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歸去來兮

  房間不算太大，但十分整潔，陽光可以很好的從窗子裏照進來，周圍很安靜，能聽見鳥兒的鳴叫聲，嘰嘰喳喳的吵鬧著，可能是在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我醒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伺候的下人，想來是什麽郊區別院之類的。


  而雲清，我的華清幻境突然失控，他正好出現在千穹雪山，到底又是不是偶然？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我決定還是不想了，因為……我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啊，桂花糕！”我眼睛一亮，隻見雲清推門而入，笑著開口：“好靈的鼻子。”


  我的目光全然在桂花糕上，也不顧矜持，伸手便要，他將包紮的細繩解開，再將油紙鋪平，白白淨淨、四四方方的一疊桂花糕就躺在了我的手掌上，我拿起一塊一口吞下，還未待完全咽下，就拿起了第二塊，一並塞入口中。


  “喝口水，慢慢吃。”一個瓷杯遞到我麵前，我抬頭，淡淡的清茶，倒映著雲清模糊的輪廓。


  “恩，謝謝。”我臉有些發紅，就我這般吃相，還是在一個剛認識的人麵前，實在是太丟臉了。


  我埋頭隻顧吃，雲清的笑聲在頭頂炸開，低沉又好聽，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吃相是不太好，可你就不能笑的克製一點嗎？”


  “我並未取笑你，隻是覺得你這樣子，很可愛。”


  什麽？可愛，第一次有人在看了我的吃相之後還說可愛的，我詫異的看向他，眼神中飽含著這人是不是眼神不好的猜疑。


  不要覺得我沒出息，如果你也天天被某人念沒規矩沒涵養沒氣質脾氣不好臉還圓……的話。沒錯，某人就是伽言，我除了金子唯一認識的人。


  金子不會開口念我，伽言會，金子不會嫌棄我臉圓，伽言說那是因為金子喜歡一切圓的東西，例如線團、蹴鞠……還有我，可我臉圓還不是因為他的手藝是在是太好了，我這樣的貪食之人怎麽忍得住。


  伽言的種種惡行數不勝數，加之在我身上就是一部悲慘的血淚史。伽言大神的毒舌功力絕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對於我這般反應又慢，口舌又拙的人簡直就是無盡摧殘，也就養成了我總是自慚形穢的毛病。


  “想什麽呢？”雲清的話把我拉了回來。


  “哦，哦，沒什麽。”我又晃神了。


  “為什麽這般沒有自信？”雲清問到了關鍵。


  “啊哈，有嗎？沒有啊。”我挑眉，故作輕鬆，以掩飾心慌。


  “你真該多照照鏡子……你知不道你有多麽……”


  “多什麽？”我急著插嘴。


  “多麽好看。”雲清頓了頓，定定的看著我說道，眼神清澈明亮，不像是說謊。


  這一看倒讓我愣住了，他眼神中流露的，似乎太直白了。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又紅了，這感覺讓我覺得十分不自在，於是急忙別開了臉。


  “對，對不起，是我唐突了。”他又急急道歉。


  我不再說話，也不轉過身去。


  他停了一下，隻好說：“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語氣無奈。


  直到聽見關門聲，我才回過頭來，陽光從門的縫隙中穿透進來，渡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裏，像是再也不回來了似的。


  我的心口開始隱隱發痛，一股一股地擰著勁兒，漸漸痛的說不出話來，眼前的景象開始變花，意識一點一點抽離。


  身體仿佛浸到了極其冰冷的深水之中，刺得骨頭都發麻，可我卻使不上一點勁，隻能任由自己一點點下滑，直至黑暗的深淵。


  恍惚間，似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不斷地、焦急地呼喊著：芷蕪、芷蕪……


  我睜不開眼睛，這聲音耳熟極了，我卻死活想不起來。


  再次醒來的時侯應該是在夜裏，屋子裏昏暗不明，隻有半截未燃盡的蠟燭還搖曳著微弱的光，我側頭，雲清趴在床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