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千金不換
第48章 千金不換
「你。」聽到我的話，虞非白瞪了我一眼。
我忽然有些想笑，好歹憋住了，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傅斯連是我的朋友，我絕不會放任不管。」
虞非白如今還是一個冷血的鬼魂，即使有人情味，也只是那麼一丁點。我和他是連在一起的，他豈會看著我自己涉險。
但我好像想錯了，因為我跑出了好久都沒有聽到他追來的聲音。想到傅斯連，我加快了腳步。
等著吧，虞非白一定會過來的。
出口就只有一條路，所以我也不用擔心會走錯地方。跑著跑著，我總算看到了傅斯連。
他蹲在地上，耷拉著背，可能受了傷。我沒有多想，走過去拍拍他，說：「傅斯連，你沒事吧？」
他轉過身來，臉上爬滿了褐色的蟲子，與我距離不過十厘米。
「嘿嘿嘿。」他張開嘴，更多的昆蟲順著口腔爬出。其中幾隻把頭對向我，翅膀震動，明擺著要飛起來攻擊我。
我一把捂住自己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嘴巴，往後退去。
蟲子全都從他臉上飛了起來，那人臉蛋上的皮肉千瘡百孔，是啃咬后的傑作。破爛的皮膚像是蜂巢般有一個個小孔，裡頭還有白色的蟲卵在蠕動。如果我碰上蟲子，想必也是這樣的下場。
「躲開！」傅斯連從前方跑來，就地打了個滾，從那人的旁邊經過。同時，他撒出一把白色的藥粉。
藥粉對蟲子有效，但效果並不顯著。那些蟲子劇烈振動著翅膀，沒用多久就把粉末抖得乾乾淨淨。
倒是那個蟲人十分痛苦，捂著臉倒在地上抽搐，一條條白色的死蟲落在地面，激怒了所有成蟲。
蟲子默契地分成兩邊，各自沖我們飛來。
「兔崽子們，搞定他！」這時，鬼屋裡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老趙。
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三個服務生殭屍，他們快步跑到我和傅斯連面前，用身軀形成肉盾，替我們擋住了蟲子的攻擊。
殭屍是死的，並不懼怕那些蟲子。他們用手在空中拍打，一巴掌就能打死幾隻。即使有蟲停在他們身上啃咬，他們也不會發出半點聲音。
傅斯連推了推我，低聲說：「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快走。」
「我不走。」我倔強地不動，「我們都很關心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但請你不要衝動。衝動不一定會帶來成功，卻一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傅斯連，你冷靜一下好嗎？」
他愣住了，用一種複雜的眼光注視著我。
最終，他眸中憤怒的火焰逐漸平息，他恢復了一貫的神情。
而蟲子的聲音也在此刻消失，老趙跨過蟲人的屍體，看著滿地的蟲子殘肢和綠色的液體，說：「嘖嘖，這些可都是蠱蟲，不過也挺小兒科了，看來她只是想甩掉你們。」
「你來這裡做什麼？」傅斯連居然認得老趙，「趕屍族與蠱族之間也不是什麼和平友愛的關係吧，你居然能沉住氣不去收拾她？」
「我只是一個擁有趕屍族技能的殭屍，不管是誰，只要沒有冒犯到我，我就不去管他們。」老趙一點都沒有中他的激將法，「小子，你和蠱族有什麼仇？」
「不要你管！」傅斯連冷著臉，說。
老趙又去捻起地上的白色粉末，聞了聞，甚至舔了一下。「唔，你這東西做得不怎樣，對付普通的蠱蟲還行。可要是遇上厲害點的，人家只會把這個當糖霜吃。」
「你應該知道怎麼對付他們吧？」傅斯連看著他，「教我，多少錢都行。」
「哈哈哈，我老趙雖然是生意人，但這好歹也是我的獨門絕技，千金不換。」老趙拍掉手上的粉末，說：「想要學，除非你給我磕頭，當我的徒弟。這些年來我也沒看上誰，小子你的資質還行，我就委屈一下吧。」
「沒門！」傅斯連怒道。
「你們傅家的人就是那麼奇怪，一直獨來獨往，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可是這個世上又有誰是永遠能靠自己就行的呢？小子，不要讓你們的家訓影響了你。我這話就擱在這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趙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就是想在拜師禮上訛我一筆吧。我知道，你覬覦我們家的東西很久了。我也跟你說過，那都是我們家族世代流傳的東西，不會給外人。」傅斯連無情地點破他的意圖。
「啊哈哈哈，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呢。」老趙摸著自己的臉，心虛了。
當我和他們轉身往回走時，我才看到虞非白就在我身後不遠處。我驟然想起了一件事，剛才殭屍肉盾為我們擋蠱蟲的時候，其實還有幾隻漏網之魚向我們飛來了。但它們飛了一半就摔在地上死了，那應該是虞非白的手筆。
