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認錯

  清堯沒去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她的目標從始至終就只有領頭人。


  趁著不少人愣神的功夫,手掌一翻,一方軟帕就在手心裡安靜的待著。


  眼角一閃,就看見軟帕順著領頭人的方向而去。


  有人以為清堯是擲出了暗器,大驚之下手中的武器一揚就像清堯沖了過去。


  沒有知曉緣由,清堯不想和人動上手,當下腳尖一點,整個人順勢而起,落在身後大樹的樹梢上。


  本來就是黑夜,又加上火把照亮的力度不過,清堯這一躍,站在地上的人就看不清她具體是在什麼地方了。


  不等人再去追,領頭人已經把那方軟帕看了個夠,確定了無害之後就阻止了手下人的叫囂。


  看了看周圍四立的樹木,領頭人折眉:「請公子出來吧,我會約束好手下的。」


  風聲一抖,清堯就已經安然的站在了之前的位置。


  清堯突然出現的樣子嚇到了不少站在她附近的人,膽小的更是連連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清堯歉意的對那個膽小的人笑笑,因為光線的原因只露出了半張臉,就這麼一笑,頓時化去了臉上的魔魅之氣,出塵脫俗。


  「如何?」


  領頭人緊了緊手中的力度,皺著眉頭,好半天沒有說話:「我不可能讓你開棺。」


  清堯嘆了一口氣:「亦非我所願,我只要那條髮帶。」


  也許是知道了清堯的身份,領頭人隱隱也是鬆了一口氣:「抱歉,姑奶奶死前有遺言,要帶著那條髮帶入土。」


  入土!清堯不禁冷笑:「那是我贈予他的東西,怎麼可能讓別的女人帶入土!」


  領頭人一頓,似乎是不願意對上清堯的堅持,但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遺訓不能不顧:「抱歉。」


  清堯穩穩的踏出了一步,周圍的空氣都慢慢的開始凝滯,讓人覺得不舒服:「由不得你們不願意。」


  站在陣外的單伽後退了數步,藏身於一棵足以擋住自己和賀圖之的大樹後面,把人放下。


  他知道,清堯生氣了。


  原本詞窮的領頭人面對清堯的逼迫也是極不舒服,這麼多年了,誰敢這樣和自己說話?

  「當年給了我們姑奶奶那就是我們姑奶奶的了,怎麼想要回去?」


  清堯冷笑,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給?」


  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竟然把這東西送出手?

  如果說是愛慕,那更加不可能,誰會把自己徒弟送的禮物當做定情信物送出去!

  想到這裡清堯也是囧了,而且,按照對方話中的意思,好像,這姑娘一生未嫁?

  領頭人似乎是被勾起了什麼記憶,氣息有些輕微的紊亂:「怎麼?不承認了?當年若不是姑奶奶幫忙,他也不可能請到迷羅先生為他弟弟治病吧?」


  迷羅先生?弟弟?治病?


  欽墨師兄沒有弟弟,但是,硯青師兄有弟弟,不就是欽墨師兄!

  那,那人家姑奶奶愛慕的其實是大師兄?

  送髮帶給人姑娘的也是大師兄?

  跟小師兄沒有關係?


  不知為何,清堯聽到這個推測,心裡隱隱的鬆了一口氣,還有一些小小的歡喜。


  清堯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來了。


  好像是因為嫉妒欽墨師兄有一條自己親手做的髮帶,在小師兄戴出去的第二天,硯青師兄就找上了自己,也要了一條。


  雖然圖案不一樣,但是材質,香料什麼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清堯舔舔唇,急於像領頭人求證:「髮帶上的圖案是不是一枝桃花?」


  領頭人一頓,腳步後退了兩步:「你?」


  清堯噗嗤一笑,知道領頭人拒絕了:「我當時做了兩條一模一樣的,兩位兄長各贈了一條,只是圖案不一樣而已,你確定是什麼圖案我就確定是哪位兄長了。」


  「兄······兄長?」領頭人有些結巴,打量了清堯好幾遍,這相差,也太大了吧?

  那兩兄弟是三十年前過來的,這弟弟,也能相差這麼多?

  察覺到對方的不信任,清堯淺談了一口氣,存在時差么?


  「你就沒懷疑過?」


  領頭人沉默了許久,是的,自己怎麼可能沒懷疑過,那兄弟倆在寨子里待了近十年,卻一點都沒變過,不論是容貌或是其他。


  否則,爺爺怎麼可能不讓姑奶奶如願。


  對方帶著寨子的十二年裡,寨子里出奇的風調雨順,平安無恙,若說真的和這兩人沒關係,領頭人是不信的。


  更何況,自己還親眼見過那人······


  領頭人的沉默就是清堯最大的籌碼:「兄長失蹤近十年,家中牽挂甚重,如果你清楚,還請告知。」


  「十年?」領頭人一挑眉,眼中儘是滄桑和感慨:「他們在我這裡待了十二年!」


  看到清堯亮起來的眼眸,領頭人乾脆的打破了她的希望:「可惜,十八年前他們就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清堯喃喃,又遲了嗎?


