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魘心之灰

  第125章 魘心之灰

  這兩個劉姐的穿著都是一致的,連頭髮的分界也偏向了同一邊。站在一起對視的時候,就像是在照一面落地鏡。


  「這是什麼邪術?」我目瞪口呆地說道。


  「劉姐有雙胞胎姐妹么?」虞非白揮手趕走一隻蚊子,說。


  「據說她是在十幾歲時懷了孕,跟落木村的一個男人私奔來了這裡。後來一直沒有去找家人,而且這些年來村裡也沒有人發現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妹,我看你這個狗血猜想應該是錯的吧。」我也希望事實是這樣,可惜不是。


  「那就是魘術了。」


  「魘術是什麼?」我只聽過歷史上有皇子以使用魘術的罪名遭了秧,可這魘術到底是什麼,又是用什麼來操作的,我從來都沒有聽過,網路上也沒有更多的資料了。


  「類似於一種催眠術,通常會有一樣東西作為媒介,持有這樣東西的人會產生幻覺,就比如兩個劉姐。」虞非白扯下一片葉子,說:「你看到的可能是樹葉,事實上。」


  他收起手上的葉子,攤開另一隻手,掌心裡是一撮泥土。「它可能是長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裡兩個劉姐最多只有一個是真的?」那另一個人又是誰?

  「錯,更有可能的是,她們誰都不是真正的劉姐。」虞非白眯起眼來,聲音如含了冰珠般冷。


  是啊,土根前後殺過兩次劉姐,可他頭一次殺的也未必是真正的劉姐。


  「如果是魘術的話,為什麼還能有兩個劉姐?」我最不懂的就是這一點,既然想蒙蔽人,為何要弄出兩個相同的人。


  「魘術的展現依賴於媒介,媒介之物稱為魘心,是最關鍵的東西。劉姐這特點跟蚯蚓還真的挺像,恐怕魘心也是蚯蚓之類斷體重生的東西。」說到這,虞非白興奮起來。「你還記得那張單子么?」


  我摸出來一看,上面有一味材料與之吻合——魘心之灰。


  「看來桑林巫讓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這魘心。」我激動得掌心出了些熱汗,怕弄壞方子,趕緊收了起來。


  「可這施展魘術的人是誰?中了魘術的人又有多少?」虞非白話鋒一轉,沉重道。


  「對了,昨天她的兒子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可今天就復活了兩個人,他難道不覺得恐慌嗎?」我想到了一個人選。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時,劉三厭背著他的工具,慢悠悠地歸家。


  「劉姐不會害他吧?」我問。


  劉三厭雖有嫌疑,可兩個劉姐都未必是人,不知會不會對他不利。


  「我也不知下魘術的人想做什麼,還是先看看再說。」虞非白對魘術所知甚少,選擇了按兵不動。


  走到門口的時候,劉三厭停下腳步,仰頭聞了聞屋內的飯菜香味,笑著推門進去。


  一進門,兩個劉姐就放下手裡的活計,齊齊過去抱他。劉三厭張開雙臂給予回抱,原來他也是知曉的。


  我心中又有了另一個推測,該不會是看到劉姐死後,劉三厭無法接受,便使用魘術讓劉姐「復生」,順便讓另一個去折磨土根吧?

  劉三厭很謹慎地關上門,進屋放下自己的東西。一個劉姐給他盛飯,另一個取下他的臟衣服去洗。


  劉三厭扒拉了幾口飯,兩個劉姐同時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坐下來和他一起吃飯。


  他看看桌邊二人,張口說了句什麼,那兩人聽了之後,無言地對望了一眼。


  「他說了什麼?你能聽見嗎?」我們這距離沒法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但我感覺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好像挺重要的。


  虞非白揚聲重複了一遍:「他說,你們兩個人太麻煩了,我要處理掉其中一個。」


  「這是要殺人了?」


  虞非白繼續讀著他們的唇語,然後回答我:「沒錯。她們其中一個妥協了。」


  達成一致后,同意犧牲的那個人乖乖地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背部挺直,頭髮紮成了不礙事的馬尾。另外一個劉姐拿了個鐵盆進屋,不知道是去做什麼。


  劉三厭又吃了幾口米飯,去裡屋找了些粗糙的麻繩來將她牢牢捆在椅子上。然後,他拿了一個空碗和一把小刀過來。


  劉三厭口中不知在念著什麼,邊說邊用刀割開了劉姐的手腕。血液流進碗里,很快就裝了大半碗。


  拿夠血后,劉三厭也不做止血措施,任留血液橫流。他用小刀的刀柄沾上鮮血,自劉姐的額頭開始,在皮膚上畫下看不懂的咒文。


  直到劉姐的臉蛋、雙手和腳掌都塗滿了血色的咒語,劉三厭才站起身來,正握住小刀,一手輕按劉姐頭頂,割開了她的頭皮。


  劉姐有一頭漂亮的長發,黑芝麻般的黝黑油滑,不摻入任何的白髮。鋒利的刀子輕易地就切開了她的頭頂,就像是在分割一片紫菜。


  刀子沿著她的分界線劃開,劉三厭用嘴叼住刀柄,用雙手按住頭顱左右兩側,再輕輕一扯,頭皮裂成了均勻的兩半。從額頭開始,她的皮膚沿著一條看不見的中位線裂開,露出了暗紅色的肌肉。


