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這就是癥結
盛夏沉默，王瑾莉也無聲響。
賀子桀夾在兩人中間，索性也是不言不語。
「媽，你到現在還是討厭我，對嗎。」
盛夏問的直接，甚至這句話根本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肯定。
「你出現的太突然了。」王瑾莉沒有遲疑，儘管難言，卻還是選擇坦誠：「這就是一直以來，我對你橫亘與心的癥結。」
盛夏與王瑾莉之間，幾乎每一次見面，都是伴隨硝煙戰火。
出現的太突然……這就是雞犬不寧的原因嗎。
「你改變了我的兒子，你將他變成了我不熟悉的樣貌。」王瑾莉十指相絞，半含唇苦笑：「憑什麼，你憑什麼？」
盛夏按住了賀子桀的手，她不希望賀子桀在此刻維護她。
這可能是王瑾莉首次，也是最後一次向她袒露內心。
「你知不知道我多為他驕傲。」王瑾莉泣聲含著怨念：「為什麼你一出現就什麼都變了？他此前從不與我頂嘴，從不與我反抗。可為了你，他頂撞我，諷刺我，欺騙我。盛夏……如果你站在我這個立場，你會接受這個改變你兒子的人嗎。」
這是王瑾莉的委屈。
說出來，便引人深思的問題。
盛夏不解釋，不反駁，她緩而點頭，附和一句：「是，挺不能接受的。」
王瑾莉突然笑了，笑的意味不明：「你是盛家的女兒，盛世的繼承人，卻淪落到依靠我兒子才能拿回家產的地步。所以我懷疑你，有錯嗎？」
「嗯，是沒錯。」盛夏緊緊握住丈夫的手阻止他開口，面上浮現出與王瑾莉相同的笑容：「我接近賀子桀的確是目的不純。」
「那好，請你此刻站在我的立場，將你自己化作一位母親。」王瑾莉肅沉了面孔：「你會怎麼看待這個目的不純的兒媳婦。」
盛夏抻眉，笑而不語。
王瑾莉長嘆了一口氣，雙肩緩緩塌陷。
「朱阿姨說，是我太鑽牛角尖了。」王瑾莉鬆開相絞的雙手，青紅的手指搭在膝蓋上：「是我將自己的不滿委屈都強加在了你身上。」
盛夏聞言，眉凝糾結，目光里透著幾分疑惑。
王瑾莉與她對目，卻是緩和了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道：「我不是沒有發現鍾志宏的異樣，可他曾經救過子桀的爸爸，而他也是當初和子桀父親一起打拚，最後唯一留在公司的老人。」
所以……不能涼了人心是嗎。
盛夏也不移開目光，卻是收斂了眉間戾氣。
「當時我雖不知道牧蕾的存在，卻也發現公司有暗潮湧動。」王瑾莉淺緩了笑容，面容攏起嚴肅的認真：「鍾雅欣一心想嫁給子桀，起初，鍾志宏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甚至還有制止並強行扭曲女兒意識的行為。可是後來，他卻又突然來向我表達希望聯親的心愿。」
盛夏心中忽而浮出一抹驚神猜測！
而下一刻，王瑾莉的自白就直接落實了她的驚疑。
「鍾志宏在風爵的影響力絕對不小，別人可以鬧事，他不能！既然他主動提出了這個想法，那我便順勢用鍾雅欣綁住他。畢竟鍾雅欣是真的對子桀動心，除非鍾志宏能豁出女兒不要，否則他一定不會輕舉妄動！」
盛夏腦子裡轟聲而響，濃黑赤潮煙霧沖的她喉間一陣刺癢。
這算是什麼……
鍾志宏打算讓女兒到賀子桀身邊做卧底。
而王瑾莉，卻打算綁架鐘雅欣做人質？！
也難怪……
畢竟王瑾莉當初是能與賀運生並肩而行的伉儷夫妻，絕對的賢內助。
風爵成立之初，也是她掌管著運營總監的大權。
你能說她觀察能力不強，手段不高明嗎？
賀子桀早知鍾志宏的真面目和牧蕾之事，為了不讓母親跟著擔心難受所以才不告訴她。
而王瑾莉憑藉自己的觀察和推論，也摸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她卻是為了不給兒子增加負擔，而用自己方式去替他化解危機。
你能說她不是個好母親嗎？你能說她錯了嗎？
當初，王瑾莉強行逼迫兒子迎娶鍾雅欣。
甚至盛夏已經與賀子桀成婚，王瑾莉還依舊各種威逼兒子去照顧鍾雅欣的情緒。
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最大程度上穩住鍾雅欣對賀子桀的執念，以此來控制她的父親鍾志宏嗎！
盛夏轉目，見賀子桀滿眼失落的憂傷。
他知道了。
什麼時候呢？
盛夏低頭，沉陷於自己昏脹大腦中的繁雜思緒。
之前盛宸被鍾志宏綁架，賀子桀第一時間就去找王瑾莉了。
是那時候嗎……
那時候，他向母親坦白了牧蕾的事情，並且揭露了鍾志宏的醜惡嘴臉。
因為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以為是王瑾莉策劃了這場綁架。
然而……並不是。
王瑾莉接受了兒子的坦白，也將自己多年以來的苦心開誠布公。
賀子桀知道了真相，所以從那時起，他便開始引導著妻子去接受母親。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連上了。
盛夏突然騰升陣陣煩躁，像是懷揣著一座火山，岩漿涌動頃刻即將爆發。
如果母子倆都能早點與對方坦率，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中局面。
盛夏氣的渾身發抖，怒嗔的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
她算什麼？
母子兩相互關心中的犧牲品嗎？！
「盛夏，對不起。」
王瑾莉在賀子桀雙臂緊緊環抱住妻子的同時真誠開口，語音帶著泣淚，咸澀而惋惜：「是我錯怪了你，是我將自己心中的不滿都強加在了你身上……對不起……對不起……」
盛夏氣性很大，而且從小就最討厭被冤枉！
她閉目沉聲，說出的話也是字字怒斥寒霜：「我就是懷揣目的嫁給賀子桀的，也是我強迫他不聽你的話欺騙你，該是我道歉啊！但是不好意思，因為你那句遲來的坦誠，我必須幫著賀子桀打壓鍾志宏！我必須幫著他收住那個你拚命想安插鍾雅欣的位置！這就是我們簽訂的協議！都是因為你們母子倆所謂的彼此關心！」
王瑾莉泣不成聲，掩面痛哭。
賀子桀雙目赤紅，眼窩中氤氳著炙熱的咸濕。
「我才是那個從頭錯到尾的人……我怎麼辦呢，我還能怎麼辦呢。」盛夏抬手狠狠抹過眼角嘶聲厲吼：「我愛上了你的兒子我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