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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天性薄涼

  容顏清雋的少年,不可一世的男子,轉瞬之間,站在了彼岸兩端等候著她的選擇。


  在他們的身下,是地獄紅蓮業火,兩邊開著的是一簇簇大紅色的花朵——那樣的花顧衣是見過的,那是曼陀羅,傳言中,開在地獄中的花朵。


  她心中隱隱的有一種預感,一旦她做了某一種選擇,必將沒有任何回頭的可能。


  她茫然著,遲疑著的看著兩座浮橋上的人,在他們的彼端,帶給她的是什麼樣的命運呢?


  不過是頃刻之間,在她遲疑的片刻,又是從何處傳來一個聲音道:「你永遠永遠註定是一個人,沒有人會等你,永遠也等不到別人來救贖你!」


  那樣的聲音,若從九層幽冥中傳出來的,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顧衣眼睜睜的而看著,紅蓮業火,吞噬了那兩座浮橋,紅色的曼陀羅在火光下分外凄厲冶艷……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雙雙墜入幽冥地獄之中……


  命犯孤煞,禍及親族,生無可歸之家,死無可葬之地!

  那樣的話,似是一種不祥的預言,前世今生,她永遠也無法逃脫。顧衣大汗淋漓的驚起,方才場景恍若是歷歷在目。


  窗外一縷月色,照在青色的幔帳上,呈現出一種清冷的幽暗的顏色,樹影晃動,若在那幽冥地獄中的小鬼張牙舞爪的想要拉她下去……待下一刻,顧衣定了定恍惚的心神,卻看見窗戶邊上一個人影在月色下拉的很長很長,顧衣第一次著實被嚇著了!

  在驚叫出聲之前,那人快一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聽著那低沉熟悉的聲音,顧衣從驚愕中轉而變成了怒不可遏!狠狠的,咬向那隻手。


  顧衣當真是恨極了。


  腰上依舊隱隱作痛,不用看顧衣也知道烏青了一片;晚上從噩夢中驚醒,他又跳窗進來那樣的嚇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饒是皮糙肉厚如李離,也不由得「嘶」了一聲,卻見手上一排整齊的牙印,滲出了血跡。


  他武藝高強,這幾年來從未有人能夠傷到他,沒想到竟然在顧衣面前見了血……這倒好,白日的時候他用鞭子傷了謝蘊的左手,晚間的時候她就咬了他左手一口么……


  本就幽暗的神色,此時更加的陰沉沉的,若濃的化不開的墨水一般,沉沉的盯著她看。


  大約方才真的嚇到她了,臉色蒼白,眼中殘留著幾分霧氣,沒有了平日的倔強,少有的一種脆弱的神態。


  面色蒼白,嘴唇上沾染了他的血跡,一片殷紅,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只著了單薄的中衣,隱隱的可見精緻鎖骨,又有一種別樣的妖冶艷麗之姿。


  顧衣被李離沉沉的眼神看著頭皮發麻,後知後覺的嘗到了血腥味,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卻見,李離原本就暗沉的神色,此時更加的陰霾了。


  她先是下意識的心虛的看著李離滲血的左手,緊接著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瞬間就直接炸毛了,「你怎麼又在這裡!」


  顧及著守在外面的遠書和墜兒,顧衣是壓低著聲音叫道的。眼中的怒火,幾乎是可以燒死李離了!

  那日李離無聲離去,顧衣以為二人之間該說的已經說清楚了,銀子她也依言送到了離王府,意思是想與他斷的乾乾淨淨。


  依照李離那般高傲的性子,不可能會死纏爛打的。但是從徐州回長安,他究竟是吃錯什麼葯了,白日的時候在街市邊上遇見他,顧衣可不認為是湊巧而已!


  比起顧衣的憤怒,李離依舊一副十分淡然的樣子,清冷的目光從顧衣略低的領口不動聲色的移開,淡淡的說道:「那些刺客的身份你可知道?」


  「我又如何知道!「顧衣眉頭蹙了蹙。


  「顧家也好周家也好,都有這個嫌疑,可是目前而言,卻又沒有必要我死的理由。」如同以前一樣,顧衣同李離分析著此次行刺的案件,兩個人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很多事情能夠從二人的對話中提出什麼線索出來:「此次刺客行刺,竟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天子腳下,這般囂張,顯然沒有任何的避諱。卻又不大像是他們的行事作風。」


  就算是他們想要她的性命的話,也指揮採取暗殺等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確實如此。」李離點了點頭道,原本暗沉的神色淡了些,眼中泄露出兩份笑意……


  顧衣的神色瞬間僵硬住,差點又被李離套路進去!