  劉三厭用刀子破開了劉姐的衣裳,整個剝皮的過程進行得很慢很細緻,加上他正好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我們能看到的不多。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劉三厭往側邊站開,地上掉落了一層薄薄的美人皮,活像是一張攤得漂亮的煎餅。


  而椅子上的人竟沒有亂動過哪怕一次,直到自己的皮膚剝落在地,她也只是閉著眼睛,漠然地坐著。


  這時,安然無恙的那位劉姐回來了。她的盆里多了很多新鮮的綠葉子,她取了些香灰撒在上面,遞給了劉三厭。


  劉三厭接過鐵盆,拿起葉子,一片片地貼在血人的身上。剝皮人渾身是血,是最好的黏合劑,很輕鬆地就與葉片連接在一起了。


  劉三厭將血人貼成了一個綠葉人兒,唯獨留出了胸口那一塊沒有處理。他踢開鐵盆,轉而拿起一把尖刀,一刀刺入了她的心臟。


  至此,血人沒有了聲息,她徹底地死了。


  仍活著的劉姐面無表情地看著椅子上的屍體,彷彿那一切都與她無關。過了一會兒,她走上前去,取下對方脖子上的愛心項鏈,丟棄在地。


  做完這些,劉三厭露出疲憊的神色,就著滿手的血又去桌上吃了第二碗飯。


  吃完后,劉姐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劉三厭稍作休息,換了一身耐髒的衣服,帶上工具出門去了。


  這個時間點,劉三厭應該是回去他的木匠店鋪繼續幹活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看著劉三厭從底下走過,我不自覺地壓低了嗓音。


  「魘術應該是劉三厭下的,你說魘心會不會在他家裡?」虞非白仍盯著屋內的血人,說。


  「可這不是還有一個劉姐在么?」我蹲得太久了,都快堅持不住了。


  「我們可以支開她,騙她去城裡,這點時間肯定夠了。」虞非白道出了他的計劃。


  「好。」我也贊同他的主意,主動掏出手機要給劉姐打電話。


  我剛撥通第一個鍵,虞非白就按住我的手,說:「等下,壞事了!」


  「怎麼了?」


  我挺直身體看去,原來是土根來了。


  他對這間屋子似乎很熟悉,見大門關著,他不慌不忙地在門上摸索,從一處伸手進去,幾下就拉開了門后的。


  劉姐還在收拾東西,沒有注意到土根悄悄推開了大門,走到了客廳去。地上還有未收拾的屍體,土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美人皮,還有椅子底下辣椒般耀目的血液。


  「你,你居然又復活了!」劉姐剛出來,就和土根碰了個正著。土根盯著她脖子上的項鏈,神色驚疑不定。


  劉姐冷漠地看著他,「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我不來這裡,怎麼會發現你是個妖怪?」土根從口袋裡掏出他所有的愛心項鏈,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會有兩個你在這裡?今天上午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我明明看到你開車出城,可後來又有人跟我說撞見你在買菜。你用了妖術,將我騙得團團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劉姐怒斥道。


  「你不知道?等我把村裡的人喊過來,讓他們看看這具屍體,我看你還能說什麼!」土根撈起地上的美人皮,滑膩的皮膚掠過他的指尖。他打了個寒顫,迅速把人皮又丟在了地上。


  「我殺了你兩次不成,我今天非要剷除你這個禍害!」


  劉姐皺眉,「你殺了我兩次?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呵呵,妖怪!」土根趁她失神,一把抄起桌邊的椅子砸向她。


  劉姐常年為兒子送貨跑腿,本身也是有些力氣的。她死死抓住椅子腿,與他僵持了半天,終於把椅子丟掉。


  可就在她甩掉椅子的時候,緊握住椅子另一邊的土根也順勢衝到了她的面前。還不等劉姐反應過來,一把刀就送進了她的胸口。


  就這樣,我見證了劉姐的第三次死亡。


  土根板著臉,拔出刀子,將劉姐平放在地。他先確認過劉姐的鼻息,證明她的確死了,才去廚房找了幾把刀具來。


  在光天化日之下,土根做出了比上次更瘋狂的舉動。他利用手頭的刀具,把劉姐分屍,切成了一塊塊肉塊。


  等到分屍完畢,土根身上掛滿了紅色的血液、黃色的脂肪和白色的骨髓。要切斷人的骨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幾乎花光了渾身的力氣。最後,在一攤血泊里,他不顧一切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然而,喘了一會兒后,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土根兩手撐在濕黏的地上,蹬著兩腳,狼狽地後退。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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