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國師息夷
見他出現，周顯之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比之周顯之太后算得上是鎮定，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落在息夷身上的時候卻已經消失不見。
只淡淡問道：「國師，為何這般做？」
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絲毫不見方才震怒的樣子，顯然，對於眼前這個人，太后極為的忌憚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夷王最為信任的國師息夷。
如今南夷王年邁體弱，國內內爭不斷，息夷支持的並非是太子元時，而是五皇子元烈。
但是元時母族的力量這些年強大到出乎他的想象，他一時大意，竟然讓元時聯合上了朝中支持皇儲的幾位重臣。
而他，也在關鍵的時候，中了元時的算計，使了金蟬脫殼之計，方才到長安尋找周家的幫助。
這些年來，大祁與南夷勢如水火，可是南夷王室與大祁周家之間的關係，卻是十分微妙。
若沒有周家，便沒有南夷王室；若沒有南夷王室，周家也不會在陳郡如魚得水。
「本座是為太后清理門戶。」息夷有恃無恐道。
太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慍怒，但是面上十分平靜道：「這是我們周家的事情，國師插手，顯然不合適吧。」
放在寬大衣袖中的手，漸漸收攏。
二十多年前，她與眼前這個男人結為盟友。
周家幫助他，輔佐無權無勢的南夷王登基，他成為手握大權的國師，而在他的幫助下，她如願以償的成為了皇后，享天下之尊。
可是十年前，他毀約在先，意圖染指大祁河山。在這個時機，李離才有機會領兵抗敵，她也失去了最後的兵權……
是以，二人雖然因為合約相互牽制，但是彼此之間已經無當初的信任。
此次他到長安求助，意圖如同當年一樣，借周家之勢，輔佐四皇子元烈登基。而太后雖然應允，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也正是因為這樣，息夷本就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他怎不知太后的用意。對周後下毒，其最終的目的，是逼太后出手！
胭脂燙，是周家的秘葯。
若是周后因此而身亡，將會牽扯到……想到此處，太后只覺得指尖發涼。
多少年前的噩夢，又彷彿一一重現在眼前。
息夷笑了笑，負手道：「本座知道太后的顧忌是什麼——離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這個女人，機關算盡，得到了榮華富貴，權勢名利，可是最終，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中。
周顯之見二人不動聲色的交鋒，太后的臉色已經陰沉到可以擰出水來了，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所以，我替太后，解決心腹大患。」息夷淡淡道。
太后隱忍不發，依舊平靜的問道：「不知國師，有何辦法解決？」
「離王，現在被我的人馬困在望月鎮！」他吐露出一個對於太后而言，十分有利的消息。
「縱然他再如何厲害，落在你我的地盤，也絕對不會有生還的機會！」息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狠戾。
從九年前，她與李離之間母子情分已盡，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面對這個除去李離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太后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遲疑。
她何嘗不知道息夷的打算。
從二十多年前他們做下第一筆交易，他從一無所有的蠱師到權傾朝野的南夷國師，這個男人是為數極少的被她視為對手的人。
縱然處於被追殺尋求庇護的劣勢當中，可是他依舊有辦法在周後身上下毒——胭脂燙，周家的秘葯，嫁禍給周家。
當年的事情，只有顯少人知情，她也明白，息夷是在無聲的威脅她。
與此同時，他又賣出李離的消息，幫助她對付李離，有示好之意，意味著他不想將原本兩家合作的關係弄僵，至少維持表面上的太平。
太后自是巴不得李離死，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李離出事，她知道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旦息夷得勢，大祁將失去對南夷的威懾。據說，南夷四皇子元烈，驍勇善戰，野心勃勃。
她想要掌控大祁，要的可不是風雨飄搖的江山。
但是，時至今日，卻已經容不得她做選擇。
