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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小懲大誡

  七月初七,七夕節,顧衣的生辰。


  沈如死之後,顧衣便就沒有過生辰的習慣,再加上她性子古怪陰晴不定,林嬤嬤她們也不好跟顧衣提。


  而後,遭逢變故,在青樓三年時間,每日皆是在水深火熱之中,如履薄冰,更是無人記得,她何日生辰;回到長安,她一心復仇,與顧家更是不親近;陰謀算計之中,李明淵只想著如何利用她,虛情假意,倒是有想給顧衣過生辰。


  但是那是,他是潔身自好的衛王世子,她是媚主的饞臣,為了自己的清名,卻不敢光明正大的給她過。每年的七夕,都是她一人守著這長安城的燈火,獨自一人,絲毫無節日的氣氛。


  這次生辰,倒是顧衣這麼些年來過的第一個正經的生辰,一早顧衣便就被叫醒了。


  「小姐今日生辰,是在府上大辦的,是晚宴,白日的時候倒是無事,清晨小姐同老夫人和國公爺那邊請安,中午一起吃飯的是自家人。」林嬤嬤一早,含笑的說道。


  顧衣畢竟尚且年少,十七歲的生辰又不是什麼大生辰,宴席安排是在晚上,用林嬤嬤的話來說是怕生辰辦的太大,減了福氣。


  顧衣倒是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上了年紀的人都有這些忌諱,顧衣倒是沒多說什麼了。


  用過了早膳過後,顧衣便要去禧福堂請安去。縱然顧衣心中對老夫人再怎麼膈應,但是這次生辰,老夫人將面子上的功夫都做到了,顧衣若是無緣無故的鬧彆扭,不只是外人看不過去,就連顧至遠那邊更是不好交代——顧至遠,對老夫人可是孝順有加呢。


  想到此處的時候,顧衣心中也是一肚子的疑惑——若老夫人當真居心叵測之人,為何會對顧至遠這般好。縱然是做面子上的功夫,都已經過了幾十年了,她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呢?


  顧衣想到之前打探到的那些消息——前任國公夫人,因為在生下顧至遠之後身子一直不大好,為了沖喜,老國公爺所以才納了這位做姨娘。


  她進府一年後,便就為老國公爺產下一子。但是,前任國公夫人在瘋癲之前,性情溫和,老夫人又恪守本分,對其十分恭敬,是以二人相處還不錯。


  沒過幾年,前任國公夫人便染上了癲狂之症六親不認,顧至遠便被送到了老夫人膝下撫養。


  雖然這位老夫人是在前任老夫人去世后才被扶正的,但是之前那位老夫人已經瘋了許久,做姨娘期間後院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在把持。彼時,顧至遠也不過才幾歲大的孩子,若是她真是野心勃勃,為何不乘機除去顧至遠,那麼顧家世子的位置——可就是落在顧至齊身上了。


  若說,老夫人最終的目的,並非是顧家世子和顧家?那麼她隱忍在顧家這麼些年,所求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般想著心事,那邊遠書已經為顧衣梳洗打扮好了。


  淺紫色的廣袖羅裙,質地輕柔,紫羅輕煙,恍若四月雨後綻開的紫藤花,如夢如幻,領口袖口上,綉有細碎的花朵,整個人,淡雅中帶著高不可攀的貴氣。


  因著今日對於顧衣來說算是大日子,是以裝扮上也比平日里隆重幾分。今日梳著的是時下最為流行的飛仙鬢,插著紫玉墜有流蘇步搖,耳畔戴著一對不過小拇指大小的南海明珠墜著長長的銀絲,勾勒出姣好的面龐。


  饒是平日里服侍慣了顧衣的墜兒,見顧衣這般裝扮下來也不由得看呆了,情不自禁道:「小姐,你可真好看。」


  在高大等人的銅鏡前,遠書與墜兒為顧衣理著寬大的衣襟,卻見那衣服也不知是用什麼料子做的,入手生涼,輕飄飄的,「小姐,這不是錦衣坊送來的那件衣服啊。」


  錦衣坊那邊新做的衣服,是一件淺藍色的蝴蝶袖的襦裙,明媚可人,也是時下最為流行的,


  顧衣挑眉,道:「這可是綾繚,錦衣坊哪裡有這般好的手藝。」


  「繚綾繚綾何所似?不似羅綃與紈綺。


  應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


  所用的染料,也並非是普通的染料,而是在清晨,採集紫藤花上的露水一點點染上才染成這樣輕薄的紫色。這也是前些時日,顧衣閑著無聊的時候研究出來的。


  未曾想到,製成衣服倒是效果十分驚艷,是以今日生辰,討個喜慶顧衣便將這件衣服穿了出來。


  顧衣素日里著白色、鵝黃色居多,鮮少見她穿著淡紫色的衣服,也不怪墜兒與遠書見到的時候小小驚艷了一把。


  「竟然是綾繚!」就連一向素來最為沉穩的遠書,也不由得嘆道:「這不是宮中才有之物嗎。」


  前朝後主奢靡成風,國破后居於江南一隅,而後神熙帝率軍南下攻破江南,而後主一把大火燒了前朝的行宮,連帶著許多技藝都隨著那一場大火而失傳。


  綾繚在前朝盛行,據說織為在其上「織為雲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而後裁剪成舞衣,色彩艷麗,正面與側面想看,花朵各有不同,瑰麗奪人。