  原本因為在分析事情而柔和下來的神色,瞬間的凝固在了臉上,冷笑了一聲:「王爺深夜造訪,是為了刺客的事情?」


  顧衣臉上,帶著清淡的冷意,神色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刺客的事情,我會讓人查,不勞王爺費心了。」她想要和李離撇的乾乾淨淨,自然不想再跟李離有任何的牽扯。


  少女眉宇之間,儘是疏離的神色,掌心被咬傷的傷口,絲絲隱隱作痛。


  「顧衣。」他低聲的叫著她,窗外的月色灑在他清俊的臉上,墨色的眼神若淬了漫天的星光,看著她那般的專註。


  她半靠在紅檀木的床上,他左腿屈膝,半跪在床沿邊上,二人離的很近,近到她能聞得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沉香味,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若情人之間的低聲絮語。


  她抬眸,不經意對上那一雙桃花眼,許是月色昏暗的緣故,少了白日里的冷冽,那般的溫柔,恍若一汪春水,將她沉溺進去……


  顧衣死死的抓著錦被一角,骨節泛白,清凌凌的眼對上他的眼,沒有任何的波動……


  若是,以往他能用那樣的語氣低聲喚她,她該是如何的高興。但是,在看見他對那個女子那般用情至深之後,那落在他眼角的一滴淚水,訴說著歷久彌新的思念。


  她素來是個薄情的人,拿的起,又能放的下。前世的時候,顧至遠說她骨子裡的血都是涼的,一點都不似他或者沈如。


  少年時遇見的謝蘊,那個在梅林下捧著《義山詩集》的白衣男子,驚鴻一瞥,驚艷了那時的歲月;一朝風雨,她的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淪落青樓,在生命中最為孤寂的歲月遇見了李明淵,他的虛情假意,卻是慰藉她被仇恨蒙蔽的心一劑良藥,與他十年恩怨糾纏;在與李明淵糾纏不斷,又遇見了李離,二人是為死敵,卻又惺惺相惜。在無數次交鋒中,卻又因為救命之恩生出莫名情愫,可是命運卻讓他們站在對立的兩面,至死方休!

  謝蘊也好,李明淵也罷,都是她曾經喜歡過卻又毫不猶豫的捨棄的,可是唯獨李離,都與他們二人不一樣。


  許是命運在跟她開一個巨大的玩笑,分明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這一世偏偏糾纏在了一起,他成了她前世今生,唯一的執念。


  她愛過一些人,也捨棄一些人,她以為李離會同她一樣,故人已經成為過去,剩下的餘生,可以為自己而活。


  所以,在明知道他有著那段過往,明知道自己的容顏與周青鸞有相似之處,卻依舊自負的認為李離愛上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在她的身上看見的是周青鸞的影子。


  可是她忘記了,縱然二人性子再為相似,李離卻與她薄涼的天性是不一樣的。


  他與謝蘊一樣,對於情之一字深藏於心,從不表露出來。但是一生一世,心中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李離於周青鸞,就如謝蘊於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可以忘記謝蘊,可以捨棄李明淵,那麼於李離,忘記也不會是那般的難受。對於她而言,沒有什麼比活著更為重要,「情」字,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在歷經生死之後,世間的情愛,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


  所以,她可以為了李離不惜以身犯險,也可以於李離劃清界限。她素來心狠,對別人如是,對自己亦如是。


  而李離,若是能夠痛痛快快的放下便就算了。可是如今李離越是這個樣子,莫不是對她,對他自己的一種折辱。


  二人的距離很近,近到顧衣眼中那毫不掩飾的不耐的神色,李離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呼吸加重,眼中似是在壓抑著什麼看著她道:「你便就這般厭惡我?」


  顧衣抿了抿唇,眼神倔強的盯著他,淡淡道:「那天晚上,我以為和王爺說的很清楚了。」


  漫不經心的語氣,與他的隱忍成了鮮明對比,李離臉色瞬間的就沉了起來,方才的笑意已經淡卻,若黑雲壓城般道:「顧衣你說斷就斷,把本王當做什麼了!」


  毫無預兆的闖進他沉寂的生命中,帶來一抹鮮艷的色彩,在他已經習慣有那麼一個人陪伴在身邊,堅硬的心防一點點打開的時候,她卻驀然間抽身離去……


  聽見他質問的話語,顧衣怒極反笑,明明是他先來招惹她,他偏偏還做出一幅她負了他的樣子!


  「我將王爺當做什麼王爺不清楚,但是王爺將我當做什麼呢?從一開始,王爺不過就是將我當做一枚棋子罷了。」顧衣嗤笑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誚的笑意:「我對於王爺而言,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那麼一百萬兩,我拱手送給王爺,來贖回我的自由,王爺難道覺得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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