她善於掌控別人的命脈，可是當年的事情，莫過於是懸在她頸上的刀，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是息夷！
從長安到越地數千里的距離，乘坐馬車一來一回至少要數月的時間，快馬加鞭，至少五六日才能到那裡。
再加上，這個時節天寒地凍，實在是不宜趕路。
為了趕時間，二人自是選擇了騎馬快行。一路行來，二人風餐露宿，倒是讓謝蘊重新認識了顧衣。
這一趟出遠門，顧衣為了圖方便，直接做男子裝扮，一頭青絲盡數的用木簪挽起，沒有多餘的裝飾。
膚色刻意的塗深了些，卻也難掩其風姿，一路與謝蘊稱兄道弟，絲毫不見閨閣中女子的嬌怯。
是以一路行來，也無人懷疑顧衣的身份，只當是長相精緻些的富家小公子。
本以為養在深閨中的女兒吃不了苦頭，可是這一路行來，再如何辛苦，未曾聽過顧衣半分抱怨。倒像是不識得這一路的苦楚一般，反而對這沿路風光十分好奇。
在謝蘊的印象中的小姑娘，如同一朵稀世名花，瓊樓玉宇，錦衣玉食才是適合她的。
未曾想到有一日，她也會為了一個男子風餐露宿，對於途中苦楚，卻也不覺艱辛。
心中那已經熄滅了，卻又生出了些微的貪念——若是她覺得長安中的錦繡富貴不覺得快樂，如果與他一同，神仙眷侶，遊歷江湖呢。
山川秀色，總好過囿於一隅……
顧衣是不知道謝蘊心中所想的。
這一路行來十分順利，雖然時節惡劣了些，但二人十分幸運，這些時日天氣晴好，未曾遇到大雪封路，這一路行來過了四五日，卻已經快到越地了，卻下起了大雪，二人在旁邊小城鎮的客棧中停歇了下來。
說是客棧，卻總不過幾個人。
在櫃檯趴著的是客棧的老闆娘，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五官算不上多漂亮，卻也是風韻猶存。見著投宿的是兩個年輕俊俏的公子，笑得格外的輕挑。
而那客棧的老闆，卻是個四十多歲駝著背的中年男子，凶神惡煞的，脾氣很焦躁。
而此處客棧開了有些年頭了，東西也破破爛爛的，一進來便就有一股異味，夾雜著一種腐朽的味道令人作嘔。
不過出門在外，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
謝蘊看了下周圍的環境，為了安全起見，只要了一間客房。
怕顧衣誤會，便解釋道：「晚間的時候，你睡床上，我守在外間。這個客店有些古怪，但是今日外面風雪封路，只能將就一晚，旁的明日再說。」
顧衣被謝蘊說的心裡有些發毛，應了下來。
「明日便可到望月鎮了，到瞭望月鎮，你有什麼打算？」二人一路從長安到越地，謝蘊沒有問顧衣一意孤行究竟所謂何事，只是到了此時才問道。
「我也不知有何打算。」顧衣喃喃說道。
謝蘊愣了愣，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顧衣：「你千辛萬苦來到此處，竟不知要做什麼？」
顧衣撐著下巴，聽著窗外的風雪聲，頗有些漫不經心道：「我與花蕊夫人也算是相識一場，此次來望月鎮，當做是幫她一把吧。所以，謝公子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呢？」
顧衣來望月鎮的目的不明，但是謝蘊是為了蕭桓玉才來望月鎮的。
遲疑了會兒，謝蘊憂心道：「這兩日我與蕭兄失去了聯絡，目前而言，沒有任何的線索。」
他與蕭桓玉引以為知己，關係非同尋常。此次來望月鎮雖然目的不純，但是擔心蕭桓玉卻也不是作假的。
「景侯是失蹤了嗎？」顧衣也有些訝然的問道。
謝蘊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究竟是不願與謝蘊聯繫，還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是以這些時日，謝蘊調遣了不少人馬到此處來。
二人正說著話，便聽見外面扣門聲，不是別人，是謝蘊身邊的暗探。
那暗探見顧衣也在，神情有些遲疑，謝蘊對他點了點頭，卻見他方才道：「屬下在此處並未找到侯爺下落，反而查探到，離王似乎就在此處。」
聞言，饒是謝蘊也不由得訝然道；「離王？離王不是在長安嗎？」
那暗衛緊接著道：「如今望月鎮內外都是南夷的人，除了離王之外，沒人能掀起這般大的動靜。」
「若真的是離王就糟了……」謝蘊臉色凝重道。
南夷與大祁素來不和，依照李離的身份，若是落在南夷人的手中，或是有任何的閃失，大祁穩固的江山，又將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誰都知道，如今李氏皇族式微，元樂帝性格懦弱平庸，大祁對外都是靠李離的威望來震懾。
若是南夷藉此機會刺殺李離，李離一旦出事，軍心動搖，狼子野心的南夷藉此機會發難大祁，攻破城鎮，是易如反掌的機會。
顧衣聞言，心中也是一陣驚駭。未曾想到，李離竟然會在望月鎮！
他奉旨到長安郊外剿匪，卻又失蹤不見蹤跡，元樂帝派人尋找，未曾想到，他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望月鎮。
他……為何也會出現在望月鎮，望月鎮中，究竟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