍許粉嫩的牙齦。


  “桑榆，我記住了，以後也會記住的。”我說了謊，我現在會記得他，至於往後……連我自己都不能控製。可看著他那麽明朗的笑容，我就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像是承諾一般。但是當時的我卻不知，承諾這種東西，太虛無，隻要時間一久，也就淡了、散了、最終忘了。


  “好。”他眼睛彎彎的笑著答道，對我的鬼話深信不疑，我開始後悔自己撒了謊。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這位元國三皇子的事？”我對這人很是好奇。


  “好啊，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詳談。”


  換到了一間雅致的包間，我和桑榆對席而坐，矮桌上擺著全套茶具，比剛才外麵的格局好上了不止百倍。


  桑榆拿幹淨的帕子拭了手，用熱水把茶葉器具都衝洗一次，將沸水傾入，再把茶葉放入，將沸水倒入壺中，又迅速倒出。然後再次把沸水倒入壺中，用壺蓋拂去茶末兒，把浮在上麵的茶葉去掉，蓋上壺蓋，分杯後再輕輕將壺中茶水倒入杯中，最後將茶湯倒入杯子中，一套茶道的動作優雅高貴。


  桑榆將茶杯端到我麵前，骨節分明的雙手捧著潔白的茶杯，像畫上的人一般，我接了茶，將茶湯倒入品茶杯，湊到跟前兒輕嗅茶的餘香，淡淡的清香。我不太懂品茶的規矩，隻記得伽言教過我要用三指取品茗杯，分三口輕啜慢飲，然後放下。


  “怎麽樣？”


  “很香，入口甘醇。”


  “你喜歡就好。”仿佛是得了多大讚美似的，桑榆笑的如同孩子一般。


  “那我能開始聽故事了嗎？”我受了他的感染，歪著頭笑嘻嘻地問道。


  “元國三皇子淩然，天縱奇才，自幼聰敏過人，有驚世之才，但極少露麵，留給世人的，大多都是些傳的神乎其神的傳說。這次元國太子淩澈前來薑國，不知怎的淩然也跟著來了，還出現在了薑國國宴上，據說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後來又一曲震驚四座，估計都快被傳成神了。”


  “比你還要好看麽？”


  “哈哈，傻丫頭，你覺得我很好看麽？”


  “恩。”


  “那不如嫁與我，以後就天天都能看到了。”


  “什麽？”哪有人第一次見麵就提親的？這人的腦子裏都裝的些什麽？可曾學過四書五經？知道什麽是儒家禮教嗎？

  “不要亂開玩笑！”我斂去笑意，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