「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虞非白應該是生氣了，跟我說話時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知道是我違背了他的意願，逼迫他做了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對他笑了笑，說：「對不起，但我相信等你找回魂魄以後會理解我的行為的。」
「老趙，她中了蠱，你能幫忙解嗎？」柯凌月說。
好吧，看來老趙的生意做得還真不錯，驅邪師都認識他，我得重新審視一下他了。
「小事一樁。」老趙揮了揮手，「就在這裡解吧，待會我讓兔崽子們清理一下這裡。我老遠就聞到那臭老太婆的味道了，那些蠱蟲臭得要死，嘖嘖。」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傅斯連問。
「知道，但我只告訴我的徒弟。」老趙賣起了關子。
傅斯連翻了個白眼，默默地走開了。
「來，妹子，過來。」老趙自以為笑得人畜無害，其實他的笑容十分猥瑣。
許晴茹猶豫了一下，看向了我。
我點點頭，說：「他很厲害的。」
「那是。」老趙很不謙虛地點點頭，給了我一段紅繩，讓我纏繞在許晴茹的腰上，大概就是在胃部的上方繞一圈。
我手心出了點汗，所以摸完紅繩后還留下了些紅色的印記。我搓了搓手掌，說：「你去哪裡批發的紅繩，居然還掉色。」
「那是公雞血，新鮮著呢。」老趙頭也不抬地說。
我嫌惡地用紙巾擦掉血跡，「你也不給我提個醒。」
綁完紅繩，老趙讓許晴茹坐下來，撩起衣裳，露出腹部。
「你們女生來吧。」老趙看出她很害羞，便翻出一個雞蛋，用一根穿了紅線的針戳了個小孔，扎進雞蛋里，然後遞給我。「小心點，別弄破了。這雞蛋熱乎著呢，剛從雞屁股下撈來的。」
雞蛋的確很新鮮，老趙撿來后也不洗一洗，上面還黏著些雞屎和雞毛。
按照老趙的吩咐，我用雞蛋在許晴茹的胃部上來回滾動。冰涼的雞蛋剛碰到她的皮膚時，她還縮了縮。
在我滾雞蛋的時候，老趙提起兩邊多餘的紅繩，拉得緊緊地，彷彿是在阻止什麼東西往上逃。
我來回不知道滾了多少次，連掌心接觸的蛋殼都變得溫熱起來。原本新鮮的雞蛋也散發出濃重的臭味，熏得我睜不開眼。
最後，老趙解開紅繩，對我說：「可以了。」
「就這樣？」簡單的幾個步驟就能把蠱蟲去除，我對此持以懷疑的態度。
「你要不要看看雞蛋裡邊的樣子？」老趙聳了聳肩。
「你承受得了的話就打開看看。」虞非白在我耳邊涼涼說道。
畢竟好奇心太大，我還是無視了他的話，找個地方磕破雞蛋，掰開看裡面。
那雞蛋還是生的，但裡頭一點蛋清都沒有了。剩下的蛋黃顏色褐黃，仔細一看，在薄膜裡面還有很多細小的蟲卵在翻湧滾動，像是小蝌蚪在水裡遨遊。
我乾嘔幾聲，以前聽過用雞蛋來解蠱的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老趙挖了一把粉末灑在蛋黃上，一陣「滋滋滋」的聲音后，蛋黃著火了，自個兒燒得乾乾淨淨。
「行了，妹子啊，以後東西可不要亂吃啊。」老趙拍拍手，對我說：「記在你賬上了，十萬。」
「什麼？」我打了個激靈，「這麼貴？」
「我老趙很少親自出手，這次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幫你們的。」老趙看向虞非白，說。「這十萬不算你利息，行了吧？」
我恨恨地咬著牙，就算是不計利息，十萬塊也很多了啊。
「老趙，你看看這是什麼。」虞非白開口了。
「什麼？」老趙轉過身來，就看到一個球體飛過來，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接，是那個怪嬰的頭顱。
怪嬰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居然還能動。他的目光鋒利地剜著老趙，還張開嘴巴「咔咔咔」地想咬老趙幾口。
「喲呵，這東西不錯啊。」老趙喜笑顏開，「行了，十萬塊不用還了。不過啊。」
他看看許晴茹，想了幾秒，說：「送你個東西。」
「什麼？」許晴茹問。
一根細如髮絲的針刺在許晴茹的穴位上，讓她暈厥過去。我扶住她，說：「老趙，你幹嘛？」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記住為好，我是在幫她。」老趙擺擺手，「免費的。」
我沉默了，他說得對，許晴茹如果還記得這些，她的人生都會因此而改變。
之後，老趙和殭屍們留下來清理，確保沒有蠱蟲會再禍害人。我和其他人回到宿舍，直到許晴茹醒后，她只當自己做了一場刺激的夢，拉著我反覆說了幾次，還揚言要寫成小說。
「得了吧，你覺得有人會看嗎？」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說。
「肯定有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屍心妄想錄》。」許晴茹樂呵呵地塗著指甲。「給你當個主角好了，沒準我寫的會變成真的呢。」
什麼破名字，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