  那般巧奪天工的技藝在本朝已經失傳了,餘下的技藝不過是殘篇而已。那些工匠尋著殘偏,製作出綾繚,卻始終沒有再能做出那等的神技。而連帶著,綾繚也十分珍貴,只有宮中與皇親國戚才能用。


  「去歲的時候,三小姐得了一件綾繚做的百花裙,還歡喜的不得了呢。沒想到小姐竟然做了一套衣服……」墜兒驚嘆道,說完之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下意識的看顧衣的臉色。


  雖然如今國公爺對小姐比之前好些了,但是以前國公爺待三小姐親近冷落小姐小姐心中始終還是介意的吧……今日本該是大好的日子,她卻一時最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卻見顧衣神色如舊,倒是沒什麼變化……


  顧衣扶了扶斜插在雲鬢上的步搖,笑著說道:「好了,我們去禧福堂那邊吧,不要讓老夫人與父親久等了。」


  墜兒注意到,小姐如今叫老夫人,稱呼尊敬但是卻生疏了……以前小姐,稱老夫人可是叫祖母的。


  顧衣到禧福堂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顧至遠早顧衣一些到的。


  「天氣熱,母親若是受不住,便讓人多送些冰來用。母親晚間睡眠不好,讓下人們記得每天將樹上的蟬都黏走,別擾了母親。」顧至遠溫潤的聲音,吩咐一旁伺候的下人道。


  老夫人笑道:「如今年歲大了,倒也不是那般怕熱,也不敢多用冰怕貪了涼。府中供著的冰,給她們幾個丫頭多送些去,四丫頭是幾個姐妹中最怕熱的。」


  若不是知道內情,旁人聽著倒是覺得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這樣的場景,於顧衣來說並不陌生,顧至遠對於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十分的尊敬,雖非親生勝似親生,連帶著時常都會來此給老夫人請安的。


  往年的時候,顧衣見這般倒是十分感念於老夫人的寬和慈善,如今知道了一些內情,見這樣一幅場景顧衣莫不是覺得彆扭的慌。


  一個人竟然演戲演了幾十年,究竟是有著怎樣可怕的心機……


  顧衣這般想著,卻聽見裡面復又有說話聲道:「這幾日見你清減了不少啊。如今四丫頭跟離王府定了親,離王身份尊貴,因著這門親事如今顧家今非昔比了。朝中前前後後少不得一些應酬,你也當注意身體才是。」


  老夫人用著一貫溫和的嗓子道,規勸顧至遠保重身體,但是話音落下,顧至遠原本含笑的臉色,微微的淡了幾分。


  從一開始,與離王府的這門親事顧至遠就是不大願意的,就算是沒有當年那樣的預言,李離對於顧衣來說,並非良人,且與離王府結親,會給顧家帶來許些不必要的麻煩。


  之前二人定了親事,倒是覺得沒什麼,今日顧衣生辰,李離也會來顧家。


  這也是離王第一次正式的登門,顧至遠心裡就覺得膈應的慌!

  顧衣在外面駐足站了會兒,裡面的對話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顧衣的耳中。顧衣冷笑一聲,打開了帘子笑語盈盈的走了進來,對老夫人說道:「孫女給祖母請安。」


  那雙眼似笑非笑,帶著洞悉一切的機敏,似乎是在嘲諷著她那不著痕迹的挑撥離間……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臨氏那般忌憚這個丫頭了,甚至是失了分寸做出那些糊塗的事情。


  而是在這樣一雙眼下,似乎所做的一些事情都藏無可藏,讓人心裡十分不舒服。


  但是,到底她不是臨氏,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依舊擺著慈善的面孔,道:「難為你有這個孝心一早便就來了,今日是你生辰,不用行這般大的禮。鶯兒,還不將之前為四小姐準備的那一對玉如意拿給四小姐。」


  鶯兒應了一聲連忙去拿,老夫人復又同顧至遠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啊,一轉眼,孩子都這般大了……」


  顧衣還在跪著,而她似乎已經忘記了一般,沒有急著讓顧衣起來。似是對顧衣方才的無禮,小懲大誡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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