  師兄,你們到底在哪裡?


  清堯有些倉皇,仰頭看看不是星子漫布的夜空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在層層樹枝的圍繞下,根本就看不到夜空。


  算了,不是已經快要習慣了嗎?

  次數太多,都要麻木了。


  看到清堯單手立於原地仰頭張望,滿身透出來的寂涼看得人鼻酸。


  領頭人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呢?

  萬一說了,這傢伙要硬闖,怎麼辦?

  看了看遠處的的師門,領頭人做不下決定,事關祖宗們的安寧,這樣的責任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寨主可以做得了主的。


  可是這墓穴中,也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去的。


  清堯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緒,如果每次失望都要很久,那自己就是真的什麼偶讀 不要做了。


  「謝謝你們照顧了我師兄很久,可以跟我說說他們的事情嗎?」清堯取出扇子在手心敲打,又是之前出塵如玉的公子模樣:「我有重謝。」


  領頭人將頭一瞥,錯開清堯笑意盈盈的模樣,這麼一副模樣,笑起來真是夠勾人的!

  「捎待片刻,我們把姑奶奶送進墓穴,然後請公子跟我們回寨子吧!」


  清堯把摺扇慢慢的打開,遮住自己下半張臉,有些歉意:「不止我一人呢!叨擾!」


  「嗯?」領頭人銳利的眼神四散開來,還有自己沒有發現的?

  事已至此,單伽兩人躲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乾脆就大大方方的就扛著還不能動的賀圖之就從樹后出來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人,不少人瞬間就拿出了武器,準備防範對方的出手。


  領頭人苦笑,揮揮手讓人把武器撤下,讓兩人進來。


  清堯推辭,主動站了出去,給前面準備開墓門的人騰位置,自己和單伽退居於樹下等待。


  沒有人看見的是,黑暗中,清堯手中光芒一閃,一粒細小如沙子的東西順著門被推開的縫隙就鑽進了門后,沒了動靜。


  因為洞門打開后,洞中的光線就投了出來,所以這細小的光亮變化沒有被人所注意到,就連一直關注情況的領頭人也沒有發現這一細微的不同。


  看著洞內牆壁上若隱若現的光點,清堯有些奇怪,難不成裡面點的是長明燈?

  洞門大開,十六個抬著棺槨的人在捧著牌位的男子的帶領下緩步進入山洞中,隨著最後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洞門隨即合上,剛剛出現的光線也隨著洞口的關閉而消失在洞內。


  而領頭人也不知道是沒有必要進去還是想在外面看著清堯一行人,倒是沒有跟著那十七個人進去。


  手中的白帆就地插在洞門口的軟泥中,然後在洞外的三個方向上撿了三塊手掌大小的石塊蓋在了白帆的竹竿底部,然後就一直陪在清堯的人的身邊,再沒有離開。


  在洞門外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過後,洞門再次打開。


  清堯抬目一掃就發現了不對,進去的是十七個人,但是出來的,只有十一個?

  清堯好奇的轉頭去看一直在身邊沉默的領頭人,對方對著清堯一點頭:「另外六個是家僕,本就是要捧著姑奶奶去的。」


  清堯收回目光,安靜的跟在領頭人身後默默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照舊是來的方向,一整隊人在改換過方向後順著原來的方向回去了。


  清堯發現,身後的一群人在一邊走的時候一邊在脫身上的麻布和白孝,而且一路走一路丟,並且沒有一個人回頭。


  不等她問,領頭人低聲在身邊告誡:「不要回頭!」


  雖然不明白,但也尊重人家的習俗,嚴謹的保持著前視的姿勢沒有動過,還踹了一腳身後的單伽,示意對方也尊重一下。


  扔東西的動作是從隊尾開始的,一個人接一個人顯得極為有順序,慢慢的隨著路程的拉長,就輪到了領頭人。


  領頭人一邊解著身上的白色馬褂一邊給清堯解釋:「身上有沒有白色的東西,你們也扔一件。」


  說著又解下了身上其餘的白色物事,隨時準備著若這三人沒有就遞過去一件。


  清堯掏了掏,掏出三條素白的沒有任何裝點的手絹,兩條遞給身後的單伽和賀圖之,一條對著領頭人揚了揚,示意自己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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